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命之烬 第六百零一十七章 在路上

沈梧桐教训完鱼蓝，污染区也近在眼前。黑色的气飘渺却真实，仿佛给万物涂抹上一层阴影，但这阴影极其可怕，蚀人心肠，令人晕眩。

沈梧桐拎着鱼蓝就要进去，鱼蓝被大大咧咧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可是被禁地改造过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另一个禁地，我们就这样进去，不太好吧？”

沈梧桐想想，觉得这话有点道理，于是，他将鱼蓝夹在胳膊下面，往里面走。

鱼蓝大惊，剧烈地挣扎，大声囔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不做点防护措施吗？我现在修为全无，怕是挡不住月墟残留气息的污染。”

“别怕，我相信你。”

鱼蓝张牙舞爪，扒弄沈梧桐的衣服，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失败了。

“不行，我不相信我自己，你好歹使用小空间保护一下我。”

虽然鱼蓝知道小空间对隔绝月墟残留气息的污染效果不大，但起码也能够增加一些些安全感。看着小空间变黑和不知不觉被污染，当然是后者更加可怕。

“天生皇者还会怕区区禁地？”

禁地虽然可怕，但似乎没有达到另一个层次，而以天生皇者的格调，应该比禁地更加厉害。

“你放开我——怕不怕是心灵的事，进入被污染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

黑暗中，沈梧桐的笑脸显得有些可怖：“我怎么？”

鱼蓝的身体变得僵硬，举起的手像根棍子，直挺挺地耸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受力弹了两下。

“你怎么直接进来了？”

鱼蓝声音低沉无力，它没有想到大魔头竟然在最后的时刻加速，一下子就冲了进来，根本不给它时间缓冲。

“你的声音太大了，惊动了附近巡逻的人，于是我一个冲刺，直接进来了。”

沈梧桐重新拎起鱼蓝，发现它的皮肤有些黯淡，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连精神也变得颓废。

“天生皇者与禁地相冲？”沈梧桐暗想。

沈梧桐在污染区待的时间不短，知道只要月墟的污染一旦超过临界点，武者会发生变异，灵魂会出现不详的气息，身体会出现黑色的斑点。随着污染加重，灵魂和身体的变化会更加明显和剧烈。但他没有想到鱼蓝一进入污染区，就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沈梧桐多瞅了几眼，没有发现斑点，而鱼蓝的精神颓废更像是情绪不高导致的。

“唔，这样的话，它应该没大问题。”沈梧桐心想。

沈梧桐将鱼蓝放在地上，往前走去：“已经进来了，别想——靠，你想做什么？”

沈梧桐的警告刚说了一半，鱼蓝就猛地往回跑，想离开污染区。

沈梧桐一个箭步，冲到鱼蓝的前面，按住它的脑袋，眼中带着寒意，冷冷地说道：“夏，临阵脱逃是大罪，当斩。”

鱼蓝一脸委屈：“月墟的气息已经入侵到我的身体内，再过一段时间，我的核心也保不住了，到时候我就完了。”

沈梧桐有些无奈，这个怂包，明明是皇境的鱼，在胆量上却比不过他。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境武者，就能纵横污染区，七进七出，皇境的鱼来个八进八出，应该不难吧。

沈梧桐拎着鱼蓝，打算以这样姿势赶路，话说，一只手拎鱼蓝，另一只手镇压敌人，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帅？

“放心，你的核心我玩过了，月墟的残留气息根本奈何不了你的核心，你不会被污染的。”

鱼蓝根本没有听到沈梧桐后面说的话，脑海中循环播放“我玩过了——玩过了——”，泪水差点没有憋住。

大魔头太过分了，居然干出这样邪恶的事情，核心是鱼最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玩弄？

闽月城果然是毒瘤，专门培养灭世的魔头，想要毁掉无尽大陆，是一切阴谋的起源，它原本以为这只是黑盟的夸大和抹黑，没有想到是真相。

沈梧桐低头看了一眼软趴趴的鱼蓝，它好像失去了力气，浑身散发着沮丧和绝望，像是负面情绪制造机，连月墟的气息也受到影响，行动慢了半拍。

“你这个样子，毫无斗志和生气，是准备自我了结吗？”

鱼蓝心中的绝望更甚，这个人做了天理不容的坏事，不但不检讨，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要不是它没有实力，它绝对会一尾巴将他拍碎。

