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洒下的光辉令户外极为明亮,纤毫毕现。
土堡草坡上,几名粗壮汉子正在红通通碳炉上烤一种鸟蛋,本地人叫火鸟蛋,比鸡蛋略小一些,很是鲜美可口。
几步外小圆桌旁,陆铭拿着一副类似扑克牌的纸牌,正给妮可变魔术,不时引得妮可小小惊呼。
龙翔和鹰眼罗的晚宴邀请都婉拒了,回来了龙翔家族提供的这处土堡。
旁侧,罗一和罗二拿着纸扇,为他两个驱赶蚊虫。
陆铭突然转头问罗一,“你在这边的亲卷,能找得到吗?有名有姓吗?哦,这里人都没姓氏,那名字有吗?有什么方向没?”
罗一却身子勐地僵住,就好像突然被电击了一般,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好像突然就忘了中洲语怎么说,吐出几个字节,应该是她的母语,又俏脸煞白,叽里咕噜话戛然而止。
实在是主人从来没和她聊过天,就算和她说话,也是吩咐她做事,也往往是简单几个字,她就知道主人想做什么。
却是第一次,主人和她说这许多,还是问她的私事。
一时脑子嗡嗡的,全忘了中洲语该怎么说了。
陆铭无奈,对妮可道:“这些回头你和她聊聊吧,大老远来一趟,如果想见见亲卷,就帮帮她。”
这时,从草坡下跑上来一名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穿着深色迷彩,脸型方方正正很憨厚的那种,正是老鲶。
老鲶虽然沉默寡言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学驾驶直升机却很快,他现在,是联合矩阵的空勤队的队长,当然,直升机平素是不用他驾驶的,而且,所谓脑子不太灵光,也只是平时处理事,在军事领域,他却是个天才,只是,现在所谓空勤大队,就是这三架直升机和几十名航空武装人员而已。
“主公,哨兵报告,鹰眼罗和**罗都到了庄园外三里处。”老鲶到了近前微微躬身。
四面都是三里外布防,哨兵和此间用步讲机联系。
至于“主公”这个称呼,是原汁原味的华夏发音,陆铭给他们创造的词,书写用中洲语大体就是“尊敬的领袖”之类的意思。
大头、石头、老鲶等一众联合矩阵高层,用这个词称呼陆铭。
在联合矩阵公司成立后,是大头最早开始称呼陆铭“少爷”,觉得“老板”、“老板”的太生分,也表达不出那种心里的尊重,还不如福墨思一口一个少爷呢。
陆铭就给他们创造了“主公”这个称呼。
听老鲶的话,陆铭一笑:“这俩,时间赶一起了啊?嗯,等他们来吧。”
……
十几分钟后,两帮人出现在草坡下,**罗和鹰眼罗服饰很醒目,都是白色袍子。
**罗和鹰眼罗年纪差不多,但很有些肥胖,一笑起来小眼睛都看不到。
随从们大多留在了下面,**罗和儿子龙翔,鹰眼罗则是一名美艳女子相伴,都只带了几名亲信随从,来草坡上和陆铭相见。
“哥,你们聊的东西没意思,我上去玩会了,你想来我房间的话,我给你留着门!”妮可红唇凑到陆铭耳边低声说。
陆铭瞪了她一眼,妮可和罗二吩咐几句,咯咯一笑,起身而去,留下呆呆看着她脚印的龙翔魂游物外。
鹰眼罗先介绍了他身旁的艳美女子。
听罗一翻译,女子名字的意思是红红的桃花,罗一翻译为红桃,发音帕帕芽,是鹰眼罗三位妻子之一。
按照八特城习俗,贵族男子可娶三名妻子,并没有高低贵贱,地位完全相同。
这帕帕芽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鹰眼罗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说是早看中了她,一直苦等,直到有位妻子去世后,马上娶的她,现今成婚三年了,而他的家族事务,都是帕帕芽在打理,很能干,比全八特城的男儿都有本事。
帕帕芽矜持的对陆铭微笑,她穿着本地贵妇传统服饰,华丽的玫瑰红金丝纱罗长裙,将全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偏偏纱幔布料,又隐隐约约显露出其曼妙身材。
乌黑如云的长发被金光闪闪的头帕遮住,黑纱遮面,露出俏丽雪白瓜子脸,深邃迷人棕色眼眸,高高的鼻梁上有小巧金色鼻钉,额头垂下十字架形的漂亮饰品,充满异域的迷人风情。
只是,因为妮可刚刚离开,丽色彷佛犹在,便是这帕帕芽如何美艳,好似也被掩映了下去而暗然失色,给人一种很普通美女的感觉。
“陆市长,和您分开后,我去了东门治安所,还和经济罗通了电话,因为帕帕芽说,这事儿,应该是您最关心的。”
鹰眼罗说着话,帕帕芽也对陆铭礼貌的微笑。
陆铭看了帕帕芽一眼,心说这女人心思可以。
“但是,陆市长您可能也知道了,这件事原来是石油公司方面的雇员是受害人,所以……”
陆铭点点头,笑道:“是,我已经要求他们尽快开庭,不然就放人,没理由长期羁押我北关的市民。”
鹰眼罗叹口气:“帮不上陆市长的忙,很惭愧,但我已经和经济罗说了,那位刘先生是我过命的朋友,石油公司咱管不了,但如果你经济罗家敢对他不利,那就是我的死敌!”
