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命之烬 第六百零一十二章 下流手段

掌控了心灵法则的武者都容易产生一个极其难以纠正的癖好，那就是热衷于窥探人心，窥探秘密。

从心灵之意到心灵法则，武者必须克服心灵洁癖，无惧纷乱和黑暗的心灵负面，敢于在污秽中行走，至于堕落或是出淤泥而不染，全靠武者自己。

中年妇人没有选择堕落，但也谈不上出淤泥而不染，她喜欢窥探其他人的秘密，隐藏越深，越珍贵，她就越感兴趣。

沈梧桐不是心灵之道的武者，但他得到了小玲的熏陶，又经历过与小玲合体的事情，对于心灵之道了解颇深，想要入门轻而易举，抵挡心灵入侵也有一定的经验。

尽管是小礼物，但中年妇人觉得自己送出的小礼物，绝对是其他人无法送出的超级大礼，沈梧桐能够挡住，不同寻常。

这种不同寻常的背后，是隐藏极深的大秘密。

中年妇人偷看和强行观阅的心灵世界没有百万也差不了多少，她喜欢看天才和强者的心灵世界，因为这两种人的经历十分丰富，秘密多且大，动人心弦。

两人挨得极近，瞳孔相对，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的嘴唇上，但没有产生丝毫暧昧的气氛。

宋桢和鱼蓝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愤怒，像是暴怒的玩偶，瞳孔映出沈梧桐和中年妇人的身影，一人渐渐呆滞，一人兴奋。

兴奋难以自抑，窃笑爬上中年妇人的眼角，她的嘴角渐渐翘起，像是熟透的香肠，濒临变质。

瞳孔相映，黑色的火焰在两人的眼中燃烧，火苗飘动，五颜六色的光点像是火星飘起，飘到虚无缥缈的空间。

五颜六色的光点是跳动的精灵，带着旺盛的活力，在火焰中起舞，划出漂亮的弧度，也像是好奇而贪玩的孩子，在海洋中玩耍，好奇地打量所看到的一切。

沈梧桐的表情已经凝固，身体变得僵硬，但他没有管这些，而是全力围堵心灵之力，但他的努力并没有完全奏效。中年妇人稍微使点力，从很温柔变成了比较温柔，就将他逼到绝境，几乎要被同化。

五颜六色的光点如同除不去的顽疾，韧性十足，即使是燃命的火焰，即使是沈梧桐的地盘，他也无法将之点燃，只能用火焰包住光点，限制光点移动，然后寻找破绽。

中年妇人认为自己天衣无缝，如果非要说破绽，那么破绽只能是她过于温柔，担心弄坏了沈梧桐，无法得到秘密，于是下手特别轻，特别温柔。

有人敲门，中年妇人没有理会，依旧饶有兴致地入侵沈梧桐，门外的人已经猜到了她在做什么，没有等回应，主动推门进来。

门外的人身形高大，身材魁梧，像是一个小巨人，他手中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长条物，血液流出，却没有滴在地面，而是在长条物上流转。这不是长条物神奇的特性，而是因为鲜血滴落会弄脏了地面，所以流出的血液在长条物上流动。

灵藏一有些无奈，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往角落一扔，长条物快落到地面时，下方出现了一块阴影，拖住了长条物。

在三把椅子旁，一块阴影自光明下浮起，变成了一把宽大的椅子，然后灵藏一坐了上去，坐姿端正，与宋桢和鱼蓝无异。

在沈梧桐身体内的追逐也临近尾声，中年妇人破除了九九八十一个虚假的心灵世界，终于找到了真实的心灵世界。

一处奇异的空间，四方都是无尽的白，中央却有一小片的黑，最纯粹的黑，无尽的白都无法入侵的黑。

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蹦蹦跳跳地进入黑暗中，在黑暗中央找到了一个站立不动的人，他闭着双眼，双手负于身后。

中年妇人一眼就注意到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火焰，眼中闪过诧异，心灵世界虽然是心灵的映照，光怪陆离，但也有依据，或是现实，或是想象。

“他见过这一幕，还是出于想象？”中年妇人想道。

沈梧桐睁开眼睛，眼白黯淡失色，将瞳孔推入黑暗，看不穿神色。

“很久之前，我就在思考心灵是什么，心灵世界又是什么，思索许久，没有答案，只有猜测，不知前辈可有兴趣听我述说一二。”

中年妇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但是作为代价，你要告诉我这种火焰是什么。”

