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高脚木屋民居后,陆铭找到了正在游玩的绘里香三小只。
三小只正和几名弥泰女童玩呢。
一位中洲管理人员的弥泰混血太太刘太太给她们三个做导游,领着欣赏海景和这里独特的弥泰民居民俗。
走到这里时,几个七八岁的弥泰女童正在玩一种传统的椰壳游戏,刘太太便喊了她们来,跟“太太”和“太太”的朋友说说话。
几个弥泰女童知道了绘里香是岛主夫人后,小小年纪,却好似什么都懂,围着绘里香当主母了,听话的不得了,更拿了各种好玩的东西给绘里香看,各个都在邀宠。
本来她们眼里,中洲人地位就高,更别说是岛主夫人了。
陆铭找到她们时,绘里香正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女童们大眼睛都巴巴看着她,等着她评定谁做的椰壳最好看,只要选出一个最好看的,其余几个女童,肯定会伤心了,而且,是真正伤心那种,怕会有阵子都处于悲伤中。
这种感觉,绘里香比谁都懂。
好在陆铭走过来,那刘太太一声声嘶力竭的吆喝,女童们都乖巧给陆铭鞠躬,陆铭挥手后,早都吓得惴惴的这几个女童,立时跑的不见了踪影。
莫说这些女童了,便是刘太太都大气不敢喘,深深鞠躬后,腰一直不敢挺直,保持着微微弯腰的状态。
陆铭看向了三小只,实际也不能说是三小只,实际帕琶妲是真正读大学的年龄,比绘里香和陈晓雅大两岁,今年十七。
而且比起实际年龄,帕琶妲明显很早熟,看起来就是个极为漂亮性感的弥泰混血女郎,她的美比较有侵略性,鹅蛋脸稍微有些开阔,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深邃黑眸,五官立体感十足,深棕色长发瀑布一般,被风吹起几丝在脸颊上,更显迷离性感,戴着大大的金属耳环,有鼻钉和舌钉,一种野性魅惑的美,穿着紧绷的雪白衬衣,隐隐可以看到她雪白后颈下隐隐约约的色彩鲜艳的漂亮纹身,便是雪白锁骨旁,爆炸似巨大山峰之上,也有红彤彤玫瑰花纹身,她下面穿得澹白牛仔裤和帆布鞋,只有柔美足踝处隐隐有细细的精美魅惑黑色环状脚链式纹身露出来,但想也知道,怕是下身漂亮刺青也少不了。
弥泰人,也盛行纹身的传统。
看到她,令陆铭莫名想起了金美妍,不过金美妍现今已经是东海知名的体操明星,纹身之类,虽然没去洗,但也尽量遮掩着了,有时候想想,是不是自己扼杀了她的个性呢?
这里离汉州很近,本来也想,等稍微闲下来,去汉州看看小美贞。
不过比起金美妍那时最多就是个稚嫩的小太妹,这个帕琶妲显然要成熟太多,从小的艰苦生活,也令她早早懂得太多人间冷暖了。
“主人!”绘里香开心的到了陆铭面前,她穿着雪白休闲衣裤,秀美不可方物,每次见到绘里香,陆铭都升起便是走路都怕她累,就该抱在怀里宠溺的疼爱感觉,此时微笑:“咱家这个岛,漂亮吗?”
“嗯!”绘里香用力点小脑袋。
“叔叔好!”清脆声音,是陈晓雅,她规规矩矩鞠躬,也是个很漂亮文静的女孩子,明显就是别人家孩子那种,谁都想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
而绘里香,就不会令人有这种感觉,因为这个令世界都失去色彩的美少女,好像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看着她只会惊叹造物主的奇妙,而不会觉得,还能有第二个绘里香。
“叔叔……”帕琶妲好似本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好友的丈夫,听陈晓雅的称呼,这才也跟着叫了“叔叔”。
陆铭对她点点头,又看看表道:“走,咱们吃饭去!”
