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二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把连串命令下达出去,历经一次又一次的瞬间掏空、大量补充能源涌进体内,小草的感觉绝不好受。
要是平凡的血肉之躯,现在早给吸干成了干尸,魂魄体顶峰的天魄虽然无此负累,但连续几次下来,小草只觉眼前一昏,险些就晕了过去。
“嘿,不要这样强撑啊,你累坏了,我会很心痛的。”
伴随这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的,还有一双温暖的手掌,亲腻地环抱过来,及时驱走了胸中恶寒。当天位力量涌入体内,帮着去调和能量的冲击,感觉立刻好过许多,但随着意识清醒,她也蓦地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老公,不行啊……你……快点放开……”
像这样助己稳定气息,纵是天位高手也会大量消耗自身元气,若是平时自是无碍,但马上要进行天位战的丈夫,本来就不见得有多少胜算,再这么消耗体力,遇上兄长岂不是有死无生?对方可不是那种会讲究公平战斗的人啊。
想要将丈夫挣脱,但他却抱得老紧,完全没有挣扎空间,将天位力量毫不保留地送了进来。
随着力量复原,催行法咒更是得心应手,当十指流水一般画出圆弧,无数的咒语、图腾,化作七道咒语金环,围绕在夫妻两人周身,作着天体般的运转,由能源凝结所化成的星屑,像光雨一般不住落下。
“呵,真是很有意思喔,你看看飘在周围的这些,如果不是咒文,换做些花朵、花瓣什么的,绕着你飞转,一定很漂亮。”
不只是力量,他的鼓励话语也让心中一阵温暖。没有**的天魄运行法力,本来就有很大的部份是倚仗精神力,现在精神大振,力量运转相对增强,不适感觉尽扫一空。
既然知道丈夫不会放手,那就没必要无谓挣扎,其实,如果不考虑后果,像这个样子地被他抱着,感觉真的是很舒服。两年前在暹罗城,风华姊姊在河上像这样被他搂在怀里时,也是这么样地舒服吗……
“老公,像这样子被你抱着,感觉真的是很温暖呢。”微笑着,小草轻声道:“只要后面能倚*着你的胸口,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觉得不怕了呢。”
“那你就一直*着,哪里都别去啊!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到伤害的。”
丈夫用语和之前有着些微的不同,若是平常,他惯用的词汇该是家人。不知他是有心或是无心,小草想要回头确认他的表情,却被他把下巴放在肩头*住,看不见表情。
“感觉好过一点了吗?我都不知道这个魔法阵运用起来有这么厉害呢!要是早点拿来用的话,早就把外头的敌人给摆平了。”
“统合整理出这个系统的人是大哥,他真的是很厉害,这套系统的厉害之处,连十分之一都还没用到呢!”
轻着嗓音,小草向丈夫解释。攻击模式里可用的措施,随便一算就有九大类,数百种变化,现在单单用一种,就轻松摆平数十万大军的威胁,两千多年来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而将这套系统整理大成的兄长,胸中才学实在是惊人。
倘若是面对魔族大军的冲锋,会有什么结果呢?对方阵营中必然会出现强大的魔法术者,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己方攻击一筹莫展。但要伤及这些妖灵,最好的方法是用一些神圣咒语,这并非魔族所长,而且使用起来连他们自己的军队也给杀伤大半,岂不是糟糕?
尽管以魔族自私自利的个性,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同伴,派出一些遭到魔化的堕落神官吟唱神圣咒文,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伤到的只是自己人,而那些与他们同质性的妖灵却分毫无损,因为这套系统会强行抽取城内祈祷民众的灵魂能源,为妖灵形成屏障,*着这层属性,原本属于阴间邪物的妖灵们,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光明魔法所打倒。
“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出来,大哥他真是很了不起呢,将来魔族如果真的攻过来,他们一定会恨死他的……”
赞叹之余,一个想法也浮现两人心头。
一向主张斩尽杀绝的白起,为何在他一手排设的系统阵形中留下这样后着呢?如果不是原本就有这样的设计,纵然小草肯花两倍体力去改换、压低威力,也不可能做到不流血而制敌的目标。
“老公,你说呢?”夫妻两人的深厚情谊,小草知道丈夫明白自己的意思。
“因为……小草的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他一定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所以刻意为你准备了这个局面。”
兰斯洛微笑道:“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吧!故意把拯救所有人的美名留给你,自己一个人跑去当凶手,在你们雷因斯的历史上,究竟已经牺牲了多少这样的凶手了呢?”
