书房的门被敲动。一个部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一个金属圆筒放在了萨尔瓦多的面前。
“大人,这是刚收到的密信。”
萨尔瓦多严肃的挥了挥手,等手下走出去之后,他才拧开了那个小金属筒。
因为这种送信的方式都是用经过训练的僚鹰传递,太重太大的信件,会影响僚鹰的负重,所以这些秘信都极为简短。
展开之后,上面是一些特殊的数字符号,萨尔瓦多从背后的书架上拿起了一本《帝国步兵操典》,翻开之后,按照秘信上的那些符号,逐页逐句的对应之后,拼凑出了秘信的内容。
合上了书,萨尔瓦多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哼……我该说是巧合呢?还是说,运气站在了我们这边呢……奥丁人,贪婪的奥丁人啊……不过,这贪婪,却恰好帮了我们的大忙。”
※※※※※
“喝哈!”
一声浑厚的吆喝,马蹄飞扬,飞驰冲进营地里。所过之处,卷着一股狂风,风中夹在着细细的雪粒,刮在旁边的战士脸上,面皮生疼,但是这些魁梧的战士都肃然持刃而立,对着从身边奔驰而过的这一队骑士黑影投去崇敬的眼神。
百十骑犹如一股黑色的铁流而过,流淌进了这座营盘里。
这营盘连绵数里,典型的混合兵种的军团营地,营地前壕沟深宽,栅栏墙扎得又密又高。一条小河贴着营盘左侧而过,又拐了一个弯,此刻正是早晨,正有不少身披皮袄的奥丁战士拿着铁锤在河边破冰取水。
在这遥远的北国,既便现在已经是快三月的时候,却依然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样子,夜里刮了半夜的风,将河面的冰结的又厚又硬,既便是雄壮的奥丁战士手持铁锤,一锤砸下去也不过就是一个白印而已。这给取水的战士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奥丁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熟练的两三人一组敲开河面冰层,将一块一块的冰丢进硕大的木桶里带回去,而随后,一队一队早晨出操的骑兵也跑了回来,奥丁战士的驯鹿聚集在河边饮水,鹿和人都累得不停喘气。口中的白气腾腾连成一片。
这寒冷的天气,冷得让人牙齿都寒了,不过对于常年生活在北国的奥丁人来说,却早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格外彪悍的奥丁男子,就站在河边,脱下了身上的皮甲,**着上身,露出一身在北国冰雪之中打熬出来的健硕身板,那身上一块一块的肌肉仿佛野兽一样,在寒风之中互相笑骂着,抓起一把一把白雪来满不在乎的在身上擦来擦去,直将身体擦得通红,就算是洗过澡了。
放在旁边的战斧铁锤等武器早已经冻上了一层冰霜,这些奥丁战士也不在意,抓起来轻轻敲几下,那冰棱子就哗哗脱落。
这样的彪悍,若是在南方的拜占庭人看来,简直就是如洪荒野蛮人一样。
早晨的河边一片忙碌,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军营里传来了一声浑厚悠远的号角声。那号声之中,还夹在着铿锵的鼓点,这声音传来,顿时让这些奥丁战士们纷纷为之一振!
“黑斯廷回来了!黑斯廷回来了!!”
奥丁人生性野蛮而粗鲁,不拘泥于什么礼节。上下的尊别区分也并不太严谨,甚至哪怕是小兵,也可以直呼将军的名字,只不过令行禁止,却格外的严酷。大家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传统,也不觉得呼喊将军的名字是什么不敬。
对于生性彪悍而豪放的奥丁人来说,尊敬只要摆在心里就好了,没必要在嘴巴上显得太谦卑。
那一队冲进营地的黑骑,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欢呼:“黑斯廷回来”。就算是在高大的了望台上的战士,也都是脱下皮帽高声呼喊鼓噪。
黑骑直入营地深处,直冲到了最里面的一片密实的连营,领头的那一骑忽然就长啸一声,马蹄飞扬,前蹄人立起来,长嘶不已,顿时就停了下来,而这一骑身后的那些骑手,也都是马蹄轰然而止,奔驰的速度说停就停,如同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周围不少身穿皮袄的奥丁战士围了过来,那些骑手将挂在马鞍上的各种猎物丢在地上,任凭那些战士捡起抬回去。
而领头的那黑骑士翻身下马,轻轻将头盔上的覆面甲推了上去,露出面目来,不是那位奥丁武神黑斯廷是谁?
