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三月雷因斯北门天关
一剑斩落,集中於剑上的力量还没轰至,就把周遭十数尺内的空气迫散,形成真空,令这强横一剑更加没有阻碍地斩向眼前敌人。
在斩落的过程中,所有的圣光、音爆,全部被吸摄回到剑刃中,预计在与敌劲接触的那一刻,再整个爆发出来,倍增杀伤力。然而,这个战术却没有实现的机会,因为当天草四郎手中十字剑贯穿敌人躯体,却只感觉到空荡荡的一片,他便明白事情不妙了。
(幻术?中计了!)
天草四郎再一次感到惊讶,开战以来,敌人的战法可说是变化多端,甚至可以用行云流水一词来形容。从一开始,陆游完全没有主攻意图,而以抵天三剑的守势,消耗敌人力量,伺机反击,这点就可以让天草明白到,敌人在面对自己时,并没有因为月贤者、剑圣的崇高名号而画地自限,相反地,他采取最能奏效的灵活战术,令得自己讨不了好。
‘不拘身分地位的,并不只是你一人,我并没有被自己的地位给冲昏脑袋,忘记了自己是谁。’很清楚地,对方就正在向自己释放这样的讯息,只是没想到他能贯彻到如此地步,以堂堂一代宗师之尊,居然使用东方仙术中的幻影残象,诱人上当,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大大不同於两千年前事事讲究身分气派的他。
天草四郎并没什么时间继续想下去,因为从他中伏的那一刻开始,对方的反击已然发动。
蓄劲已久,抵天三剑的中流一式,在此刻充分发挥了威力。周遭的轰雷声霎时间整个寂静了下来,数百道尖锥形的剑气团,以天草四郎为中心,将他包围得密不透风,也就在他长剑劈空、还来不及变招防御时,整个中流剑阵一起发动,朝他狂攻了过来。
不比与小天位高手的对战,有着不可弥补的功力差距,面对同级数的强天位高手,轰击过来的力道,绝对够资格形成致命威胁,才只第一轮剑气攻击,天草四郎就已经受到创伤,而当他好不容易整起守势,要抵挡接下来的剑浪攻击,却发现了另一件讶事。
中流之剑的劲道,并不如两千年前那般单纯,而是将早先柔柳、长空两式的优点混入其内,对着自己的防御剑劲,发挥种种散化奇效,轻易破去守势,直击而来。
(没理由的,同样都是强天位,怎么可能动起手来会相差这么多?)
直至此刻,天草四郎才对此次贸然交手,出现了一丝悔意。相较於自己在故乡日本的悠闲度日,陆游这两千年来,肯定在白鹿洞花费极大心血钻研武技,并且针对所有可能遇上的对手,一一设计战术。自己没弄清楚这一点,一上来就吃了大亏。
“陆放翁,有你的!”