丈夫话语中的一丝感叹,让小草察觉到了不对,那日自己与二哥的谈话,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啊,为何忽然有这样的感叹呢?
“老公,你……”
这个问句并没有能问下去,因为在前方的天空里,数百枚导弹的形影渐渐清晰,而在那些导弹之中,出现了兄长与韩特两人的身影。
“辛苦你了,老婆,打完回来之后,我们今晚好好狂欢一下吧。”
身后一轻,是丈夫放开了手,预备要迎向将开打的战局。在刚刚的输功里损伤元气,他现在真的有胜算吗?
“小草,在男子汉的一生里,有些仗是绝对不可以逃避的,就算他心爱的女人哭着拦阻都不可以理……”
似乎发觉了妻子要说出口的话,兰斯洛伸手抚过她柔细面颊,微笑道:“可是啊,最近我才知道,人生之中有些仗,即使知道会输都要打下去,但是……却是赢不赢都无所谓的。”
如果说之前的会战,只是为这场将结束内战的终战拉开序幕,那么现在重头戏终于来临。
只要双方的天位高手无损,就不可能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所以最后的关键仍是在于天位战。在这一点上,兰斯洛与枫儿对抗白起与韩特的组合,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可以说得上是势均力敌。
不过,兰斯洛并没打算这样单纯地和对方硬碰硬,他事先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的策略,能够有效地削减敌人战力。
“枫儿,已经和小爱菱交代过了吗?”
“是的,爱菱小姐不是很理解,但是她说她会配合的。”
“非常好……咦?你干嘛连小爱菱都叫小姐?你不必像这样见什么人都低一阶啊。”没有回头,兰斯洛道:“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变成最没身价的天位高手了。”
“我是小姐的奴婢,这样的称呼,是我应尽的礼节。”
在一句冷淡地回答后,兰斯洛就此没了声息,让枫儿不禁有些担心。她知道这个男人在关心自己,也知道他与小姐都希望自己能够改变,不过……虽然还不太能确定自己的心情,但凭着比他们两人都要丰富的人生阅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在每个人的心中,有些事、有些想法,不是外人能够动摇的,就算再怎么亲密也一样……
目前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能够给予自己心灵上的平静,自己并不想要去改变,所以他们这样的关心,有时候反而变成了一种困扰。但……这些话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说出口的,像现在,自己的冷淡回答,是不是反而伤到了这个男人呢?
“兰斯洛大人,我、我刚刚的意思是……”
没让枫儿把话说完,兰斯洛抛了一句话过来。
“呵,奴婢吗?自由都市的歌迷一定会被吓坏的,能把冷大小姐收为奴婢,雷因斯女王的本事果然大得很啊!”
全然没想到会被他知晓,这么冷不防地被揭开身份,饶是冷静功夫极佳,枫儿仍差点给吓得从天上摔落下来。
“不要那么吃惊啊,我到底在稷下住了一段时间,身边又多了一个小爱菱,接触到太古魔道的机会太多了,就算不想窃听,有时候还是会听到一些让我吓一跳的东西。”
语气悠然,甚至满是揶揄之意,兰斯洛直到这时才转过头来,面上是一副胜卷在握的得意奸笑。
“梦雪小姐,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香吻呢!企图赖帐的代价是很高的喔。”
不但身份被揭露,还被提起让心里七上八下的约定,就算镇定的功夫再怎么好,枫儿也不禁心绪大乱,要不是兰斯洛及时回头拉她一把,说不定真的就摔到下头屋顶上去了。
而再次成功地击破了这冰山美人儿的心防,兰斯洛发出嚣张的大笑,乘风直往城墙飞去。
跟在后头的枫儿则是对这场战争感到极度不乐观,因为她开始担忧,可能在与敌人动手前,自己就已经给这男人活活吓死了……
“唷,稷下城好厉害啊,这么多厉害的机关,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设计的?如果早点用出来,仗不用打,我也没得混了。”
“设计的人是我,让你这么说,真是不好意思了。”
“果然就是你这强得像妖怪一样的家伙……”
“普通的人类也就算了,我不认为你有说我是妖怪的资格。”
“你讲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话里带刺!”
