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暴雪,用力拍打着城墙,刺骨的冰冷深入骨髓。夜幕下伸手不见五指,秦军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军会在这个能冻死人的时间点攻城,整个城墙上没有一个人。
就算有人,也早就被冻死了。
赵军在乐间的带领下快速靠近榆中城,顺利登上城墙,朝着城下冲来。
直到这时,秦军才发现赵军。
他们想要爬起来抵抗已经晚了,寒冷早已将他们的身体占领,困意也将他们的大脑侵蚀,僵硬迟钝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赵军的刀枪已经狠辣的刺入他们的身体之中。
最前面的秦军用生命为其他人争取了时间,但战争的结果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噗噗噗!
无情的弩箭从弩机上迸射而出,将秦军洞穿,钉在地上。
乐间大步踏出,一刀将朝着自己冲过来的秦军斩杀在地。
“你们为什么能在这么冷的天气中战斗?”秦军将领难以置信的问道,他看到赵军虽然穿了冬衣,但并不算厚实,尽管要比秦军的冬衣强很多,依然不足以支撑在这么冷的天气作战。
“忘了告诉你,本将的天赋就是:天气越冷,战斗力越强。对于你们来说,这个天气已经无法维持战斗力了,但对于本将来说刚刚好。”乐间冷声说道。
自攻打榆中受挫之后,乐间便放弃了短时间内攻破榆中的想法。
赵军只有一万人,城内守军足足三千,即便是能攻下榆中,赵军也要损失大半,这是乐间无法接受的。
等到秦国再次派来援军,守军增加到七千,这时候,赵军更不可能攻破榆中城了。
秦军想要将战事拖延到深冬,逼迫赵军不得不撤军。殊不知乐间也在等待深冬时节,温度骤降。
半个月前,榆中已经来过一次寒潮了,城外的河水都被冰封了,不过当时并没有冷到难以承受的地步,秦军仍然有一定的战斗力,乐间选择了继续等待。
终于,让他等到今天。
恐怖的低温下,即便有乐间天赋的加持,赵军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秦军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乐间毫不犹豫的发起了进攻,顺利攻入榆中城。
“投降,或者死!”乐间一刀架在秦军将领脖子上,沉声说道。
“我投……投降。”秦将顿时吓得魂都丢了,连忙下令麾下投降。
“带我去见你们主将和剩下的秦军。”乐间说道,眼前的秦军只有五六百,去掉防守四面城墙的秦军,大部分秦军应该待在城内。
只有将这部分秦军解决掉,赵军才算是真正占领了榆中城。
在秦将的带领下,乐间顺利找到秦军主将。
此时秦军主将正搂着刚纳没几天的小妾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怎么也没想到赵军已经攻入了城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乐间拎出来斩了首级。
“要么投降,要么死。”乐间指着秦军主将的首级,对剩下的秦军说道。
大半夜被赵军突袭攻入城内,主将被杀,此时的秦军早已没有半点战心,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接着,乐间派人接收其他城墙,中间有秦军站出来反抗,皆被赵军平定,经历几场短暂的战斗,赵军顺利攻下榆中城。
拿下榆中城之后,乐间没有停下脚步。
第二天一大早,乐间留下三千赵军镇守榆中,同时看守秦军俘虏。他独自带着剩下七千赵军,奔袭两百里路,赶到狄道城外。
狄道城是陇西郡的郡治所在,城墙比榆中城更加高大,城内人口也更多,但守军只有一千。秦国将守军都放到了前线,导致后方城池空虚。
如果不是狄道城是陇西郡的郡治,可能连一千守军都没有。
天气寒冷,狄道城的守军和榆中城的守军一样缩在城中,完全没有料到赵军已经来了城下。
赵军没有耗费太多时间,顺利攻下狄道城。
乐间不再继续进攻,而是写信给栗腹,让他想办法派一些人过来,将俘虏押送回去,最好能够再运送一些粮草过来。
俘虏不能杀掉,但留在城中始终是个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回河套给赵国干活。
赵军虽然从榆中和狄道城中缴获了不少粮草,但也多了八千俘虏,这些俘虏都要吃粮食。
冬天天气寒冷,再加上大雪封路,无法走水路运输粮草,粮草运输难度增加数倍。
赵军再打下去,后方粮草就要跟不上了。
而且秦国不可能坐视赵军攻占陇西,必然会派兵过来,赵军在接下来一段时间,还需要应对秦军的反扑。
战线拉长,不利于赵军作战。
“剩下的就是安抚狄道城中的百姓了。”乐间心中想到,带着副将和参谋朝着城中走去,他需要了解足够的情况。
城中的大街小巷早就被赵军贴满了告示,告诉大家,如今狄道城已经被赵国接管,赵军不会抢夺大家财物,大家以前干什么,以后还干什么,不用害怕他们。
考虑到大部分人不识字,还有可能听不懂其他地区的语言,乐间和特地雇佣了几名当地人,用当地的方言宣读。
为了取信于人,乐间还特地召集了城中的一些富豪和商人,从他们手中购买了一些粮草和布衣。
这些富豪为了讨好赵军,表示这些东西可以送给赵军,甚至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破财免灾的准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军队攻占一个地方,还要花钱买东西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秦军的反扑,乐间早就收下了,他又不会和钱过不去,况且赵军这么多人也要赚点辛苦钱。
能赚到钱,将士们的士气才会更加旺盛,更愿意跟他作战。
不过为了收买人心,取信于民,应对接下来秦军的反扑,乐间还是选择了按照市价和富商们交易,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此时,每一处告示前都围满了人,百姓畏惧的看着赵军,生怕对方突然上来给自己一刀。