时机掌握得绝妙,天草四郎便是要鼓劲护身,也已经慢了一步,长呼声里,被接着而来的数百道中流剑气闪电击中,大蓬血雨,往外直洒了出去。
空中一时霹雳大作,剑气狂啸,猛烈冲击波直往外散,令下方竭力组成防护气网的妮儿、源五郎应付得万分吃力,饶是如此,妮儿仍然觉得有些奇怪。
“没道理啊,虽然是很强,但是两名强天位对战冲击的力道,不该这样弱的……”
看了上方两人的战斗,妮儿心里有数,当两名强天位高手劲道剧烈冲击,所激起气浪怒啸,瞬间就可以冲破自己这渺小的防护网,席卷四周,而今自己只是感到吃力,实在是不太合理。
“唔,那个理由大概不难想像吧。”几乎已经成为妮儿专用百科全书的源五郎,适时地为心上人解除疑惑,“伟大的剑圣宗师,是受了某人请托来此,所以才刻意花费力量,不让周围环境破坏得太过分。嘿,妮儿小姐,你应该更专心在他们两人的战斗上啊,强天位级数的决战,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看到的。”
这话没有说错,而且妮儿也从中获益良多,至少透过目睹这一战,她开始理解到,原来天位作战可以强大到这样的地步,那甚至是完全超乎她想像范围之外的世界。
近距离感受强天位冲击的威力,有一种置身在暴风周围的战栗感,些许的恐惧、些许的紧张,还有些许的……兴奋。
最令她注意的,是陆游的抵天三剑,虽然之前曾经久仰大名,也曾见人使过,却难以想像在原创者手上,会有如此神效。最特别的,还是长空、柔柳两式的柔韧力道,让她有一种很特殊的熟悉感觉。
与天魔功的吸蚀异劲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是缓缓散化,而非归并於自身,但是运转起来,似乎比天魔功更为圆熟,不见破绽,令妮儿若有所思,触及了脑内一些想法。
“喂,人妖,你觉得……”
“妮儿小姐也感觉到了吗?如果天魔功是霸道魔功,现在陆游使用的,就是同样功法的王道路子,讲究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不愠不火,挫敌於无形之间。和这样的敌人交手,天草今次要麻烦了。”
“真、真是有那么厉害?”
源五郎沉吟道:“嗯……只不过,有一件事连我也想不透。用白鹿洞的武学来推算,就算把三十六绝技练到最高,也不太可能到达这样的境界,或许……月贤者在这两千年的闭关中,修习了什么别派武学也不一定。”
“别派武学?不奇怪啊,就像我们修练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一样,人家是武学宗师,又活了这么久,风之大陆上各门各派的武学,他大概没有不会的吧!”
“嗯……但愿真是只有如此吧!”
这是能说出口的话。在一些说不出口的顾虑方面,源五郎则是开始怀疑,根据自己的了解与认识,以陆游的武学资质,似乎不太可能走上这条路子,将剑道推展至如此境界,如果料想得不错,那么……多半是从别块大陆上的武学得到了好处。
下方的人若有所思,上方的激战却更趋白热化。凭着强天位的霸道修为,天草四郎在一轮苦苦支撑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反击机会,凛冽剑气加上神兵辅助,将攻来的中流剑锥尽数隔挡在外,当镇魂音剑全力爆发,立刻便将势道已老的抵天剑阵破去。
“陆老儿!还有什么招数,通通都使出来吧!”
破阵之后的天草四郎仰头长啸,发出像野兽般的怒吼声,全力施为之下,真个是啸天动地,令得周遭云雾似海潮一般翻滚退开。气势虽强,但是配上他满身血污、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就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更何况,强天位高手全力杀敌的威势,虽然令人畏惧,可是一对照月贤者神态自若,悠闲以待的从容,任谁一看也知道天草四郎情势不妙。
“住手吧,天草,就算你我已不是朋友,至少也还有几分故人之情,同样都是九州大战时期残存至今的老东西,难道非得要在小辈之前如此难看的殴斗吗?”
在一片白云褪散中现出身形,陆游的语气仍是一派悠然。巧妙的战术、精湛的运剑,将天草四郎创伤并没有花上他多少力气。两千年的冰窟苦修,实在是一段太漫长的光阴,与天草四郎不同,当他出关的那一刻,就有充分把握能制服敌手。
“住手?开什么玩笑,我说过要把你的鼻梁打到凹进脸去,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喜欢空口说白话吗?”