与周遭飞射的导弹等速度,韩特与白起朝稷下城飞飙而去。
一路上看得很清楚,原本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大军,正逐渐失去战斗能力,还有部份比较外围的士兵,在回复神智之后给眼前的景象吓到,掉头奔逃。
“人方面的战斗,看来是我们输了啊。”
“用人类的军队去和非人者作战,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什么赢的可能,这个结果并不值得意外。”
白起冷淡地回答。当妹妹决心启动最终系统,战局基本上就已经底定了,花费自己十多年心血营建出来的完美系统,就算是数十万魔族大军来攻,都能充裕应付,自然不可能被这群失去理智的人类军队所攻破,倘使能服从自己的指挥,针对系统弱点来攻击,再利用妹妹对系统的不熟悉,那也还有胜算,但在指挥系统完全崩溃的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了。
“军队虽然不管用了,可是我们还有太古魔道武器呢,算起来我们仍居上风啊。”
尽管搞不清楚制造原理,韩特对这些导弹可是充满信心,也许威力没有那些核能弹头来得强,但是几百枚一股脑地射过去,绝对能把稷下城夷为平地,什么凶灵邪物都挡不住。
两人的动作稍慢,第一波导弹攻击已经贴近到稷下城外围,如果照以往,稷下城的结界防壁并无法承受这种规模的导弹攻击,所以如果依照预期,当防壁被第一波导弹打破,第二波、第三波的导弹会直击城内,这样子甚至不必动用核能导弹,就能把战争解决。
然而,就在导弹与结界壁接触之前,祈愿塔忽然亮起紫光,像是一道闪电由地面直破天际,跟着,一股氤氲光华笼罩住稷下城壁。
“喂?该不会……你在设计系统的时候,也考虑过魔族会用太古魔道武器进攻稷下?”
“当然,我是彻底奉行有备无患主义的人。”
“有没有搞错,你还笑得出来?我们现在居于劣势耶,不是为了这种事情高兴的时候吧?”
设计者的回答,已经代表了一切。从城壁蕴发的紫光里,有九条高耸而伟岸的巨影,慢慢成形了,每一条有百余尺的高度,分别位于稷下城的一方,在阳光下显现成形。
“龙……是龙啊!”
城外的敌军里,许多人不禁这么样地惊呼出声。九条硕大无朋的巨龙,色彩不一、型态不一,当阳光从它们的身体透入,巨大身躯呈现透明的光感,显示它们并非实物,但身上的皮甲、鳞片,仍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各自或坐或盘,雄视生威。
当导弹逼近,九条巨龙不约而同地有了反应,或是拍动翅膀,或是张口吐出焚天血焰,猛烈威势,在空中画出熊熊火线,编织成一张几乎遮蔽天空的火网,抬头望去,彷佛整片天空都化为鲜红赤幕。
纵然相隔遥远,下方酣斗中的士兵仍感到一阵热浪当头袭来,倒楣一点的,甚至单单是这一下,头发眉毛就自动着火,焚烧了起来。
无论视觉效果、实际威势,都是无比骇人,第一波的导弹群,在与火焰接触的千分之一秒内,就被超乎想像的高温汽化蒸发,半点残渣都不剩下,连爆炸的机会都没有。
恐怖的威力,让所有透过监视萤幕观看战况的太古魔道技师,整个看到傻眼。无分太研院的研究员,或是白起麾下的技术小组,全都给这绝世神威给震惊。而与他们最深有同感的,就是即将要与这九条巨龙相撞的韩特。
“嗯,哥其拉防卫程式运作得不错,虽然没有神话中八岐大蛇那样厉害,不过也算差强人意了,很好……”
“哥、哥其拉是什么东西?”
“军事机密,太古魔道的外行人没资格知道。”
“我想请问一下,白先生,你的第一波导弹失败了,那第二波、第三波累积起来,可以干掉这什么鬼哥其拉程式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当然是不行啊!”
“那……核能导弹呢?如果使用了,有屠龙的效果吗?”
“要是直接在城内爆炸,摧毁法阵的重要环节,像是象牙白塔之类的要地,那么在系统自我修复之前,是可以停止这九条龙的运作,不过现在系统已经开动,核能导弹大概才进入防护圈内,就给火焰蒸发掉了吧。”
“你、你明知道这些攻击没有用,那还这么辛苦地打过来干嘛?”
