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幸存者 第五二四章 结盟（下）

（……在政界总是到处充满了陷阱和棺材，有时候你也不得不一门心思把对手置诸死地；在战场上人们可以赢得对手的尊敬或者尊敬自己的对手，但在政坛上却没有这回事，所以大家的出手都是最卑鄙的；我也卑鄙过……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日军各部正集结准备登船南下，大战一触即发，命令空军实施一号计划！”在广州的“虎穴”里，曹小民再一次升帐点兵。“虎穴”的气派加上他的气势再一次震慑三军，同时也让参战的各路指挥官隐隐有一种面貌一新、准能打胜的感觉！

号令一出，周至柔和陈纳德所在的指挥台上就开始忙活了，已经提前转场到潮汕一带的轰炸机群又采取那种化整为零出发，到轰炸目标附近集结的战术，没怎么惊动到附近居民便已经开赴战场了——等着敌人来打自己绝不是曹小民的作风，在登陆场大轰炸能造成的杀伤有多大曹小民很清楚；同样在码头对正在集结的部队大轰炸，也绝对不会让敌人好过！

布置完了空军对日本人开打第一枪之后，曹小民竟然离了总指挥的位置，拉上陈果夫要亲临前线视察！因为很多**高级将领都喜欢来这一手，所以“虎穴”内的其它将领倒也没感到什么突然，曹小民便拉着陈果夫走了……

“烈侯老弟是要伸量于我怎地？说实话，这连夜往前线视察劳军，老哥哥我是第一次呢……”陈果夫等火车发动的巨大轰鸣声平复后才慢悠悠道：“对了，我听说这公路已经分段挖断了，我们的火车到哪里换车呢？……”

“不换车，到了地方换马……”曹小民轻轻一笑。却见陈果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陈果夫科比曹小民大了整整一十九岁，要说在平地上骑骑马锻炼一下倒也有。但是骑马赶夜路……

“任重而道远啊……”曹小民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南下之前拜访过任公（于右任）一事。陈部长可有耳闻？”

陈果夫微微点点头：“我知道你想在重庆反贪，你去找任公固然对口，但是只怕……”

其时于右任在国民政府负责监察院的主持工作，监察院为了适应战时之需在于右任提议下加强了职能。一方面。实行了战区巡查制和集体巡查制，组织监察委员分赴战区。视察伤兵与难民，慰问战区民众组织战区巡查团和战区军风纪巡查团、战时行政工作考核团，中央兵役监督委员会、视察伤兵的救济与伤兵医院等。他的监察院还对建议、监试、监赈等工作全面展开；发起了多起弹劾、建议、监试、监赈等。另一方面监察院以打击**。纠弹贪官为己任。于右任对国民党内的贪污**深恶痛绝。在他的领导下监察院对贪官污吏、违法渎职人员展开了狠狠的打击，处罚了一批犯案人员。但是由于国民党内关系复杂，对有关系、根基深入的对象提出的弹劾往往没了下文，使刚毅、耿直的于右任深以为憾。

“任公确实对很多情况无可奈何，毕竟他手里没兵啊……”曹小民一句话出口让陈果夫心中一动：曹小民是说他要联合于右任对那些以前于右任无法动手的人大动干戈吗？曹小民手里可有兵，很多兵！看来他的杀人之说并非一时口快啊……慢着。他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想拉我一起干？

陈果夫想了想正色看着曹小民道：“你就不怕在天上捅个大漏子吗？有些人不好动的……”

“我想这样动……”曹小民接过话题的第一句就已经表示了他的决心：坚决要动！

“以中央党部和监察院共同出手组建一个‘廉政公署’，对重庆的官员进行考核。这个廉政公署有自己的直属部队，可以直接对嫌疑人进行抓捕；行政官员省长以下、军职人员中将以下无需呈报可以直接动手……”曹小民的建议让陈果夫不由得心动：中统在和军统的竞争中一直落在下风的就是武装，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关注军宣队的原因——军宣队可不光能说，还能打！……现在曹小民的建议是让他至少再握有半支军队！当然这得蒋介石首肯才行……

“你说，我想知道全盘计划……”陈果夫脸色越来越严肃，他要知道全盘计划就是表明态度他确实在考虑曹小民的建议，至少他不会阻碍曹小民的行动——曹小民的计划给他的正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军队！

“我实话实说，这次我们会在半路上和两个人会面，他们刚从香港过来……”曹小民直接把谜底开了：“一个是委座的朋友杜月笙先生，另一个是目前客居香港的蔡元培先生……”