黑斯廷满脸的白霜。一看就是流淌出来的汗水在寒风之中被冻结了起来,眉毛上都变得斑白了,他大笑了一声,反手擦了一把脸,然后将马鞍上的那柄三棱战枪抓起来,大步走到一座大营门口,用力一扎,就听见砰的一声,雪屑泥土翻飞,那三棱战枪就直接有三分之一被他扎进了泥土里。
一个身材雄壮如黑熊一样的奥丁战士走到面前,双手帮他将身后的那条皮披风摘下来,黑斯廷哈哈一笑:“今天运气不错,弄到一头雪豹!那东西跑得快,害我多跑了十里路才追上,要不是贪它的皮毛完整一心活捉,只怕早就回来吃早饭了!”
果然,随着黑斯廷的一声吆喝,两个骑兵跑了出来,手里合理抬着一张网子,里面一头遍体皮毛雪白的豹子,全身被捆了,却依然龇牙咧嘴的吼叫。
“勇敢的黑斯廷!武勇的黑斯廷!!”
周围的欢呼声又起,黑斯廷哈哈一笑。对那个雄壮的奥丁战士道:“把我的马牵下去,喂饱它,再细细的洗刷一下,这见鬼的天气,跑了半夜,出了那么多汗,别冻坏了它。”
说完,他就在一片欢呼之中走进了那座巨大的营帐里。
这营帐之大,简直就如同一座大房子一样,边角钉下了三十六根粗粗的木桩,厚厚帐篷都是皮底子。用鹿皮牛皮等各种皮革硝制后做成的,雨雪不透。
而帐篷里,地上铺上了数十上厚厚的皮毛,踩上去柔软而温暖,再无一点寒气,帐篷两侧,六个火盆里,盛着上等的鹿油,都是用香料配过的,烈火烹油,火光明亮,却没有黑色熏眼的油烟。
一进这帐篷里,顿时就暖和了许多,两个**上身,身材雄壮却光头的奥丁人走来上来,弯腰服侍黑斯廷脱下了身上的铠甲,给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又服侍他将满头的头发披散下来,还有人捧上了一个金碗,盛满了一碗热腾腾的鹿血,黑斯廷也是一饮而尽,鹿血入口之后,顿时一股燥热暖意在腹部升腾起来,再无半点寒气。
片刻之后,帐篷外走进来十多个身穿各色铠甲的军中的将领,进来之后,就有那些光头的仆人碰上垫子,大家就随意的席地而坐,坐在了帐篷里周围,一个个静静的望着黑斯廷,等候这位首领发号命令。
黑斯廷站在那儿,他披头散发,皮袍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看着面前这十多个奥丁将领——奥丁人普遍身材高大雄壮,相比之下,黑斯廷却是看上去要瘦小了很多。只是这么多如野兽一般的雄壮汉子,却都用崇敬而臣服的眼神看着自己——黑斯廷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一种淡淡的豪气。
这,是我的军团!!
“已经修正了一个月了,你们可歇足了么?”黑斯廷垂目冷笑。
下面众将立刻纷纷喝叫起来。
“歇够了!够得不能再够了!”
“是啊,一个月的时间,大家的骨头都结冰了,再不动弹几下,只怕都要冻僵了!”
“这成天吃饱喝足的日子,简直闷死了人!黑斯廷,你带我们去厮杀吧!”
“是啊!我们黑旗军,如果不厮杀,三天身子就会痒痒的!哈哈哈哈!”
“再这么下去,小子们都要养出一身肥膘了!那还成什么样子!!”
看着下面群情激昂,黑斯廷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抬手一摆,顿时就犹如一把刀子,将帐篷里的叫嚷声切断,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紧紧的盯着他们的统帅。
“好!既然歇够了,也是该动弹一下的时候了!”黑斯廷的眼神里渐渐流露出刀锋一般的锋芒来,嘴角冷笑:“这冰天雪地的日子,大家也实在没什么滋味,你们,敢不敢随我去打一场猎!”
打猎?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
“黑斯廷,我们上哪里打猎去?是去北方苔原那些野人么?还是去西部打那些不服的蛮部?”
“都不是。”黑斯廷哼了一声,眼神逼得众人再次闭上了嘴巴:“往北往西,都是冰天雪地,那雪厚得没了膝盖,我们鹿也跑不起来!寒风吹的人脸皮都快裂了!烤出来的肉,不过一个呼吸就冻成了石头……那种地方,有个什么狗屁滋味!”
下面的人顿时人人都眼睛放光起来。
“南边!!”黑斯廷高声说出了答案:“南边暖和,土地柔软,我们的鹿能奔跑起来,那些拜占庭人软弱无能,正是我们奥丁人的猎物!你们敢不敢随我去猎一场!”
南边?!拜占庭?!