对于这个问题,白起并没有回答,只是瞥了韩特一眼,淡淡道:“我并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你用这种语气问我,该不会……是想要阵前叛变吧?”
这个质问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对方下手之辣,韩特一点都不怀疑若自己回答错误,他会立刻出手干掉自己,再去与敌人作战。
“去,这么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有一点职业道德,之前拿了你老弟的金币,又从你那边得了不少好处,怎样都会帮你打完这场仗的。”韩特道:“如果是个漂亮的大美人那还有话说,既然对方是那头死猴子,我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他而倒戈的,你放心吧!”
“讲得那么好听,其实你是担心自己叛变之后毒发身亡吧?”
“你这混蛋,别人说要帮你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直接说一句谢谢就算了,别那么多废话!”
在两人争持不休的时候,第二波导弹攻击又彻底地失败了,只是,深明系统破绽所在的白起,利用龙焰喷发、能源补给的空档,自己去引开防卫系统的注意,让韩特闪过所有防线,贴近稷下城壁,只要他能够趁隙破坏结界法阵的重要地点,让能源供给不上或是超载,防卫系统就会出现漏洞,让追击而来的核弹趁虚而入。
这个计画无疑是很不错,但在实行上却出现了问题,因为兰斯洛一直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机会,让韩特独自落单……
“嗨,大舅子,你好吗?看来你气色不错啊!”
在白起跟前,出现了兰斯洛的身影。风华刀配于腰间,一只眼睛戴着眼罩,两臂环抱,就这么拦在他身前,和过去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兰斯洛是真的在笑,面上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
“我不像某人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东西,气色当然不会坏到哪去。”
激怒敌人,趁敌手露出破绽的一瞬出手制敌,这是白起惯用的战斗策略,现在当然也不例外,一句话直指对方的耻辱,想要挑起他的愤怒。
只是,与先前相比,这次兰斯洛确实有着不同,听见这么一句重大侮辱,他像是无所谓一样地摊摊手、耸耸肩,以全不在意的笑容摇头说道:“哦?那就难怪你的气色这么好了,你母亲的咒文歌很好听是吗?”
过去只凭一股冲劲作战的兰斯洛,并不擅于所谓的心理战,也因此,能在言语上做这样辛辣反击的例子,实在是不多。但这次的效果却相当显著,彼此身在空中,白起闻言之后,向前踏出一步,虽然他立刻止住了步伐,但这却已是他过去战史中极罕见的意图主动抢攻。
而这也代表了,自艺成以来,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乱了心绪。把握住这个空档,兰斯洛一刀挥出,抢先进击过去。
“咦?那边那个东西是……”
在城头上,似乎有个人在对自己打手势,穿着太研院研究员的长衫制服,身材窈窕,看来似乎是个女子,后头站着一个穿着魔法师黑袍的女子,尽管看不清面孔,但从那举世独一无二的阴森气势,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该不会……唉,果然逃不掉。)
在这世上,会让韩特连面都不见就想逃掉的,除了香格里拉魔屋中的那位女士,就只有那位醉心于太古魔道的小迷糊,这两位都是他的钜额债权人,无论实质金额或是人情债,都是大到让他想要逃债的地步。
下方的少女挥动手臂,以大动作打出手语,就算身在半空也看得见,手语的内容是:你。马。上。给。我。下。来!
只要没见到面,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过现在实际撞到了,要逃是逃不掉的,只好苦笑着降落下去。
不偏不倚地落在城头,隔着极近的距离,韩特与少女相对。多年不见,这丫头似乎有所改变,原本略带稚气的娇俏,现在已经蜕变成亭亭玉立的美丽,戴着眼镜,穿上长衫白袍之后,更有一种有别于从前的自信与神采。
“呃……嗨!大姊头,好久不……”
这句勉强挤出来,欠缺诚意的问候被打断,对方寒着表情,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打了过来。啪的一声,堂堂天位高手就这样吃了一记耳光,韩特并没有躲避,一方面是因为这一记耳光没有实质杀伤力,另一方面……他知道对方有很充分的动手理由。
也许在人格上有颇多缺点,但韩特并不是一个轻言寡诺的人,特别是连公证人都来了,想赖也赖不掉。
“这段时间里,你拿了我多少钱?”