“杜老板……”陈果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曹小民竟然能这么快和杜月笙搭上关系！

“杜先生和陈部长一样目前还举棋不定……”曹小民一片坦然道：“他也在看，主要是看陈部长的抉择……不过我想他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不会加入到我的敌人那边。”

这是当然的，杜月笙除了要进军重庆的经济，他的大量走私生意也绝不会放弃，和曹小民保持着友好关系是他的当然选择。

陈果夫问道：“那么，孑民先生又是怎么回事呢？”他真的想不明白曹小民找上蔡元培是为什么。

“陈部长请听我慢慢说来……”曹小民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缓缓对陈果夫说明了他的全套计划……

“我们打算这样干，先由任公出面弹劾一些人，然后陈部长手里和任公手里掌握的报纸配合一下，把一些人的文章登载出来……他们有静江先生、稚晖先生、孑民先生、石曾先生；到时他们会联名怒斥贪腐现象，会直接指名道姓地指责……”曹小民的话还没讲完就把陈果夫吓了一跳：曹小民什么时候能把国民党资格最老的四大元老全部拉上了！？

“任公和我商谈完如何对付那些贪腐势力后，就写了一封亲笔信加上我们掌握的一些贪腐势力贪墨的真凭实据材料一起让我带给孑民先生，我是托杜老板带到香港去的；另外任公会在重庆把稚晖先生拉上，而在瑞士的静江先生和在法国的石曾先生也由任公联系……”曹小民道：“我想，凭四位老人家的胸襟风骨。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厉害！陈果夫心里不禁真心佩服曹小民的这一个计划：以大义打动四人，特别是做到让蔡元培和李石曾这对既是朋友又是冤家对头的教育界巨头捐弃前嫌一起出手可谓不易。曹小民用他们也还真是用绝了：如果是别人出手。很可能事还没办成自己就会遭到各种打击自顾不暇；但是这四位出手却能让蒋介石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静江因为在建国后的发展方向上和蒋介石意见相左。加上孔宋两家崛起取代了他在蒋介石身边“财神爷”的位置，他是早就淡出了政坛，目前客居瑞士。不过他在蒋介石心中的地位却依然崇高无比，曾经是蒋介石结拜大哥的他可一直是蒋介石嘴里唯一和孙中山相提并论的人物！

蔡元培目前客居香港。仅仅是一个全国闻名的教育家，但是抗战中投入了最多热情去游行和投军的就是学生啊！试想一个在全国学子心目中道德高尚学问渊博的前北大校长也出来声讨某些人。会带来多少人文人学生跟从呐喊！？

吴稚晖脾气古怪，一直不肯当官宁愿在重庆卖字为生的这样一个老学者更是一直给人绝不参与政治斗争的形象。他这样的人物如果一旦出来声讨谁那就一定是谁有着让人难以容忍的作奸犯科行为，绝不会是因为政治目的。而且正因为他一直以来根本不参与政治。蒋介石对他印象特别好。几乎每一次需要找一个傀儡时都想到他！（历史上一九四三年蒋介石曾想他当国民政府主席，他竟然也推了！）

李石曾和吴稚晖一样从不肯为官，也是全心扑到搞教育和推行新文化、引进西方文化上，但是在这个历史阶段李石曾却有着无人能够替代的外交作用！李石曾对法国政要的影响力之大让人难以置信，目前越南的运输线运作顺畅几乎就是他一个人在巴黎张罗着；中国驻法大使顾维钧对法国政府的影响力比他可差太远了！（历史上一九四零年正是李石曾的努力，让原本已经打算承认汪伪政权的法国政府在最后时刻改变初衷。拒绝承认汪伪政权。）

好家伙，出了名刚正不阿的于右任出面弹劾。四个国民党中资历最老、平常都不参与政治、在国内国际上都久负品德高洁之名的老人家一起出来指责谁，那个人还能有话说吗！？

“……这只是第一步，只要事情一抖出来，杜先生就可以用他的力量在社会上造成更大的反响；这种反响会一波一波越来越大……”曹小民越说声音越冷：“这时候，如果对手倒了也就罢了；否则我会安排一些证人出来公开指正那些贪腐事件，事情会在全国传扬，最后会引起多个战区的官兵数十万上百人签名写血书要求惩办喝兵血的巨贪……”

陈果夫倒吸口凉气：如果曹小民的计划顺利实施，就算十个孔祥熙也要倒台了——不光是倒台而且是政治生命彻底终结，要是这样的大风波后孔祥熙还能当官，那蒋介石就是个笨蛋了！

“你觉得杜月笙参与的机会有多大？”陈果夫还是没表态却在问别人。

“他肯替我把那封信交给蔡孑民……你说呢？”曹小民望着陈果夫道：“他应该是早就有打算了，只不过他一向谨慎，想让陈部长先表态……不过他也明白，无论他如何表态，我都是要向那些蛀虫们下手的；而他要选择盟军的话只能是我，因为我能让他的走私生意大十倍也可以让他寸步难行！”