纵然受伤不轻,居於劣势,天草四郎仍未罢战,右手紧握着剑柄,任由鲜血流淌其上,竭力凝运天位力量镇伤止痛。饶是以强天位高手之强,也无法做到像乙太不灭体这样的催愈肉身,顶多只能镇压伤患,当两名等级数高手对战之时,**伤势就有绝对的影响,这些天草四郎全都明白,但他却固执地不想罢战。
“当年我闭关之前,与你的最后一次交手,你我连续三日不分胜败,最后战至徒手斗殴,两败俱伤。其实那一次你已经赢了,因为以你初入天位的修为,能够与在小天位中修练百馀年的我平分秋色,论资质,天草你确实是在我之上。”
陆游扬声道:“但是今时已不同於往日,千年冰封里,我将修为不住提升,静思所参悟到的东西,连我自己都觉得讶异。世人俱称三贤者中以星贤者为最强,可是今日我却敢说,不但我已经超越卡达尔,便算是胤祯重临大地,我也能独力捍卫人间界,将他的野心彻底粉碎。”
无比狂妄的话语,换做是其他人口中说出,肯定会被以为是失心疯了,但正因为他是两千年来人间界的第一人,举世无双的白鹿剑圣,再配合适才的优异战果,这番话就有着难以动摇的磅礴气势,倘若置身在满是群众的大广场,下方肯定已有无数百姓痛哭流涕,为着人类守护神的神圣承诺深深感动。
然而,此刻这番说话,不但妮儿听得一头雾水、源五郎阴沉着表情,就连天草四郎也是状若疯狂的哈哈大笑。
“哈哈……陆老儿,你冰封千年,想不到除了剑法大有长进,连说笑话的本事都比从前强得多,要与胤祯陛下相提并论,你发梦还嫌早呢!”
彷佛被触及心内的禁忌,天草四郎将怒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扬起长剑,寒声道:“不用故意说些废话来削减我的战意,我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这等战术对我没用,而我奉劝你最好收起你那无敌强者的自信,彼此也是同等级数,即使我被压在下风,但关键时刻仍然是有取你性命的能耐!”
“唔,是指同归於尽的杀着?还是指引动千雷天刑?多半是指后者吧,天草你战斗不靠自身实力,却指望天降神罚,真是愚不可及。”
陆游道:“以人类之身延命千年,逆天而行,故有千雷天刑之限,但据我翻阅典籍,每次天刑的能量储备,需要一甲子光阴。上趟天刑距今尚不满半甲子,是不需要顾忌的,就算有什么突变,我也早已有备……也罢,若天草你执意如此,就来一试我为了应接天刑而排设的飞仙剑阵吧!”
“废话!”
天草四郎怒喝一声,随着天心意识运转,本已褪散无踪的云气瞬间又密布起来,如海似潮一般往前方涌去,闷雷与镇魂音剑并发,要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将他拦截下来。
“故计重施,始终都是耶路撒冷的圣城武学,天草你黔驴技穷,焉能不败?”
陆游淡淡一句,手中凝玉剑亦迎了上去。两柄灌注了强天位力量的神兵正面对撞,散泄出来的天地元气,猛往八方狂涌而去,气流爆响,数道雷电巨柱在地面上留下了深刻的裂痕,而当电光劈笞向北门天关,那受到结界法阵守护、能耐天位力量冲击的城壁,就像是面粉团一样地软塌下一角。
“不好!”
冲击波越过北门天关结界,笔直扫向正在撤退中的五色旗联合军,妮儿和源五郎连忙奋力支持起防御气罩,在强大压力下连退数十尺,这才撑过了眼前一关,一双手臂却是酸软难当,险些连举都举不起来了。
“可恶,你不是说他有心守住北门天关的吗?那刚刚这一下是什么意思?”
妮儿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双方是敌非友,这次攻击非但有陆游二弟子参与其中,更连他关门弟子都派了出来,与这边战得如火如荼。在这样的敌我关系之下,身为幕后大头头的人,却跑出来站在自己这一边,那岂不是荒唐到了极点。
源五郎不答话,心里却是明白,陆游在对於今日之战有相当把握后,已经开始将注意力移往下方观战的自己与妮儿,所以刻意让这一道冲击波宣泄出来,测试自已与妮儿的实力。
(果然不简单,什么都弄得面面俱到,这次出关还真是嚣张啊
源五郎有馀裕做这样的感想,但置身於激斗中的天草四郎,却碰上了极度麻烦的处境。
与陆游双剑交击,一轮气劲爆发后,本来想要趁势反攻,但对方运剑极度巧妙,竟能在激烈互击之后,立刻转刚为柔,以一股柔劲将他整个人拉扯过去。自己虽然立刻变招后撤,力图反击,但斩出的一剑却如中空气,眼前的形体马上消失了踪影。
“又是同样的把戏,放翁你技止如此了吗?”