“没有去数,数也很难数得清,但总之是很多吧。”
“每次你向我拿钱的时候,都承诺会帮我做一件事,记得吗?”
“哪里敢忘啊,只是一直都没接到大姊头你的通知,我想做事也无从做起啊。”
“我现在是太研院的代院长,站在保卫稷下的立场,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非常清楚,大姊头你一声令下,我哪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在一场简短的重逢谈话后,兰斯洛削减敌方战力的计画,获得了百分百的成功。
大洗礼之后的再次交手,兰斯洛占了之前口头战的优胜,刀式连绵,在抢攻中占尽优势,逼得白起还不出手来。
这是相当漂亮的战绩,不过兰斯洛并不觉得有多欣喜。和数日前相比,现在的自己虽然不敢说有多少进步,但至少已经感觉出来,白起的实力绝不如表面上那样简单,更不会像几日前一样,产生自己可以稳赢他的错觉。
之前,自己一直有种错觉,觉得白起实力尚逊自己一筹,之所以能打赢自己,只不过是*诡计暗算,若是正面对拼,自己最后必定可以将他斩于刀下。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明明自己与白起的交手连战连败,为什么仍能对此笃信不疑?这不是很说不过去吗?但之前自己确实毫不怀疑地深信这个想法。
还有韩特,从几次动手时与他的简短交谈中听得出来,他也是同样抱持这个想法,当时自己并没有起疑,直到与养父梦中永诀,心灵锻炼上得到突破后,才蓦地摆脱了这个精神枷锁。
天心意识的高段应用实在很厉害,不但能看破敌人的破绽,还能在交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为敌人施下心灵枷锁,虽然不清楚白起是怎样做到的,但他确实是在敌人心里种下这样的囚锁,让敌人无法从失败中得到教训,进而成长,只会在下次交手时又莫名其妙地输得一败涂地。
能够看穿这一点,就代表了自己的进步,但无法看穿白起是如何做到的,就表示自己与他仍有差距。这份差距到底有多大呢?再怎么说,彼此都是小天位,应该不至于弥补不了吧……
“嘿,大舅子,你在等些什么呢?是不是想在评估完我的实力后,才动手把我解决呢?”
进攻中,兰斯洛对着一直采取守势的白起说话,“其实你的武功比我要强吧!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与我一决胜负呢?使出你的真正实力,轻松把我解决掉,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
对于这番说话,白起并不是毫无反应。从动手至今,他所使用的武功,只是稷下学宫里流传的寻常拳脚功夫,以最简单的动作,严守不失,并没有使用任何白家神功,更没有施展他最得意的核融拳。
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现在面前的兰斯洛,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虽然不像是有什么进步,但他确实做到一些令自己意外的事,像是成功解除了自己先前布下的心灵囚锁……
当初下的囚锁一共有两重,另外一重封锁了他左眼的痊愈力,让他无法用乙太不灭体催愈瞎掉的左眼。只要左眼仍未复明,就代表兰斯洛尚无力突破封锁,不足为惧。
只是,适才的言语反击……对于自己的过往,他知道了多少?
想到这一点,心里的感觉确实很不是滋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圣地,这个让人太过在乎的地方,往往也就是人心弱点所在,自己向来善于抓住这些弱点,凭之克敌,但这一次,似乎轮到自己的弱点被抓在敌人手上,感觉实在很特别……
兰斯洛的主攻,虽然占尽优势,但却无法取得实质成果,而当白起还没有打算认真动手,战况就这样僵持不下,这时,由兰斯洛策划的分化大计,终于发挥了功效,一道人影飞快地*近,那是白起的同伴,但从他身上散发的敌意,白起知道他并不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哈哈,白老大,真是抱歉,良禽择木而栖,我现在正式宣布叛变,以后不再听你指令啦!”
一下子敌我情势逆转,给鸣雷剑指着鼻端,白起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改变,冷淡道:“叛变的代价很高的,奴隶甲,你的解药不想要了吗?”
“解药当然是要,可是不用找你要,你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懂得配解药吗?”韩特指指下方,笑道:“看到下面那位黑美人没有?这个人黑心更黑的恶毒鬼婆,虽然医死人的本事比医活人强,但下毒解毒的功夫,风之大陆上大概没人比得上,有她当*山,什么毒解不掉?刚刚她已经帮我诊断过,现在就在配解药。去你的奴隶甲,我没必要再听你的话了。”
“见风转舵,你的枪头转得好快啊!”
