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之诗 （一百六十七）画地为牢

1

自从大地上开始有疆域以后，牢房便出现了。

对古老的大地而言，牢房很年轻。仿若沧桑的岁月长出了一片新芽，轻轻一碰就会揪心的疼。

2

当我看见天空飞翔的鸟因为扇动翅膀而窒息，当我看见水底游动的鱼因为张开鳞片而死去。

我终于明白，一座座无影无形的牢狱，正在切割天空和大地。

只要不挣扎，一页窗与一扇门，就是完美的一切。

3

原以为只要用一颗心去铺满大地，就没有什么能囚禁得了自己。

可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至今不明所以，为何一颗心会空空如也。

4

无论多么宏亮的声音，即便在没有网和墙的地方，也会点点滴滴地消失。

如若你听到了回声，一定是有一堵墙在阻挡着你。

当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在回答自己，你已经开始了，用自己的语言，淹没自己。

5

最美好的那件饰物，是我的一双手所制造的。

最痛恨的那块墓碑，是我的一双手所雕刻的。

我所建造的最杰出的作品，是我付出了死亡的代价，也未能逃离的牢狱。

6

我和你，把那个囚禁对方最成功的地方，当成了我们生死相爱的家。

我亲吻着你，你亲吻着我，在亲吻得热泪盈眶的时候，你给我戴上了锁链，我给你戴上了枷锁。

7

从你在地上画出第一条线，宣告你对土地的占领，世界便消失了。

你一面囚禁自己，一面以为自己征服了整个世界。

8

你在询问你自己，你也要回答你自己。

何处是广袤无垠的世界，何处是无所不在的牢狱。

9

我和你，是谁从牢狱走向了世界，又是谁从世界走进了牢狱。

在我们相遇之时，一见钟情的我和你，选择了把世界，建成一个没有边界的牢狱。

我们心手相牵，我们生死相依，再也不能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