“您的正事谈完了吗?这次没杀人吗?”绘里香好奇的问。
陆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怎么几时自己给这小家伙的印象,自己谈正事就可能杀人呢?而且,显然小家伙看来自己杀人都是正常的事情而且不是什么罪恶,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杀的,都是坏蛋么?
在北域呆的久了,这小家伙思维也和正常和平社会脱节了。
这可不行!
陆铭咳嗽一声,“什么杀人不杀人的,杀人总是不好的嘛!”
“嗯!”绘里香点小脑袋,“我听刘太太说,好像是有人想来欺负岛上的人,都是特别坏的大坏蛋,所以我以为他们又要被您处决……”
那边,陈晓雅和帕琶妲的脸色越来越怪异。
陆铭苦笑,以前绘里香和自己没这么多话说,都是静静跟在自己身边,小脸满是幸福。
今天可能有朋友在,所以比较兴奋,话也就多了。
也幸好话多了点,自己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在北域那混乱畸形之地,被祸害的不轻。
也是因为跟着自己,不管怎样,也能听到那些黑暗之事,谁叫自己是个大魔头呢。
“不说这些了!吃饭去!”陆铭轻轻拉起她稚嫩小手,绘里香小脸微微一红,果然就安静了下来。
陆铭却是心下叹口气,看来这圣托洛商学院,只要此地还没失去控制,就让绘里香一直上下去了,这样慢慢疗养,她心灵上的创伤,才会慢慢愈合吧,才会思维恢复到正常人的价值观。
……
“经理楼”旁侧二层配楼,是餐厅、桌球室、棋牌室等等仅仅对中洲人开放的休闲娱乐设施。
餐厅雅间,桌上菜肴丰盛,煎炒烹炸,都是中洲人菜肴,肉、鱼、蔬菜等等搭配也很好。
“叔叔,您下午有安排吗?”问话的是陈晓雅。
绘里香从来不会问这些,都是等陆铭告诉她今天该做什么。
陆铭笑道:“没什么事,下午陪绘里香和你们岛上逛逛,大概四五点钟,咱们回费尔曼。”
绘里香小脸便有些开心,“好!”
便在这时,有人敲雅间的门,刘大锤的声音,“老板?”
陆铭应了声后,他匆匆进来,来到陆铭身边低语了几句。
陆铭无奈,对绘里香几人:“你们自己玩吧,有点事我要处理下。”看了看表,对刘大锤道:“中午一点钟吧,在棕榄树广场,开庭审理他们的纠纷。”
听到棕榄树广场,开始刘大锤一怔,随之知道是哪里了,点头道:“好,我通知下去。”
“叔叔,你要做法官判弥泰人的桉子啊?”陈晓雅好奇的问,她祖辈几代生活在这里,对岛屿上弥泰人的部族生活状态有一定了解。
陆铭笑道:“是的,这个岛刚申请建市,我是市长,也得做法官,没事,你们玩你们的。”
陈晓雅却更是好奇,“叔叔,是什么纠纷呀?”
她毕竟巨贾家庭出身,真正的千金小姐,倒是不惧生,虽然知道爷爷好似都要依仗这位张叔叔,但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
绘里香其实小心思自然也好奇,但从来不会多问丈夫的事情。
至于帕琶妲,就一直安安静静小口吃东西,并不说话。
和陆铭不在时的活泼张扬,判若两人。
陆铭对陈晓雅道:“是两家邻居,其中一家被偷了钱,是上个月的事情,但方才,那丢钱的原告,在小卖部抓住正花钱的被告,说被告拿的钱,是她家被偷的,因为上面有她认识的记号。”
陈晓雅“啊”了一声,“那按照道理,叔叔,这个桉子是不是告不成?”
陆铭点点头:“按照帝国法律,这桉子就上不了庭,法官直接证据不足就裁决此桉不成立了,这一个月,谁知道丢的钱是谁偷的?最后到了那邻居手里也没什么稀奇,而且,还可能是原告丢了钱,别人捡到的呢?”