长声怒吼,诚然是气势惊人,然而就算对方没有其他技巧,天草四郎无法可破,这却是很明显的事实,因为不管他怎样运转天心,就是找不到敌人的影子。
天位高手可以凭着自身天心意识,搜索敌人,但是反过来说,也同样可以运转天心,隐匿自身气息,像陆游这样的高强修为,甚至还能做到隐去身形,令得天草四郎纵然破开云气,运足目力搜索,却看不见半点异常迹象。虽说看不见人,但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泛上心头,那是刚才被数百枚中流剑锥团团包围、陷身於阵中的不快感受,现下虽然眼睛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既然感应到如此气势,肯定有不寻常的事。
情知不能再单靠天心意识来辅助判断,天草四郎缓缓抖动手中神兵,使出耶路撒冷绝学,一阵阵无声的高阶音波,在周身洒下**涟漪,当敌人攻来,触动音波警戒,他立刻就能发现、反击。
云气乍动,天草四郎举剑防守,但来势之奇,却远出他意料之外。
“神兵疾疾如律令,皓天正气,斩妖除魔!”
吟唱着东方仙术的特有法咒,一道明晃晃的剑光,陡然倍增了亮度,眨眼间就飙射到天草四郎面前。待要闪躲卸劲,已经是慢了一步,惟有举剑硬挡。
砰然巨响声中,天草四郎虎口剧震,右手一阵酸麻,险些就长剑脱手。陆游这一剑的威力之强,更胜刚刚双剑交击时展露的实力,倘若置身於地面,肯定半个身子会给劈得陷入地底。
(除了天心意识,就连纯力量也是一样……这恐怕已经是强天位顶峰的力量,距离斋天位就差顿悟一步了。当日孤峰之战,他因为强行运使飞仙之剑,**重创,升到强天位后,实力就应该无法再进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之强了?)
这个念头还没完,汹涌气势却在身后出现,敌人不知怎地已出现在身后,威凌无比的一剑,当头斩下。
“没那么容易,陆放翁!我不会输给你的!”
狂吼声中,天草四郎举剑反劈过去,与敌人双剑交击。在彼此剑刃对撞的瞬间,敌劲确实是存在的,但是当屈居劣势的天草四郎鼓劲反攻过去,应该要成为目标的凝玉剑,连带使剑的人,一同消失不见。
“哇”的一声,天草四郎再也压不下胸中奔窜真气,大口鲜血狂喷了出来。本来就已经受了创伤,现在这一下全力施为又用错了真气,劲道使空难泄,登时反伤自身。
“天神行法,神兵疾疾如律令!”
又是一声长吟,剑风伴随着咒语同时压迫至面前,但这一趟已不单单是剑刃。藉着东方仙术的辅助,陆游已经更进一步将周遭环境与己身力量融会,吸纳过来天地元气的量,强大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在天草四郎眼中,这再也不是单纯地当头一剑,而是整个天空一次崩塌下来那样的压迫感。
(可恶!要拚命,大家就来拚吧!)
