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大路上,出现了一群一群的人影,这些人影三三两两,散步在道路和两旁的旷野上,看上去有成百上千的数量。
这些人从穿着来看,都是拜占庭式样的制服或者铠甲,只是大部分人的穿戴都已经残破不堪,甚至还有一些家伙,有的没穿鞋子,有的没穿铠甲,甚至还有的连上衣都没有,**着上身,最让人惊奇的是,还有人甚至只裹了一条内裤,这些人无力的朝着这里奔走,失魂落魄,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犬。这些人大半身上带着伤,鲜血染红的衣衫,在不少人互相的搀扶,步履蹒跚,看上去,一片凄惨的模样!
远处终于出现了几匹战马,可是只有最前面的两匹战马上有人,后面的战马马鞍上则是空的,而跑在最前面的两个骑士坐在马上也是歪歪倒倒,其中一个更是直接伏在马鞍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骑马者很快就越过了那些步行的溃兵先一步到达了营地门口,守卫军营的军官没有开门,而是站在了望台上严厉的瞪着下面,两旁的弓箭手也依然高举着弓箭,箭头对准了下面。
“什么人!报上你们的身份!否则格杀勿论!!”
骑在左边马上的一个骑着,身穿残破的轻铠,他满脸鲜血,背后的左肩上还插着一支箭!嘶哑的嗓音几乎都不成形了,嗓音明显带着哭腔:“我是第九兵团斥候营队军士!这位是我们的营官罗斯队长,他受了重伤!!第九兵团已经被彻底击垮了!奥丁人忽然出现偷袭了我们的驻地!我们的将军带领亲卫队和斥候营的所有骑兵在后面断后掩护残兵撤离,将军大人已经战死了!断后的军队活着出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着,他终于力气耗尽,翻身从马上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一枚徽章高高举起,只是却无力再说出一个字了。
守门的营官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军人,并没有立刻下令开门,而是盯着下面的人看了两眼,低声道:“不要开门,保持警戒!”
说着,他飞身从了望台上跃了下去,跳到了栅栏墙之外,一手按着剑柄,走到了那个人身边拿起徽章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旁办伏在马上的那个垂死的人,掀起了对方的乱发看了一眼,脸色这才狂变!
“罗斯营队长?我认得你!我们一起喝过酒!你,你们……”
那个伏在马上的军官奄奄一息,此刻才勉强睁开眼睛,无神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嘴唇颤抖了几下,眼角却落下泪水来。
“完了……全完了……第九……第九兵团完了……第二,第二兵团也……也完了……是,是黑,黑斯廷,奥,奥丁人,迂回……迂回……偷袭……”
说到这里,他嘴巴里涌出鲜血,再无气息!
那个营官表情扭曲,立刻转过身去大吼:“开门!快开门!!医官!!叫所有医官过来!立刻!!!”
当营门打开的时候,那些仓惶的溃兵仿佛终于得到了一丝希望,发疯了一样的涌了过来。
那个营官脸色凝重,咬了咬牙,一把抓过了旁边的一个部下:“你立刻带本队的人在附近进行搜索!收拢溃兵……同时注意警戒!如果遇到敌人,不许接触,立刻回来报告!!”
说着,他飞快的下了几个命令,然后疯狂的冲向了中军大营。
战败的消息,犹如乌云一般,不过片刻之间,就传遍了整个驻地!
中路第二兵团,东路第九兵团,全军溃败!奥丁帝国最著名的名将,那个拜占庭军队心中最大的噩梦,奥丁武神黑斯廷,以奇兵迂回突袭的方式,连日奔袭,连破第二第九兵团,追杀两百里,斩首无数,然后,行踪不明!!
虽然名义上身为军方派遣来的观察特使,但其实不少人都心知肚明白,这位邦弗雷特爵士大人多半就是跑来前线混混资历镀金的。大部队开拔北上作战,这位爵士大人却留守在距离前线至少有几百里的后方,这还算哪门子“观察”?
不过,毕竟从名份上,大军北上作战,留守的部队不过是一些护卫步战兵以及辅兵还有辎重运输人员,驻地里最高军职的人员只是一个营官而已,这样一来,拥有观察特使头衔的邦弗雷特爵士大人,就成为了留守驻地的第一号人物。
守备营官飞奔到中军大帐的时候,这位爵士大人才刚刚起床,营官几乎是强行踢翻了守护在帐篷前的侍从冲了进去,而这位爵士大人,身穿雪白的丝绸睡袍,坐在那儿,一个满头金发,相貌俊美的年少的侍从正捧着一面水晶镜站在爵士大人的面前。这位邦弗雷特爵士正在小心翼翼的往他的那张漂亮非凡的脸蛋上涂抹一种乳白色的蜜乳——据说这是在帝都奥斯吉利亚贵族圈里最为风靡的一种保养肌肤的东西,是用上等的羊奶乳酪加上蜂蜜,还有从海上贸易运输来的一些特殊的香料调和而成的。
营官冲进大帐,爵士大人的脸上正涂抹得一层雪白,看见这个军官跌跌撞撞冲进来,爵士大人立刻用尖锐的嗓音叫了一声:“混帐!谁让你冲进来的!”