帐内的奥丁将领顿时都惊呆了。
往南去打拜占庭?虽然是一个诱人的主意,但是……这可就不是私猎的小事情了!
奥丁帝国的架构松散,虽然号称帝国,但是其实内部依然还有不少地区以部族形势存在,甚至在边远的地方,也有一些蛮部不服神皇统治,所以在奥丁帝国内,一些军队偶尔出去私猎掠杀,也是历代神皇陛下默许的一种行为。
但是……往南……那就不是私猎这么简单了,而是,发动一场国战了!
“怕了吗!”黑斯廷一挑眉毛,冷笑看着众人:“你们若是怕了,就滚出我的帐篷,然后打了包袱回奥丁城去!我的黑旗军里,不留懦夫!”
这话一出,下面顿时一片哗然,就有奥丁将领叫道:“怕什么!我们可不是懦夫!奥丁人怎么会怕那些拜占庭绵羊!!”
“就是!”
“黑斯廷!你别小看人!!”
“我们不是懦夫!”
最后就有人高叫道:“黑斯廷!我们不是胆小鬼!但是往南的话,没有陛下的命令,擅自挑动战争……”
黑斯廷哈哈一笑,忽然就转过身去,走到一张案子前从桌上抓起一件东西来,扭头丢在了地上。
那东西丢在了众人眼前,顿时大家的话语戛然而止。
这是一面金牌,巴掌大小,上面是一个满嘴獠牙的熊头的模样,金牌在帐篷里的火光之中泛着光芒。
“陛下的金牌!?”
黑斯廷哼了一声,大声喝道:“这是陛下的金牌!我昨天收到的!陛下命令我们……向南!!”
这一下,众人哪里还有半点疑虑?顿时帐篷里轰然一片呐喊欢呼。
“向南!向南!!向南!!”
欢呼声之中,还有奥丁将领吼道:“杀了那些拜占庭绵羊,抢了他们的马匹铠甲!!”
看着众人一片欢呼,黑斯廷忽然抬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案子上,顿时帐篷里肃然起来。
“三天时间!”
黑斯廷满脸凌厉:“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中午的时候,鹿要喂饱,铠甲要备足,武器要擦好,我们这次是去打猎的!重辎都不带,轻装出发!到了南边,杀了那些拜占庭绵羊,还怕没有辎重么!三天后中午,全军开拔,往南!到时谁拖了后退,直接砍了头挂在旗杆上!”
帐篷里所有将领都站起来肃立面前,等着黑斯廷说完之后,十几个奥丁将领顿时高呼起来。
“向南!!”
※※※※※
柯柯兰大步走进了门后,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个武士立刻将房门合上,挂下了一条厚厚的皮帘子。
这个高大英俊却有些阴柔味道的奥丁贵人,此刻满脸的阴郁,走进了自己的大厅里,重重坐在了那张宽大的椅子上,抓起一把小竖琴,轻轻拨了几下琴弦,却终于心思不宁,铿的一声,一根琴弦在他的指尖崩断。
柯柯兰的脸色更加难看,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维亚已经站在了那儿,她满头的紫发被裹在了兜帽里,身背一张长长的大弓,一身轻装皮袍,脸上依然覆着半边铁面。
“你要走?!”柯柯兰皱眉。
“一百天已经过去了。”维亚的语气依然那么冷淡,那半张绝色的脸庞毫无表情:“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恐怕未必。”柯柯兰冷笑:“你知道我刚刚得到了什么消息么?”
维亚不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柯柯兰一眼。
柯柯兰叹了口气,才低声道:“我那位伟大的父皇,已经把我那位亲爱的大哥派出奥丁城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去黑斯廷那里了。”
维亚依然不说话。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柯柯兰冷笑:“我的消息是,我那位伟大的父皇,还派人送去了一面金牌!如果事情不出意外的话,黑斯廷的军团会立刻开拔……你猜猜这种时候,他的兵锋会指向哪里?”
维亚终于开口了:“我记得,奥丁的使团才出发了不到十天,现在还在路上。难道你们奥丁人打算一边和谈,一边偷袭么?”
“我并不担心这个。”柯柯兰咬牙:“可是这次出兵,我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你明白么?我那位伟大的父皇甚至没有见我一面,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的军团还在东边修整……”
维亚依然那么冷淡的表情,柯柯兰忽然恼火起来:“你难道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你的事情被奥丁神皇知道了?担心他知道了你和我们有来往?”