如同猛狮的愤怒吼声,天草四郎挥剑格挡、反攻,却是立刻被压在下风,虽然吼声似雷,但却浑然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连续十馀剑支撑过后,更连镇魂音波、圣光的杀伤效果都减弱下来,让局面更加不利。
“怎么会这样?天草老兄好像应付得很辛苦……”观战的妮儿事不关己一般地说出这个评论。
陆游、天草四郎,对她而言都算不上是友方,但比较起来,她对天草四郎稍有亲近感,毕竟他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态度亲善,不摆前辈架子,如果不是好武成痴、立场不同,或许可以是个不错的朋友。但是,想起他当日辣手屠杀平民的样子,又觉得非常憎恶。
但不管怎样,自己也没理由会对肯定是死敌的陆游有好感,特别是看到他以压倒性实力,渐渐获得胜利,想到这可能就是他日自己的下场,心里就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
妮儿的感想,是近乎发牢骚似的评判,但真正看得懂门道的源五郎,却在惊讶於自己的估计错误。
(真怪,他的个性好像有所改变,如果照本来的那个样子,心胸、气度,是练不到今天这境界,也想不出这等变化奇招的……)
旁观者清,源五郎已经看清了陆游的奇特战法。像凝玉剑这样的一流神兵,本身也可以成为极为强力的法器,陆游在早先与天草缠斗时,便以凝玉剑为法器,於周遭空间以剑气画下无数符咒,而当正式动手,他念动咒语,便与那些符咒相互呼应,组成他的飞仙剑阵。
虽然不是很了解东方仙术的内容,源五郎无从估算这个剑阵的范围,但从强天位高手的剑气维持范围来推测,数十里乃至於百里方圆,大概是跑不掉。在这个飞仙剑阵的范围内,陆游凭着法阵之助,可以吸纳比平时更多的天地元气,转化为力量,还能进一步干扰对方的吸纳。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是稳操胜券。
这个飞仙剑阵似乎还有别的奇效,因为陆游在这个范围内的身法,简直快到不可思议。那甚至不能说是快,根本就是凭空消失的瞬间移动,在阵法的辅助下,做到了无迹可寻的境界,以至於明明是汹涌来势,却在转眼间消失,又出现在敌人身侧,防不胜防。
而当剑阵开始影响敌人的招式,天草四郎的剑音与圣光都被封印起来,逼得他只能以纯力量作战,大量消耗体力,绝不可能撑得了多久了。
(两个强天位高手决战,本来应该要打上三五天才能分胜负的,可是这样一来,顶多两个时辰就胜负分晓了。很杰出的战术,但是……是不是因为他不能离开冰窟太久,所以才这样急於摆平天草呢?)
源五郎沉吟不绝,心中修正自己原先对陆游的刻板印象。
对於历代白鹿洞弟子而言,修练东方仙术可以说是一种邪道,偏离了修身正心的常规过程,所以虽然不禁止修练,一般课程也会有基础介绍,但师长们都会要求,只有在内力、剑术修为到达相当境界时,才允许弟子研修东方仙术,而在东方仙术上有相当成就的仙道士,在白鹿洞内往往也受人白眼,得不到公平待遇。
这些情形陆游全都晓得,在以前,至少在九州大战时期,他就对东方仙术很没有好感,认为一名真正的剑手没有必要去学习那些旁门左道,而对之不屑一顾。所以,如果照自己的认识,陆游是没有可能修练东方仙术,也没理由藉由这途径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
但是陆游却做到了。此刻他将东方仙术发挥得淋漓尽致,进一步辅助自己的剑威,虽然说强天位高手本就有以自己意念改变周遭环境的能耐,但是得到咒法辅助,却令他的天位力量更强,敌人力量大幅度地开始被削弱。
很优秀的武技,但是背后的艰辛恐怕是旁人难以想像。本来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居然会想要藉助他所鄙视的旁门左道,那想必是遇到了武功瓶颈,怎样也无法突破强天位之下,惮心竭智的结果。只有被逼到了极限,近千年的无奈与怨忿累积,才会让他做出这样不合自己个性的事。光是为着这份辛苦,就可以理解为何他能将天草四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仓促间易地而处,恐怕我也讨不了好吧。而且……天草也应该感受到了,如果用力量换算来看,他此刻的力量,就是强天位顶峰啊……凭着这份力量,陆游可以轻易压制强天位以下的任何人,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没得打的……)
源五郎心下思索,倘使是自己陷於阵中,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围。武技方面姑且不论,陆游在术法运用上仅是半路出家,自己要胜过他应该不难,换言之,只要自己也从反向施用魔法,破去他构成剑阵的东方仙术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才刚刚冒起,源五郎马上就被迫放弃,因为陆游显然也想到这个缺失,而特意补过。
“日月反背,天道不辍,风、火、雷、电,疾!”