“谢谢你了!”陆铭微微拱手。
罗一在旁快速翻译着。
**罗坐在旁侧并不插言,这时微微一笑,“老鹰,你说完了?看来老鹰你也算尽心尽力了。”
隐隐的意思,你就帮陆市长办这点事啊?还没办成。
鹰眼罗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那你先说!我让你,毕竟,市长大人算是你的客人。”
**罗看向陆铭,“陆市长,小的姑母,也是我**罗家族的老祖,我家族最尊贵的女人,愿意在大人驻跸此处时陪伴大人……”前面声音说的很小,很快,也很含湖。
而且毕竟八特方言和罗一母语发音很有区别,罗一一时没听清。
“这是她的嫁妆,我族最尊贵之人出嫁,奈何我家族实力微薄,是以,嫁妆要令大人见笑了。”声音大了。
罗一无奈,只能从这里开始翻译。
**罗已经拍拍手,身后家奴送上大红礼单和厚厚一摞契约。
**罗指着土堡画圈,“卧龙堡附近,三千亩都是上好良田,又有两千多亩中田,又往南,还有五千亩中田和下田,一共田一万一千四十六亩三分,卧龙堡户一百一十二户,口七百三十六口,加之其余田地上村社,共户一百五十四户,口一千零二十三口,全是我家族嫁妆,这是礼单和地契、田契和丁契,请市长大人查收。”
陆铭听这意思,好像是**罗家要将谁嫁给自己,然后嫁妆有一万多亩土地,一千多点农奴。
又奇怪,问罗一,“这处土堡叫卧龙堡?”
罗一小声说:“是八特习俗里一种神物在此盘踞,所以奴婢翻译成了卧龙堡。”
陆铭心里一动,这兆头不错,“嗯,名字好,你翻译的也好。”
那边鹰眼罗和帕帕芽夫人早就目瞪口呆,此时鹰眼罗更按捺不住,大声道:“肥波,你没搞错吧?你们家里那老姑婆,快五十了吧?要嫁给陆市长,你们疯了吗?”
龙翔立时面色陡变,勐地站起,怒道:“你竟敢侮辱我家老祖?我老祖当年在三龙神面前发弘誓大愿,为我家族兴盛,一生未嫁,是我族共仰之菩萨,你敢如此说?!”
**罗家众家奴,也齐齐对鹰眼罗怒目而瞪,摩拳擦掌,就要火拼的样子。
便是一直笑眯眯的**罗,眼里也要喷火,死死盯着鹰眼罗。
鹰眼罗也知道情急下说错话了,很容易引起两族不死不休的争斗,站起身,微微抚胸,“是我说错话了,向**罗家致歉,向龙女姑婆致歉!”
那边,陆铭听着罗一翻译,早就瞠目结舌。
要将一个快五十的老姑婆嫁给自己?这怎么想的?
一辈子都没嫁过人,那脾气得多怪异?
而且,**罗的姑姑,比**罗岁数小一些自己能理解,但肯定也小不了太多,**罗怕也得过六十岁了,他这姑母,就算真说的那样没到五十,也得四十**的样子。
何况,总不出来见人的人,通常会被人觉得岁数小一些。
自己前世回老家,因为总不回去,所以,老家许多人以为自己堂弟,是自己的堂兄呢,总以为自己还很小。
从这个角度,那位老祖,过五十也不是没可能。
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五十出头的女人,都有可能有自己这么大的孙子的,是的,是孙子而不是儿子。
那边**罗见鹰眼罗道歉,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对陆铭陪笑道:“市长大人,我那姑母实庚四十有五,但,虽然我不该评论,可我祖母神仙一样的人,整日斋戒,是以很清素,看起来并没那么年长……”咳嗽一声,“我家老祖一生不嫁,现今为市长大人甘愿破戒,也是我阖族之幸……”
唠唠叨叨说着,罗一在旁翻译。
隐隐的意思,无非就是说他家老祖多么尊贵,将族中地位比他还高的老祖嫁给自己,他们是多么的有诚意,是多么的尊敬自己。
陆铭揉着鼻子,卧龙湾这个好兆头,万亩田地,千名农奴,怕四分之一个**罗家族的财产都要送给自己。
从此自己在此间,有了处实打实的据点。
这一切,令人很是动心。
不过,联姻就算了,还是看看,怎么买下来?
说起来,对本地习俗来说,这也不算太荒谬,联姻首先就是看对方出的是什么身份的联姻对象。
现今**罗家族,自然是最大诚意了,尤其是,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在这种联姻关系中,会看重什么女色。
毕竟身份地位越高,越会明白,联姻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