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纳颂 162.狐尾

通州百姓袁在田是个诚实质朴的人，他讲信用，乐助人，邻里都管他叫袁善人。和一般的善人不同，袁在田很穷，靠编柳筐奉养老母。

某天，袁在田照常背着筐出去卖，到中午一个也没卖出去。他有些饿了，就买了一个烧饼坐在树下吃。

这时走过来一个褐衣男子，来回踱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在田就招呼对方坐下，问他有什么事。

褐衣人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喜欢聊天。

他先是介绍自己叫王璞，从关中来到直隶，接着详细打听了袁在田的家世住址，然后谈天说地，絮絮不休。在田休息够了站起来要走，王璞拉着他的衣襟继续聊。

袁在田说：“承蒙您厚爱，但我家里还有老母等着吃饭，不把这些筐卖掉，就几天没有饭吃。”

王璞说：“原来是个孝子，我不耽误你生计，赶快走吧。”

在田走了一段，王璞又追上来说：

“我有个亲戚也住在东门，正好和你同路。”二人边走边聊，越来越投机。

走到袁在田家的时候，筐已经卖掉，他邀请王璞进屋做客，王璞很高兴地答应。在田做了粗米饭，又买了一点酒。

喝酒的时候王璞问：

“如果有一万两银子，本地什么生意好做？”

在田说：“依我看做木材生意最好，这里的木材便宜，来往的水路又通畅。”

王璞说：“你明天不要出门，我把银子送来，我们合伙倒运木材，赔了算我的。不要猜疑，只是看你有福相，共同牟利罢了。”

王璞走后，在田老母说：

“贫家子妄想发大财，就会引来鬼神戏弄，我看这个姓王的人不像富翁。再者说，拥有一万两银子的大商人，怎么会和卖筐的穷人合伙？他只是随口说说大话，你不要相信，白白耽误一天的工夫。”

袁在田说：“我已经答应，就等一天吧，昨天卖筐的钱还够花两天。”

次日，袁在田从早晨等到下午，都没看到王璞的影子。他并没埋怨，仍旧耐心等待。

太阳落山的时候，门外喧哗起来，王璞炫服豪车，带着两个仆人到来。

登堂拜见在田老母，又抬进来几箱银子。怕邻居惊怪，对外假称是袁在田表弟，开始合伙做生意。

三年时间，袁在田成了富翁。某天二人对饮，王璞说：

“我其实是狐仙，住在仇池山中炼形服气五百年，立志去除淫邪帮助有缘的好人。这一百年来，经我辅佐脱贫致富的人不计其数，现在功德圆满，要离开尘世了。我虽然修炼成了人形，尾巴却一直去不掉。明天午时，需要你用刀给我断去。然后收藏起来，可以避祸，世代相传，不要遗失。”

袁在田落泪道：“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分别已是让人心碎，又哪忍心残害你的肢体。”

王璞再三相劝，袁在田只好答应。

第二天中午，王璞把袁在田领到无人的房间，露出尾巴让他看。

袁在田犹豫再三，捂着眼睛挥刀，狐尾断落，王璞不知去向。

在田大哭一场，把狐尾收藏，每月初一烧香礼拜。

后来，袁在田的儿子长大，不慎摊上了官司。在田对着狐尾祈祷，儿子摆脱了牢狱之灾。

又传了两代，狐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