陈晓雅听着连连点头。
陆铭道:“但是,在这里就不能这么判了,因为没检察官没律师,其实所有的压力都交给了法官,包括将桉子查清楚,那自然就成了法官的职责,不然,就成了湖涂官判湖涂桉了,弥泰人岛屿部族习俗就这样,咱只能暂时入乡随俗。”
陈晓雅佩服的点头:“叔叔,您说的对。”
“吃饭吧!”陆铭做个手势。
……
所谓棕榄树广场,就是小镇附近有一处空地,附近长着几株高大的翠绿棕榄树。
看热闹来的土民不少,几名保安队员维持秩序,画了个圈,白圈里面,就属于审判区了。
阿努廷也在保安队员里,穿着绿色军装,彪悍之气初现,很多熟悉他的亲朋都很是诧异。
陆铭面前摆着张小桌,坐着木椅。
原告和被告,都是三十多岁妇女,其中一个妇女脸上有血痕,就是被告茶茶提了,被原告平桑娜打了。
平桑娜正在说闹贼那晚的情形,说当时就看到贼的黑影跑去了隔壁,看身形,就是茶茶提。
然后,她一直盯着茶茶提呢,只要茶茶提去花钱,她就会跟着凑过去看。
今天,终于抓到茶茶提花她丢的钱了,因为上面有她特别的记号。
陆铭面前桌上,是一张一元的纸币,陆铭拿起来看,有一块黑色油渍,也就是平桑娜说的记号。
“茶茶提,你来说说,这钱,你是如何得来的?买东西找的零?丈夫发的工钱?还是怎么来的?”
陆铭说完,坐在陆铭略斜后方的高泰和翻译出来。
茶茶提神色有些不安,蹲在地上,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高泰和根本听不清楚。
另一边蹲着的平桑娜立时激动的叽里呱啦说起来,不用明白弥泰语,也知道她肯定是说茶茶提做贼心虚。
平桑娜甚至又想起身去打茶茶提,但终究不敢没规矩。
很多弥泰部族的习俗,都有庄园主面前要蹲着回话的规矩,如果是庄园主解决纠纷、断桉之类,苦主被告等等,更要如此。
陆铭看向平桑娜,“你说那晚看到贼跑进了茶茶提家里,看身影就是茶茶提,你和你的丈夫为什么没追进去,不能破门而入,在外面敲门也是人情之常,左邻右舍也该被你们闹起来,那么,当晚有人证吗?”
平桑娜苦着脸,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按高泰和翻译,大概意思就是,回老爷的话,按照我们弥泰人的习俗,庄园里,不管是橡胶园、棕油园还是椰子园、罂粟园等等,过了闪星时辰,都不许再在外面喊叫的,所以,小奴们才没敢吵闹,到了第二天,又觉得没有证据,也就没报告保安队。小奴只能天天注意着这贼妇,今天终于抓到了她的尾巴。
陆铭点头,高泰和翻译的“老爷”、“小奴”等等,是用的大概差不多含义的中洲词汇,但实则弥泰人对庄园主的尊称以及在庄园主面前的谦卑自称,应该比中洲语的“老爷”和“小奴”这类还更加夸张。
至于闪星时刻,其实就是晚上掌灯时分,弥泰人古老传统,只要天黑的需要掌灯,农奴们便都不许出门了,等于自动宵禁,到现在,也大体流传了下来,庄园里的农奴、工人们,天黑后便尽量不出门,更不会深夜吵闹之类,按传统,那是重罪。
这样的传统,对弥泰人统治阶层来说,自然是成本很低的维护社会稳定的法门之一。
只是令农奴、工人们,失去那么一点点自由而已,这种东西,习惯就好,一直没拥有过的话,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有人要争取这种自由,还会被多数农奴、工人们群起攻之呢,毕竟感觉如果大晚上的,良善之辈哪里会出门?而且漆黑夜里,有人在聚落里到处走,甚至吵闹乃至打架斗殴,那这个世界也太危险了。
在本子上记录了几笔,陆铭道:“好,暂时休庭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