“到时候，杜老板就全面接过原来的军需生意？”陈果夫问道：“你有没有一个分配计划？”

“当然有……”曹小民道：“表面上主要由杜老板出手，实际上不光是参与这个计划的有关势力可以得到各自一个份额，而且整个重庆、整个国家的百姓也能得到一份！”

“哦？愿闻其详……”曹小民的回答又让陈果夫大吃一惊，他怎么能让百姓也得到一份！？

“我知道目前国内的民营企业难以为继主要就是因为税收，比如采矿；免了多样税项的国营矿山出品在足以产生利润的价格上再加三成才到达税负甚重的民营矿山采矿成本。如果我们把这些民营矿山的特殊税种取消了，那么这些民营矿山就一定会呈几何式增长！”曹小民很肯定地道：“只要我们在矿山规模、产出规模上限定一个数值。必须要达到这个数值以上才能进入国家采购。我们就能让那些私营小矿主们联合成大型公司。而我们的各种矿产产量我预估可能能达到现在的五倍之多！”

“你觉得我们政府目前有减税的余地？”陈果夫很是吃惊：曹小民竟然连国家税收这一块也能影响到？！

“非我能影响税收，但国家抽税现在几乎全用于抗日，矿产是对军火的直接支持物产，也可以和苏联以物换物。矿产要多了几倍还不比那几个税钱重要？委座会计算的……”曹小民接着道：“以往和委座闲谈，委座总是念念不忘静江先生。这次静江先生回归我看委座或会重用……静江先生可一直是实业救国倡导者，而在农林一事上委座早有属意陈伯南，我看工商这一块很可能就是静江先生了……”

也许是的。也许这就是曹小民要施以影响达到的权力分配目的；这还是那个光会打仗的曹小民吗？陈果夫好像不认识曹小民了：世上并没有无**的人。曹小民要给自己一支军队、要给杜月笙一个市场、要给张静江一个经济领域的主导权……他大概还会给蔡元培一个和教育有关的显赫地位吧！？曹小民竟然摸透了每一个人所最想要的，除了在正义的旗帜下集结众人外还给所有人准备了他们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如果说单纯会借力、会投其所好这些伎俩也就罢了，但曹小民好像已经对接下来的权力分配有了很充分的分析并且大概已经看准了！曹小民在军事上的锐利已经转到政治上了吗？……猛然发现曹小民还在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期待；陈果夫终于露出一丝不落下的微笑伸出他的右手：“我们是盟军了！”

火车也不知到了哪个站，好像是要加水还是添煤停在了车站上，这时包间的门被敲响了。在曹小民一声“进来”后，“小白脸”领着两个一身戎装的人进来了。

那是……陈果夫在这晚上可被惊诧得太多了：进来的两个军官竟是杜月笙和蔡元培！

杜月笙已经表态了！陈果夫庆幸自己明智。在更早一步已经和曹小民结盟了。很显然穿上军装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会面的态度已经说明了杜月笙以及蔡元培都选择了和曹小民结盟！

“国家如此艰难，还有人如此贪墨，我等怎能坐视啊！”蔡元培苍白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他最近一直被病痛折磨，但竟也穿上军装跟杜月笙来密会曹小民：“曹将军，我辈虽手无抓鸡之力但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次的事情只要曹将军需要孑民去做的孑民就绝无推托！明天我就去重庆！”

“身为国家重臣，却在民族存亡之战的关头如此贪墨弄权，岂不让人齿冷！？我想任何一个中国人知道这样的内情都只有一个选择，除恶惩奸！”杜月笙向四人中间伸出了他的右手……

四人的会晤时间很短，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火车加煤添水的过程就完成了结盟和后边的进一步工作部署，接下来曹小民自己将独自前往火线视察而陈果夫会打道回府……

当杜月笙和蔡元培消失在过道里的时候陈果夫不禁打了个冷战：孔祥熙这回死了可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手里呢：弹劾他的是于右任、指责他的是四大元老、报纸就在他陈果夫和于右任等人手中、证人来自军政部下属的军需单位、杜月笙是煽动民众的最大推动力而且成了表面上最大的赢家……曹小民却在广东和日本人会战！

谁会想到一切的布局是曹小民所为？有杜月笙的安排，连戴笠都不可能知道今晚的会晤……天啊！这个曹小民的成长太快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学会如何杀人不见血了！

（白天上课，晚上写作，都要到凌晨呢，真的很累……盼望着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