“观察使大人……出大事了。”营官阴着脸,飞快的将外面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啪!
邦弗雷特手里的金质盒子落在了地上,蜜乳洒在了柔软的羊毛毯上。随后这位爵士大人的身体不可抑止的拼命颤抖起来。
“你你,你说,你说什么?溃,溃,溃败……黑,黑斯……黑斯廷……打,打,打……”
看这位爵士大人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般。营官焦急的吼道:“大人!现在您是驻地的最高将领,请您立刻下令吧!”
“啊!哦,呃……”邦弗雷特这才仿佛回过神来,然后仿佛兔子一样猛然蹦了起来,尖叫了一声:“下令!下,下什么令!!”
营官脸色铁青,大声喝道:“当然是下军令!!您是最高将领,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自然要得到您的命令才行!”
“怎、怎么做……”邦弗雷特哆嗦了一下,忽然疯狂的叫了起来:“当然是跑了!!见鬼!该死!该死的第二兵团!该死的第九兵团!!居然会溃败掉!!黑斯廷来了!我们还有活路吗?谁能打得过黑斯廷!快,快跑!快逃命啊!!”
他发疯了一样的往帐篷后面冲了进去,光着脚一面奔跑一面惨叫:“来人!收拾行礼!见鬼!我的外衣呢!我的盔甲呢!!蠢货,快去牵马来!!!”
营官脸上肌肉抖动,大步冲了上去拦住去路:“大人!这种时候您不能跑!您是这里的主将,一旦您先跑了,那么军心必然大乱,我们……”
“混蛋!你说什么!”邦弗雷特狠狠推开这个军官,声音颤抖的尖叫:“你们不是很强吗!你们不是第十三兵团吗!黑斯廷就交给你们来抵挡了!见鬼!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身份!!如果我受了一点伤害,你,你们所有人都要……”
他也不顾叫骂了,冲进了里面的帐篷就喝骂起来,他带来的几个侍从赶紧连滚带爬的开始收罗东西。
这个军官看得险些吐出血来,双目赤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传来两声呼喝“你不能进去!”随后砰砰两声,又传来几声音闷哼,大帐的帘子被扯开,夏亚大步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这个营官,对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先出去干该干的事情,我来对付这个家伙。”
营官自然是认得夏亚的,夏亚是阿德里克将军身边的亲兵,身份原本就比普通的士兵要高很多,况且听说他这次负伤回来,立下了大功,很快就要得到晋升了。夏亚的名头在后方驻地的留守将士之中颇有几分名气,这个营官虽然军职比夏亚高很多,平日里也对他客客气气,眼看夏亚进来,心想他毕竟是将军的亲兵,在这里总比我一个辅营的营官要好说话,对夏亚用力一点头,焦急的跑了出去。
夏亚也不顾许多,直接里面跑出来阻拦的两个侍从一拳一脚揍趴下了,然后大步撞了进去,眼看那个满脸白色羊奶的爵士还在慌慌张张的穿袍子,夏亚上去一把就捉住了对方的脖子,将这个家伙生生提了起来往低声一扔。
这一摔把邦弗雷特摔得险些腰都断了,躺在地上怒骂道:“你是什么混帐!居然敢对我无礼!你可知道我是……”
“知道知道。”夏亚不耐烦的摆摆手,撇嘴道:“不就是帝都来的那个卖屁股的小白脸吗。”
“…………”邦弗雷特呆住了,他的脸上虽然涂抹了厚厚一层白乳,看不清本来面目,但是听了夏亚如此一句话,也顿时气得脸部肌肉扭曲起来,张了张嘴巴,陡然尖叫道:“你!你这个混蛋!你刚才说什么?!”
夏亚抢上去,一个耳光就甩在了邦弗雷特的脸上,打的爵士的半边脸庞顿时高高肿了起来,邦弗雷特惨叫了一声,夏亚已经飞快的从靴子上拔出了一把匕首,正是当初阿德里克将军送给他的那一把,雪亮的匕尖顶在了邦弗雷特爵士的喉咙上,夏亚脸上带着狞笑:“尊贵的爵士?老子不管你是卖屁股也好,还是卖别的什么。你如果敢乱叫,我就先捅死你再说,你猜猜看,我有没有这个胆子呢?”
邦弗雷特心中虽然不信对方敢杀了自己,但是此刻匕首顶在咽喉上,却哪里敢用自己宝贵的性命去试这个家伙的胆量——这个家伙满脸狰狞,一看绝非善类,自己的万金之躯,可不能和这种疯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