或许是见到赵军没有这么做,百姓们逐渐放下心来,一些胆子大的,甚至主动询问赵军,秦国是不是被你们打败了。
“城中百姓虽然对我们有些畏惧,但眼中并没有仇恨。末将以为,这是好事。只要我们约束将士,严禁抢劫,骚扰等事情的发生,让大家放下对我们的警惕并不难。”副将扬尘说道。
“城中百姓多面有菜色,由此可见,秦国赋税之重,我们想要收买……得到大家的支持,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比如开仓放粮,以工代赈等等。在帮助我们干活,得到粮食的过程中,也能够增加当地人对我们的认同感。”参谋说道。
“狄道城中一部分是曾经的义渠人,他们对秦国杀死义渠王非常痛恨,这些年间不断有人站起来反抗秦国。一部分则为秦国迁过来的罪犯,商贾之人,这些人对秦国颇有怨言。末将以为,或许可以找到义渠王的后人,向朝廷请求册封。如此一来,这些义渠人必定归心,甚至能够动摇秦国在陇西和北地的统治。”另一名参谋说道。
“册封要大王同意。等我们找到义渠王的后人,再写信送到大王手中,大王同意之后再派使者过来册封,最快也得两三个月。”乐间摇了摇头。
两三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三个月以后,秦国仍然没有派来援军,或者援军无法攻下狄道城,那么册封义渠王后人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三个月以后,狄道城再次回到秦国手中,那册封义渠王的后人更加没有意义。
册封义渠王的后人或许能够动摇秦国的统治,但同样也会影响到赵国的统治。
赵国入主陇西,要的是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占领,而不是去扶持所谓的义渠王后人。
义渠都被秦国灭了几十年了,早就该扫入历史的尘埃中了。
“可以发文谴责一下秦国对义渠的恶劣行径,比如宣太后将义渠王勾引过去杀掉,然后再写一篇文祭奠义渠王的在天之灵。”乐间说道。
死人怎么推崇都无所谓,就算册封义渠王都行,死人是无法站出来反对赵国的。
但是活人,比如义渠王的子孙后代,是绝对不能册封的。
“诺。”参谋抱拳说道。
“以工代赈……等总督回信之后再说吧。如果能够从河套运粮过来,就开展以工代赈。”乐间说道。
狄道城的粮草有一些,但并不是太宽裕,他必须保证赵军的需求。
“不如直接减免以后三年的赋税,如果我军能一直占领狄道城,这点赋税免了也就免了。如果狄道城再次被秦军夺回去,秦国再次征收赋税,必然引起当地的不满。等到下次我军攻打狄道城,将会容易不少。”副将沉声说道。ap
今年的赋税已经被收完了,现在全部在赵军的口袋中。至于以后的,反正也不一定拿得到,不如用来换取当地百姓的支持。
“好,就这么办!”乐间眼睛一亮,立刻说道。
十二月底,乐间收到栗腹的回信,已经从河套征派两万农夫运粮。
栗腹在信中说,墨家发明了一种能够在冰面上行走的船,只需要人在岸上拉着,就能快速行走,比之前运输粮草节省很多人力。
缺点就是只有在冰面足够坚硬的时候才能用,如果冰面不够坚硬,船会掉下去。
乐间开始开仓放粮,逐渐赢得当地人的支持。
穰城,秦王稷安静的趴在床上养伤。
伤病反复多次,再不安心养伤,就算神医来了,也治不好他。
秦王稷虽然趴在床上,但内心并不平静,他心脏怦怦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大王,咸阳急报。”就在这时,一名侍卫从外面闯了进来。
“快拿过来。”秦王稷一下子坐了起来,上次急报说他儿子准备登基,这次急报又传来什么消息?
侍卫连忙将信件递了过去。
秦王稷接过信件,打开一看,顿时感觉到头晕目眩,身体朝旁边一歪。
“大王,大王。”范雎抓住秦王稷,急声说道。
范雎本来受伤要比秦王稷严重得多,但人家范雎听医师的话,乖乖的趴在病床上养伤,现在已经恢复大半,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反观秦王稷,伤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都快成沉疴了。
“陇西失守了。”秦王稷沉声说道。
“什么?赵军不是只有一万吗?怎么可能攻下整个陇西。”范雎简直不敢相信。
陇西虽然人口不多,但面积大,而且多山,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想要攻占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赵军攻占了榆中和狄道两城。”秦王稷说道。
“只是两城……不对,我秦国不是在陇西布置了一万大军吗?”范雎眉头一皱。
“败了!城内守军全部被赵军俘虏了。”秦王稷叹了一口气,前线战事岌岌可危,后方又出现噩耗,这让他如何是好。
“大王……失去了河西走廊,我秦国还是秦国。若是失去了关中,我秦国可就没了。陇西的赵军只有一万,只要我们击退眼前的赵魏韩齐联军,随手便可将陇西的秦军灭掉,收复河西走廊。但面前的赵魏韩齐四国联军,必须挡在关外。”范雎郑重的说道。
在这一点上,他的想法和子楚一样。
“子楚已经领兵前往陇西抵御赵军了。”秦王稷说道。
“那就好。”范雎松了一口气,情况虽然对秦国很不利,但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赵国步步紧逼,其他各国又拒绝联盟,先生可有办法救我秦国?”秦王稷看向范雎,郑重问道。
秦国派往各国的使者已经回来了,无一例外,韩魏齐楚四国全部拒绝了秦国的结盟请求,虽然早有预料,但秦王稷还是感觉到有些绝望。
为了拉拢楚国,秦王稷甚至提出了和楚国联姻,将孙女嫁给楚王,并送质子到楚国,但还是被楚王拒绝了。
“大王容臣再想想。”范雎眉头紧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便他计谋滔天,又如何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