臆想过后，生活还要继续，它要往前看，而不是沉湎于悲伤和难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鱼恢复实力后，鱼会将这一切全部还给大魔头，让他尝尝被凌辱、欺凌的滋味。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鱼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只是在担心，担心毫无实力的我拖后腿，影响组织的任务。”鱼蓝终于向生活低下了头颅，打算委身恭维大魔头，等待翻身的一天。

在黑暗中期待光明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你无法确定离开光明太久的自己能否承受光明的力量。

“无妨，诱饵不需要实力。”沈梧桐安慰道。

尽管在路上，前方是未知，但沈梧桐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一趟收获不会太大。

小贾猜到了炼制丹药的地方在污染区，往后都不会再有极品意丹，于是打算捞一笔再走，但一直盯着他的老许明白了一切，成为了得利的渔翁。

按照沈梧桐的猜想，黑盟不会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内，以极品意丹的重要性，黑盟应该会设置数个炼制场所，再布置数十个幌子，掩人耳目。

当沈梧桐看完小贾的记忆后，他发现黑盟的幌子很多，但真正的炼丹场所却似乎只有一个。

沈梧桐只能将一切归结于黑盟的弱小，然后暗暗猜测炼制意丹所需要的严苛条件。

鱼蓝挤出一个微笑：“我会当好诱饵的。”

沈梧桐很满意鱼蓝的转变，决定给它一点奖励，但物质奖励过于浮夸，反而会影响彼此的关系，让鱼蓝多想。

耍狗时，可以扔出圆球，等狗捡回来后赏赐它一块骨头。但鱼蓝是鱼，不是狗，要是也赏一块骨头，鱼蓝会怎么想？

污染区的土地已经被污染了，要不然挖几条蚯蚓，当作奖励，倒也不错。

沈梧桐打算点拨鱼蓝，问道：“你知道黑盟为什么设置庞大的意丹运输路线，通过层层人员转运意丹，而不是由实力高强的武者随身携带，交给接头人吗？”

鱼蓝很配合，陷入思索，半晌后摇摇头：“不知道。”

“哈哈，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还想看看你在黑盟这么多年，是否知道不一样的情报，看来是我想多了。”

“……”

黑盟建立之初，做事雷厉风行，异常干脆。比如统领孤身闯闽月城，抓闽月城的武者，补充材料。比如黑盟公然售卖意丹，甚至还会屯上一批极品意丹，搞拍卖。

黑盟肆无忌惮了一段时间，直到拍卖场被一锅端，黑盟报复未占到便宜，行事才有所收敛，极品意丹的售卖也转到了地下。

后来，分发转运意丹的人曾拿着货物逃跑，或是被其他势力抓走，黑盟损失不小，才痛定思痛，决定建立完善的转运和售卖制度。

于是，生产、运输和售卖彻底分开，为了进一步增强隐秘性，黑盟将售卖的权利交给了其他人，变成了商品生产厂家和运输公司。

纵使黑盟可以利用毒药控制麾下的武者，但顶不住有人捞一笔大的，然后转投其他势力，以钱财换取万能的解药——生命之力。

在一次次吃亏后，黑盟的意丹生产、转运网络逐渐完善，也变得臃肿，人员的增多增加了秘密泄露的可能性，但黑盟设计了两套暗号，并时刻更改，大幅度地降低了秘密泄露的危险。

转运货物的人知道这是意丹，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极品意丹，而拿货的人直到快拿货时才知道具体的货物。有时候，黑盟甚至会利用佣兵或者其他不相干的人运送意丹。

尽管这一套做法麻烦而复杂，有时会因为一些意外导致转运超时或者拿货人突然遭遇变故发生意外，但黑盟没有选择推翻重来，而是修修补补，维持这一套系统。

势力草创之初，可能一言两语就能决定各项事宜，但长时间发展下去，体制和制度不可缺少。

许多天没来，沈梧桐觉得污染区的变化更大了，最显眼的变化就是武者都变丑了。

污染区外的武者，除了受到功法的影响，其他武者基本上白白净净，没有麻子，也没有皱纹，但污染区内的武者大都脸上或手上出现了黑斑，眼神阴鸷，衣服也破破烂烂，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令沈梧桐较为满意的是，在遇到的人中，超过一半都修炼了他创造的功法，而修炼人数最多的就是拔剑术。

“也不知道火莲在哪里，希望她看到这一幕不会多疑，什么幕后黑手，跟我没有一分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