“哼……”柯柯兰深深吸了口气,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脸上却露出笑容来:“我比谁都了解我的那位父皇,他可不是一个古板的蠢人!我和我的兄弟们,我们所有人的动作,他都非常清楚,这是我们奥丁的传统,强者为尊!为了争夺强者的地位,大家各出手段,他不会因此而怪我……但是,这次黑斯廷那里……我可不想看着我那位大哥立下什么功劳!难道你就不担心,你们拜占庭吃一个大败仗么?”
维亚忽然笑了一下。
她笑的时候,既便是半张脸庞,那绝美的容颜也犹如鲜花绽放一般,只是眼神却依旧冰冷。
“很抱歉,殿下,老师给我的命令似乎保护你的安全——一百天。现在,我的事情做完了,而我来之前,老师对我说的是,别的任何事情,让我不要理会,所以,我会立刻离开。”维亚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渐渐冰冷:“何况……我为什么要担心拜占庭?哼……拜占庭人,死光了才好。”
※※※※※
“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次到底计划干什么。”
站在城外的那座郁金香家族的老宅里,米纳斯公爵面色阴沉:“我希望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卡维希尔!”
卡维希尔站在那片花圃里,他并没有回答米纳斯公爵的问题,而是凑过去,轻轻的嗅了嗅花香:“你的儿子干得不错,这片花圃听说是罗迪让人种上的,嗯,这样看上去就不那么破败了。哦,把这个宅子送给了那个小子,你没有后悔吧?”
米纳斯公爵的脸上满是疲惫,他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的样子,只是冷冷盯着卡维希尔:“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公爵大人,你把我邀请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我一句话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派人送封信给我就可以了。”
卡维希尔说着,身手摸了摸那片花瓣,然后转身笑道:“为什么不种郁金香?这个地方,应该多种一些郁金香花才对的。”
“卡维希尔!”米纳斯公爵忽然震怒:“你是一个疯子——我一直都知道这点,你就是一个疯子!你一直会做那些疯狂的事情!你喜欢玩那些最危险的游戏!可是我要提醒你!这是帝国!一个帝国!不是那些玩具,可以随便让你折腾!!这是一个帝国!!”
“我很清楚。”卡维希尔神色平淡:“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这个帝国。”
说着,卡维希尔忽然笑了一下:“米纳斯公爵,你觉得我做了什么?事实上,这几十年来,我所有的做为,所有的心思,其实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嗯,没错,几十年来,我都是在做一件事情。”
“什么?”米纳斯公爵吸了口气。
“让我们的陛下明白一个事实……哦不,应该说,他早就明白这个事实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它,而我做的事情,就是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面对这个事实!”卡维希尔的神色也少有的严肃起来,他的语气森然而凌厉:“你想问是什么‘事实’么?”
“……”米纳斯公爵默然:“别,别说出来……”
“不。”卡维希尔摇头:“这个事实就是:这个帝国其实早就该灭亡了!不,应该说是,它已经灭亡了。我们的选择是,让它体面的结束,还是轰轰烈烈的干一场,或许能逆转历史的宿命!至于继续残喘……很遗憾,我们的陛下已经不想继续残喘了,他要一个结果,就这么简单。”
米纳斯公爵身躯一震,他晃了晃,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才勉强站稳了。
“哦,别这样,米纳斯,你这副模样会让我做呕。”卡维希尔的言辞冷峻:“你很吃惊?不,你不应该吃惊,因为你和陛下一样,早就清楚这个事实,只不过,你也一直不肯面对它而已!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了,这一场劫难无法避免……这一天总会到来的。所以,你不也是做出了决定么?你把罗迪调出了帝都,不是么?瞧瞧,你心里明白的,你知道的!所以你把你唯一的儿子调走了!”
卡维希尔的话让米纳斯公爵彻底的无言了,他只是紧紧的盯着卡维希尔,可是眼角却在不停的颤抖。
“你清楚,我也清楚。”卡维希尔仿佛笑了笑:“这一切其实早就该发生了……几十年前,这个宅子的主人还在的时候,我们曾经有机会结束一切,让那个结果到来!但是那次,我们没有!而是选择了继续让这个帝国残喘下去……但是现在,这个结果终将还是要到来的!几十年的时间,康托斯陛下没有成功,事实证明,我们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那么现在,这个结果还是会到来的……你,我,都无法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所以米纳斯公爵大人……”
卡维希尔看着这个数十年的“老朋友”:“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地方和你见面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踏足这里一步……你最好也不要!因为这里现在已经属于它该属于的主人了!”
看着卡维希尔转身要走,米纳斯公爵忽然颤声道:“等,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么,老朋友。”卡维希尔站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你……有多少把握?”