“不用说这种无聊话,我是奖金猎人,哪边出的钱多就往哪边*,这是我做事的一贯方针。”韩特耸耸肩,道:“不过这次我欠大姊头太多债,基于职业道德,就算你喊出天价,我也只能先帮她摆平你了。”
“唔,所以……现在就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了?”
白起的质问,本来该直指事情的中心,但韩特与兰斯洛互望一眼,却都闷哼一声,转过头去,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显然,即使要对付同一个敌人,他们两人也没有什么合作的打算,原本这两个男人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情,要不是现在大敌当前,说不定两人眼光一个看不对,就先拼个你死我活了。
“乱七八糟,简直是不知所谓的东西,如果认为两个手下败将联合起来会有作用,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白起的话虽然说得很漂亮,但当两名与自己同级数的天位高手,一起摆出敌对架势,就是白起这样的超绝战士,也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
从以前到现在,白起能获胜的理由,就是绝对地避强击弱,在北门天关与妮儿、源五郎交手时,也是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像这样以一敌二、以弱击强的硬仗,对他来说相当不利,特别是,只要一想到没法快速了结战斗时,自身内力的消耗,就让白起感到很深的顾忌。
“大舅子,我并不想和你交手啊!怎么说你都是小草的哥哥,为什么我们非得要这样兵刃相向呢?”
开战之前,兰斯洛仍在作最后和平努力,自从两人敌对以来,他终于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出口了。
“像这样你挖我伤心事,我刺你过去伤口的战斗方式,你不觉得很难过吗?我实在是讨厌这么贱的敌对感觉?罢手吧,以一敌二,你的生……你的身体撑不下来的。”不想直接说出他以生命力推动武学的秘密,兰斯洛改了口,笑道:“不如这个样子吧!如果你真的想战,干脆我们两个联合起来,干掉这个背叛你的无耻韩特,你说怎么样?”
“喂喂喂,你这大山猴在说些什么啊?在阵前出卖你的战友,你这样也太下流了吧!”情况诡异莫测,韩特紧紧握着鸣雷剑,却不知道该把剑锋朝向哪一端。
“妈的,谁和你这死要钱的是战友?你害我老婆、骗我师妹,前一阵子又打得我好惨,等我搞定这一战,立刻就拿你开刀。”
“哎呀!给你几分颜色,你就上了天啦,你有办法胜过我再说吧,要讲伤害,这矮子连你眼睛都打瞎了,你怎么不找他算帐啊?”
“他是我大舅子,自己人帐可以慢慢算,你这死要钱的和我可非亲非故。”
兰斯洛的翻脸无情,差点把韩特气得七窍生烟,倘使不是一旁的白起已经在大量散发森冷杀气,真的立刻就挥剑斩过去了。
“喂!白老大,可不可以打个商量,我现在再弃暗投明,你那边还有位置吗?”
假如是往常,以白起的个性,多半会冷淡地回答“不要”,但这时他却不答话,迳自举起了左手,对着韩特比出中指,单是从这个反应,就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愤怒心情了。
与白起相处过一段时间,韩特对他所知远较兰斯洛为多,自己的倒戈相向,并不会使他情绪失控,以他一向的算无遗策,明知道爱菱在城内,却仍命令自己与他一起进攻,单是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对自己的叛离已然有备,甚至早已期待自己的叛变了。
敌人、背叛这些字眼,从来不会撩起他的情绪波动,会让他这样愤怒的,只有无能。白家人憎恶无能同志更胜强力敌人的思考倾向,在这时候展露无遗,自己与那山猴在面临强敌时,还在这样内讧不休的丑态,肯定已经让他怒不可抑,杀意大盛。
韩特心里想的东西,兰斯洛自然也想得到。本来他只是要求爱菱,把韩特引走,别让这碍事家伙来干扰战局,可没想到要让他来助己一臂之力,这种联手不联心的搭档,要来根本没用,更何况,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没想就直接站在这里的。
大舅子动起手来绝对没有人情可讲,要与他对峙,就要*实力,天位高手力量的两个源头,天心意识与天位力量,虽然不知道他的天心意识高过自己多少,但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小天位,再强也不至于强到难以想像的地步,换言之,一个会让自己应付不来的陷阱,对他肯定也有威胁的……
“多说无益,白起,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