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一直带着的。”千黎哥俩好似的拍拍孙翔的肩膀,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我”的郑重模样,随即飞速说了一句“赶时间要上飞机了有空常联系”就转头去过安检了。
孙翔看着她的背影苦笑。
常联系……
其实就是不联系吧,就像当年跟他说暑假常联系结果放了暑假才发现找遍所有能找到的人都根本找不到她联系方式一样。
离开的决绝而彻底。
仿佛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只在他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才倏然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
“别看了,就算你把眼睛黏上去她也不会回头的。”旁边的叶修出声道。
也正因为了解千黎,所以他才知道她掩藏在外表下的冷心冷情。
跟她家那两位如出一辙。
她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孙翔心有所属,也可以用这两天几乎是不闻不问的态度暗示他那个傻弟弟不要再芳心错付。
连自作多情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你。
“关你什么事!”孙翔奓毛。
其实他也回过味来了,叶修不过是千黎拒绝他的借口,不然小情侣机场分离怎么说也应该抱一下更甚者来个拥吻,而这两人就单纯的磨蹭了一会儿,连点亲密的举动都没有。
叶修和千黎明显不是情侣,倒更像是朋友,又或者说是更亲密些的……亲戚?
孙翔这么想着,突然福至心灵。
如果是亲戚的话,那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两人亲昵有余亲密不足,一举一动放肆却又克制。
更何况,是朋友代表他还是有机会的,是亲戚……那就更好了。
直接把叶秋这家伙和那个跟他长得一样弟弟一起踢出群聊,简直美滋滋!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眼前的叶秋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就这样,孙翔把自己奓的毛摸顺了。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出租车一定不好找,要不一起回去?”叶修看着对方脸上风云变幻,表示实在捉摸不透,遂直接开口提议。
其实他来的时候还没下雪,他又哪能知道外面下的雪大不大,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以孙翔这个智商肯定不会注意到这些,所以叶修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
“勉强让你一次。”果不其然,孙翔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漏洞,骄傲的扬起下巴,道。
既然是亲戚,那应该要打好关系才是。
出了机场,外面下的雪的确不小,两人迅速找了出租,叶修抢先坐在副驾驶,孙翔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了后座。
“兴欣网吧。”
“嘉世俱乐部。”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司机师傅在他们两个中间来回巡视一眼,似乎在问到底先去哪。
“先去兴欣吧,反正就在嘉世对面。”叶修拍板定了行程。
孙翔:看在千黎的面子上,我忍。
这种天气高速走的尤其艰难,一路上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好在司机师傅看起来是个老手了,总算有惊无险的过了高速路段,成功抵达目的地。
叶修坐了那么久的车觉得浑身骨头都不太舒服,伸个懒腰飞速说了一句“一会儿他一起付”旋即下了车,并且微笑着对已经开走的出租挥挥手。
对于给孙翔添堵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吝啬做的。
孙翔透过后视镜看到他得意的模样,气得脸色通红。
他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想着要跟这人打好关系,操!
他是傻了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千黎下了飞机回到家之后,笑着目送叶秋离开,将行李都扔在了一边,随后跟着司机上车飞驰而去。
一个小时后,千黎安静的躺在手术台:“等我醒了我想吃棉花糖。”
Lee揉揉她的脑袋:“知道了,等会让小邱跟夏总说。”
“你每次都这样回我,每次都说忘记买。”千黎撇撇嘴,“现在就让邱姐姐去。”
Lee嘴角弧度一僵,“小邱现在有事,忙着呢,我保证一会儿一定会让她去说行不行?”
“我说,不行。”千黎沉下脸,半晌才扭过头:“你会听我的吗?”
Lee呵呵一笑:“不会。”
“烦死了,我要睡了,别叫我。”千黎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
Lee轻抚她的脸,似有若无的呢喃:“我比谁都希望你会醒。”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所以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医院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迎来一位特殊的病人,专属病房、专属手术台、专属主刀医生以及护士。
出院时间不定,有时候第二天就会办理出院,有时候要拖上一个多月甚至两个月,等她出院之后,医生和护士也都会离开,手术室病房则彻底封闭,等待着第二年的到来。
这一层楼都是医院禁区,连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来。刚进来的护士偶尔会疑惑的问起,但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加大音量,夹杂着匆匆的脚步声,听得久了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异世界。
意识在两个世界之间飘荡流离,游移不定。两个方向截然不同的大手在拼命拉扯着思绪,你来我往此消彼长好不热闹。
“醒过来……醒过来……求你。”
带着哭腔的颤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牵动了身上所有的神经脉络,那一刻所有的感官从黑暗中苏醒,撕心裂肺的叫嚣。
残破干涸的身体逐渐恢复生机,如遭甘霖。
“疼。”
千黎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如干枯的木。
粗噶难听。
却让守在床边的三人喜极而泣。
一双温热的大手包住千黎的手,温度从指尖、掌心传输到全身,心跳鼓动几欲震破耳膜。
千黎睁开眸子,被痛觉逼出来的眼泪不停滚落,模糊了视线,模模糊糊的身影在眼里分崩离析,张张口:“要糖。”
记忆中巨大的游乐场门口,小姑娘看着跌破的膝盖,哭的好不伤心,年轻淑婉的母亲手拿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糖,温柔的给小姑娘拭去眼泪,轻声哄诱:“囡囡乖,吃棉花糖就不疼了。”
“要棉花糖。”千黎无意识的重复着:“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