卡维希尔依旧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把握?不,我没有多少把握。但是,反正我们几十年前就该输光的!能拖到现在已经是赚了……就算是输了,我们有损失么?嗯……陛下的原话是‘我输得起!’,米纳斯,陛下都看开了,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看着卡维希尔的身影走出了门外,米纳斯公爵忽然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他颓然的站在那儿,低声喃喃自语。
“我该杀了他的!我该杀了他的!我早几十年前就应该杀了这个疯子的!”
※※※※
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的从大桥上行驶过,进入凯旋门的时候,城门下的卫兵不敢做丝毫的阻拦,恭敬的让开了道路放这辆马车缓缓而过。
这辆马车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拉车的马匹也只是普通的驽马,但是城门的卫兵却认识这辆马车——事实上,帝都里,认识这辆马车的人可不在少数。
因为谁都知道,这辆马车的主人,是当今帝都里,最没有人敢招惹的家伙——那个天煞孤星,卡维希尔!
卡维希尔懒洋洋的靠在车厢的座位上,他的膝盖上依然盖着一条毯子,仿佛在闭目养神。
赶车的马夫是他多年的老仆人了,车子行驶得极为稳当。
就在马车进城之后走过一条并不算太宽阔的街道的时候,马车忽然速度慢了下来,然后缓缓的停住了。
“怎么了?”坐在车厢里卡维希尔睁开了眼睛。
“老爷,前面的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路堵住了,我们恐怕需要绕路回去。”车夫在外面回答。
卡维希尔的眼睛里忽然绽放出一丝笑容来,随即他摇了摇头:“唉……真是……真是……”
此刻大街上已经堵住了,前面的道路两辆马车扭曲的纠缠在一起,车轮和轮毂的断裂,恐怕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挪动,更有两边的车夫扭打在一起叫骂不停,周围围观的人也聚集了好几层。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在道路两旁的房屋上,两边临街的窗户打开,几架精致的机弩露了出来,对准的道路中间的卡维希尔的那辆马车!
在一片嘈杂声之中,机弩弹射的声音被掩盖了,砰砰几声,射在了车厢上,可是那看似普通的木板,却显然比它看上去的样子要结实得多!
几枚弩箭顿时就被弹开来,随即马夫脸色一变,大声喝道:“有刺客!老爷!!”
这个老马夫忽然跳了起来,他看上去苍老的身躯陡然挺直,手腕一抖,马鞭就瞬间绷直成了一条直线!迎面飞来的两枚弩箭顿时在啪啪两声之后,直接断成了几截!!
这个看上去老迈的马夫,居然有如此的实力!
“老爷!别出来!”老马夫大喝一声,跳上了车厢顶,手里的鞭子化作一条圆圈,就听见劈劈啪啪的声音不绝,又有几枚弩箭被他挡开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条身影从天而降,一个头上带着黑色皮套的家伙落在了车厢顶上,一把明亮的长剑狠狠的刺向了那个老马夫,老马夫大吼一声,长鞭甩过去,和这人纠缠在了一起,这个头上带着皮套的家伙武技很是强悍,剑锋上爆发出一团光芒,顿时将长鞭绞成了碎片!老马夫挥拳迎了上去,两人撞在了一起,同时滚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就听见轰的一声,一枚巨大的弩箭轰了过来,听这动静,居然是一架军用的弩车才能发出的声音!
轰的一声,弩箭射在了车厢上,顿时将车厢打得粉碎,里面得卡维希尔再也没有藏身的余地了!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跃上了房顶,那人张开一把长弓,对准了卡维希尔……
这人也依然脑袋上带着皮套子,长弓瞬间拉成了满月状,箭头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咻!
这一声破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银色的箭光已经到了卡维希尔的面前,直接从他的胸膛上射了进去!
夺!!!
一枚银色的箭杆扎在卡维希尔的胸口,箭杆直接射穿了卡维希尔的身子,将这位帝国皇帝最信任的智者,整个人死死的钉在了车厢的木板上!!
卡维希尔靠在那儿,脸上一片苍白,却抬起手来,握住了胸口的箭杆,鲜血疯狂的涌了出来,卡维希尔的脸上却毫无痛苦的味道,他只是垂下眼帘,看了看胸前的那一截箭尾,忽然,他笑了。
“还真是……没创意的刺杀啊。”
随即,他闭上了眼睛。
帝国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同时也被认为是帝国实际上的宰相,卡维希尔,被刺杀于帝都奥斯吉利亚的大街之上!
这个消息,几乎是如同一股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大陆!
※※※※
就在整个大陆风起云涌的时候,某个土鳖还窝在深远的山林之中,手里拿着斧头和木柴。
“劈啊!劈啊!”梅林在一旁冷笑:“你能雕出一朵菊花来,我就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