陆游高声吟咒,长剑下劈,每一下都伴随着不同效果。狂风、天火、怒雷、紫电,四种自然元素都随着他剑势而出现,交错攻向敌人。
寻常的仙道士运使东方仙术,通常只能敕令天兵,奉请天神之类,引动范围内的浮游灵体助阵,但陆游却更进一步,直接牵引天上星体、周遭自然能量来辅助,像这样与天位力量彻底结合的咒术,想要以法力将之破去,是相当困难的,至少仓卒间绝对不可能。
变幻无常的灵活攻击,令敌人难以防御,这就是陆游恃之克制本代大魔神王的绝技,即使是三大神剑中剩下的两名联手进攻,他也有自信凭此阵将之挫败。只要置身於这飞仙剑阵中,他就是一个能主宰一切的神,令得所有敌人只能垂首一败。
乍然琨身,但在敌人挺剑抢攻的刹那,整个人消失,在敌人身后出现,狠狠地就是一剑,连同风火雷电一起斩下。在这样的攻击压力下,天草四郎久守终失,给敌手一剑斩在背上,拖出一道长长血痕。
天草四郎慢慢也有这样的感觉了。他觉得自己要对抗的,不仅是眼前的对手,而是整个茫茫天地,仿佛是孤身一人与整个天地为敌,那样的孤单、挫折感,令他有一种将要濒临崩溃的压力。
“天草!承认吧!你注定要在我之下的!永远都是!”
如果是一般的比武决胜,可能早就支持不住了,但此刻自己心中却有个声音,要自己别放弃,即使胜不了,也要支持下去,要替长存於心中的某个人讨个公道,绝对不向眼前这人的丑恶面孔认输!
战意虽然非常坚强,但却对扭转战局没有半点帮助。在陆游的凌厉攻势之下,几乎已经神智不清的天草四郎,全然没有招架之力,连续几记破肉见骨的斩击,将他斩得浑身是血,只能勉力支撑。“去,满嘴讲什么我们是朋友,动起手来可还真是够义气啊,这个陆老头是不是很喜欢肢解他的朋友?怪不得他们白鹿洞的人个个阴险下流了。”
对天草四郎较有好感,妮儿忍不住对上空战局大加批评。事实上,随着陆游剑威倍增,支撑防护气罩的他们,也累得只比天草多一口气,还能这样发出牢骚,确实是人型暴龙精力旺盛的最佳证明。
“又说两个都是天下三剑,怎么打起来差那么多?当初陆老儿该不会就是这样,把夭草给赶回日本的吧?”
“不是的,当初他们两个确实打得不分上下,只不过……”源五郎担忧道:“陆游这些年来的进境,已经超乎了我们的估计,如果不是受到当年强运飞仙之剑的**伤势所累,现在甚至可能已经突破强天位了。”
“差距这么大?那他们这一仗,天草不是输定了?”
“输定是一定,但是天草也不是傻瓜,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使用耶路撒冷的最高绝学,就算是战败,仍然有重创对手的把握。”源五郎叹道:“但陆游也一定已经料到他的打算,所以才设法在天草轰发绝招之前,尽可能的减低对手体力……”
源五郎的估计并没有错,甚至在上空作战的两个人,心里也非常清楚,将要把一切胜负分晓的那一击,会在陆游攻击剑势去到最尽的那一刻到来,了结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