沈梧桐不置可否，说：“我曾猜测心灵之道是小道，属于灵魂之道。灵魂以**为依托，心灵依靠灵魂而存在。心灵飘忽不定，心灵世界也随时可以改变，但不变的是，心灵世界始终存在。于是，我以为心灵世界存在的关键在于灵魂，后来我却发现了有些东西没有灵魂，却有心灵世界。”

“幽冥族。”中年妇人肯定地说道。

万花谷遗迹中的尸体并不是第一批幽冥族，在万花谷遗迹现世之前，曾有小股的幽冥族出现，虽然没有闹出风波，却瞒不过夜灵。

“没错，就是幽冥族，这一族十分奇特，没有灵魂，没有心灵，却有心灵世界，看似真实的**，却能够融入心灵世界，变成了一种十分古怪的状态，比心灵世界更加虚幻和飘渺。”

在第一次与幽冥族的战斗中，沈梧桐吃了大亏，没有死，却变成了半个幽冥族，身体可以变成阴影，不被精神力感知，也能够瞒过绝大部分皇境武者的灵魂感应。

在那次的战斗中，沈梧桐获胜的关键是意志。

赵璞玉说，只有领悟了意志，才能成为强者。这一点不只适用于武道，还适用于力道、神灵道等等。

“初时，心灵之道属于灵魂之道的一部分，是特殊的小道。后来，有绝世强者将心灵之道走到了极致，却取得了突破，将心灵之道推向了一个更高的程度，比灵魂之道更加高级，与武道并驾齐驱，这也是心灵世界不依托于灵魂，在各大种族中存在的原因，对不对？”

“不全对。”中年妇人的眼睛闪烁着智慧，化作老师，说，“最起码一点，武道并不存在。”

沈梧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化作了恍然，嘴角渐渐扬起。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中年妇人感到一丝满足，难得当一次老师，就遇到悟性如此之高的弟子，真不错。

“明白就好，现在该你了，这是什么火焰？”

“你错了。”

“什么？”

中年妇人露出诧异的表情，她错了？她会错？——怎么可能！

黑暗爆炸，无尽的白瞬间失守，天地陷入黑暗，黑色的火焰摇曳，变成了一双燃烧火焰的眼珠子。

沈梧桐莫名拔高，变成了一个巨人，火焰在瞳孔中燃烧，右手张开，置于胸前，掌心有一个肥胖的女人。

中年妇人暂且搁置心中的疑惑，任由好奇和兴奋涌上心头，她的眼睛发亮，仰着头看着沈梧桐。

“有点意思。你是准备跟我在心灵世界打架吗？”

“你是心灵之道的强者，我不可能打得过你。”

“那你摆出这副架势，是准备做什么？”中年妇人笑着问道，随后，她在沈梧桐的手心处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与沈梧桐齐高的巨人，不同的是，沈梧桐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她依旧保持着原样，不受黑暗影响。

沈梧桐望着气定神闲的中年妇人，不气不恼。

自信源自实力，中年妇人有绝对的实力，因此也有绝对的自信，以一副稳赢的态势高高在上。

可是，实力能够决定输赢，但输赢却不全靠实力。

“你很爱干净，你有洁癖。”

“怎么可能？我无惧负面心理和负面情绪，不管是多么可怕、黑暗的心灵世界，我也能够坦然面对。”

“你确实能够做到，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在中年妇人疑惑的眼神中，沈梧桐伸手凭空一捏，一朵黑色的火焰出现，快速凝形，变成了莲花，随后，他单手托着莲花，往中年妇人身前送去。

中年妇人恍然，她看明白了黑色火焰的由来：“以生命为燃料，点燃黑暗，形成的特殊火焰吗？”

莲花渐近，中年妇人看到的东西更多，火焰的形成还与意有关，独一无二的意。

见猎心喜，中年妇人伸手去触碰黑色的莲花，但莲花瞬间破碎，变成流动的火焰，沿着她的指尖蔓延。

中年妇人嘴角刚刚扬起不屑的笑，却僵住了，这好像不是污染，也不是攻击，而是一个浓缩的心灵世界，里面是无穷无尽的记忆。

记忆由一个个故事组成，像什么隔壁总裁爱上我，“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像什么从小玩到大；像什么温泉旅游的三天两夜，等等。

故事很多，但永远只有两个主人公。

中年妇人恼羞成怒，想要一巴掌拍死沈梧桐，但她的身体在崩解，无数五颜六色的光芒飞舞，渐渐变得虚无。

“我这么丑，你居然下得了手？”中年妇人憋屈地说道。

沈梧桐没有回话，因为他已经回到了外界，比中年妇人更快，而他的目的就是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挡救人，然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