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赵子赟的同学,刚刚接替杨受成出任实业厅的年轻厅长李良,凭借自己的辛苦努力,他算是成功摆脱了外界流传的他是靠赵子赟才做到这个位置的议论。
倒茶喝水,赵子赟坐在他对面,眼睛瞟着他,好一会才说道:“你来我这不会是无聊串门吧?”
一句话居然把李良说得脸红起来,陈娇儿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笑问:“看你这表情,恐怕不是公事,说来听听。”
椅子上的李良扭捏起来,脸是越来越红,赵子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意思了!”
李良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实在是招架不住二人的眼光,起身道:“没事,没事,我走了。”
看着他到了门口,赵子赟才说道:“这就走了?可别后悔啊。”
闻言,李良停住了脚步,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到底啥事?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
好一会,李良算是下了决心,反身回到椅子上坐好,端起杯子喝茶,也不看赵子赟夫妻二人。
屋中沉寂下来,瑞儿的咿呀声显得格外清晰,赵子赟急了:“你想急死我啊,到底啥事!”
“那个……,上次轰炸以后,我家不是搬到你这附近嘛….”
“是啊,怎么了?”
“那个……,我母亲看你和娇儿……,然后……,那个……”
赵子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实在弄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陈娇儿要敏感得多,结合刚才李良进来的表情,她问道:“是不是你母亲看我和二哥过着小日子,还有了瑞儿,张罗着给你说媳妇了?”
“是。”李良呐呐的应了声。
赵子赟顿时觉得好笑:“也难怪你母亲动这个心思,你也该娶媳妇了!”说完,他觉得有些不对,“你母亲给你说媳妇,你在我这扭扭捏捏的是怎么回事?”
李良脸又红了起来,“那个…..,你知道我父母是比较那个的,他们先看门第,给我说的几个,我…..我…..”
陈娇儿瞬间明白了,笑道:“我知道了,你母亲给你说的你瞧不上…..”
“瞧不上再说就是了。”赵子赟很是纳闷。
“二哥,你怎么还不明白?他不仅仅是瞧不上,恐怕是有自己喜欢的了。”
赵子赟恍然大悟,难怪他近来如此的反常,“这么简单的事情,看你弄的,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李良早已连耳根都红了,低着头,诺诺道:“我还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赵子赟夫妻二人都笑了起来:“想让我们替你说和啊?行啊,那家的?我们认识吗?”
“认识,你们很熟的。”
赵子赟闻言愣了下,很熟?谁啊?
陈娇儿却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你说的不会是思雨吧?”如果是宋思雨,陈娇儿就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她心中能够断定,宋思雨是喜欢二哥的,就算她猜错了,宋思雨的延安身份,恐怕也不是件好办的事情。
赵子赟一听,也是眉头蹙起,“李良啊,要是宋处长还真有些不好办,此事不仅仅是说和,还得延安同意才行。”
“不是宋处长,她我可不会去招惹的。”李良急忙摆手,他是旁观者清,宋思雨虽然没有整天围着赵子赟,平日说话也没任何表露,但他知道,宋思雨和赵子赟说话方式和其他人是明显不同的,在他看来,这不是可以用两人地位有差异可以解释的。
不是宋思雨?是宋思雪?难不成是林琳?赵子赟顿时头大起来,不管是谁,都要命了。
陈娇儿也想不出来,问道:“你看上谁了?”
“那个……,这个……,”支支吾吾的半天,弄得赵子赟都恼火起来,李良才吐出了让这夫妻二人大惊失色的名字来。
“岛田英子?你说的是岛田英子?”赵子赟差点将手中杯子摔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头更低的李良。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这也要命,良久,陈娇儿问道:“你真喜欢她?”
“这个……,我……,我真喜欢她。”
赵子赟摆了摆手:“李良啊,岛田英子你不了解,你不能只看外表,咱们察哈尔好女子多了,你就是想找上海来的,也不成问题。”
“谁说我不了解?我知道她家在哪里,知道她哥哥在关东军……”李良不由得分辨起来。
“等下!”赵子赟狐疑起来:“听你这么说,你不是打听来的,说,你什么时候和她有接触的?你在建设厅的时候和她也没交集的地方啊?”
“这个……”李良又扭捏起来,在赵子赟的逼问下,他才吞吞吐吐的交代了一切,这还是李良父母搬家引起的,大轰炸后,李父秉着靠赵子赟越近越好的原则,趁着轰炸后赵子赟家附近也有民房被摧毁,房主无力再盖的机会,花大价钱购置了距离赵府不到两百米的一块地,盖起了他们来到张恒后的府邸,这府邸弄好,李母觉得人少瘆的慌,便开始张罗着给儿子说媳妇,弄得李良很是烦躁,为避免每日饭后母亲给她看照片,说人家里情况,他要么借口工作忙不回家,要么回家吃了饭找借口出来。
这回家后的借口多数是说去找赵子赟,对这,李父是大力支持的,还不让他空手,总是让李母准备些点心什么吃的,既不是送礼,还显得亲近。李良可不会真来赵子赟这里瞎串,一来赵子赟也不一定在家,他还不好和陈娇儿单独相处,二来就算在家,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的融融之乐,于是乎,便在两家后面的大清河边晃悠,差不多了,把点心什么扔了喂鱼,回家也算有个交待。
他在大清河边晃悠,还有一人也会在这里晃悠,就是岛田英子,这英子在张恒除了赵子赟夫妇,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她也一样,不能没事去赵府晃悠,多少时候待在赵府边上自己的房子里,无聊呢就来大清河边打发时间。
都晃悠,总有遇到的时候,二人是相互认识对方,不过没说过话,没交集,头几次也就是打个招呼,然后各自打发各自无聊时光,不知是那一次,李良觉得手中的点心丢了可惜,便给了岛田英子,也没说啥,后来就搞成定式了,只要李良在大清河边晃悠,而恰好岛田英子也在,点心必定是给岛田英子带走。
岛田英子知道李良这点心不是刻意给她的,她以前见过李良把点心扔到河里,李良给,她也就收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岛田英子实在按耐不住心中好奇,问李良既然他不是给谁带点心,为何每次出来都要拿着?李良也是觉得此事让他非常郁闷,便将前因后果向岛田英子说了,英子一边笑一边说下次别丢了,都给她,挺好吃的。
这之后有些戏剧性的变化,李良不管岛田英子在不在,只要他来大清河边,必定将点心给她,人不在就放家门口,而二人遇到时也不在各玩各的,从普通的闲话进展成为各种话题,也就是在这些谈话中,李良知道了岛田英子很多事情。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讨厌回家,是不是吃完饭就往河边跑?”赵子赟笑眯眯的看着李良,还真是缘分啊。
“这个……”李良不敢答。
“行了,你这边我清楚了,那岛田英子什么态度?”
“我不知道,我那里敢和她提?”
赵子赟摇头:“你一个厅长,连话都不敢说么?”
李良耷拉着脑袋,良久回了句:“好像你当初胆子也不大。”
赵子赟乐了,继续摇头,“好了,咱们兄弟一场,你提出来,怎么也得试一试,不过李良啊,岛田英子这边先不说,你父母那边能不能过得去?还有,你要是娶一个日本女人,会承受很大压力的。”
“这个我想过,我父母势利,只要你和娇儿出面,应该过得去,至于压力…..,我也想过,大不了我不当这个厅长,和她隐居去。”
“这当不当厅长和你讨媳妇有什么关系?再说你傻了?你若不是厅长,就是我和娇儿出面,你父母能同意?”
一句话说得李良愣了好一会。
“二哥说的确实是问题,李良,你要不好好想想?你也知道我和英子是有感情的,你若真想娶她,我心里高兴,可万一你只是一时的,回头不要她了,或者找个什么小妾,这我可接受不了。”陈娇儿也说出了她的担心。
“娇儿,我……”
“先别急着下结论,你再想想,我和二哥也想想怎么办,过几天我们再商量。”
“好吧。”李良点了点头。
李良走后,赵子赟也没了备课的心思,和妻子说着此事,还真棘手,赵子赟直觉认为不太可能,岛田英子十有**要拒绝,这里不是她的家,而且两国还在战争。
陈娇儿提出要不她先侧面问问岛田英子,赵子赟想了好一会,还是劝妻子先别忙,万一李良回头放弃了,就没必要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