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命之烬 第五十五章 另一种开始

生活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只是当事人的心态早已发生变化。

大铃在学院里执行任务，赵璞玉说她第二天一早就能回来，但时间不等人，沈梧桐决定直接前往情报调查厅，先与徐伟平见一面。

审讯室内，沈梧桐看着无精打采的徐伟平，身旁是小铃，赵璞玉和宋桢在虚空中隐藏。沈梧桐细细打量了对方，身上没有伤，眼睛里还有生气，没有陷入绝望。

徐伟平瘫坐在椅子上，虽然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能够在这个时间点提讯自己，但自己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交代。

完全交代是之前科技教会安排任务时点明的，虽然这个任务有生命危险，有牢狱之灾，但因为非他不可，他就欣然接受了，为了教会的发展壮大，为了揭露联邦的真面目，即使牺牲自己，他也没有怨言，他的牺牲不是没有价值的。

沈梧桐没有制造压迫感，他尽量不带感情地说：“我今天不是来审讯你的，我们聊聊天，一会我就离开。”

徐伟平冷笑，嘲讽地说：“你总不可能是过来跟我聊教义的吧？”联邦的人总是这么虚伪，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沈梧桐直截了当地说：“我为你对于科技教会的热忱感到悲哀和不值，我觉得你上当受骗了。”

徐伟平哄然大笑，激动地说：“不相信科技教会难道相信联邦吗？战争时联邦说得多好听，人人平等，把武道学习的机会平等地分给每一个人，结果呢？在战争中我付出了那么多，战争结束，还是没有机会习武，只能每天像蚂蚁一样，不知所谓地忙碌。

“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自然不会明白我们下等人的处境，被困在一个城市里，无法习武，被限制使用科技品，我们就是蜜蜂，每天辛苦地工作，勤劳地采蜜，最后就是为了供养你们这群看不见地面的人。”

沈梧桐无动于衷，他觉得有些悲哀，为对方感到悲哀。等到对方说完，他平静地开口：“你怎么确定跟你接触的人来自科技教会？”

徐伟平愣住，继而激动地说：“不是科技教会是什么？他们通过网络传播教义，为我洗礼，欢迎我加入大家庭。”

沈梧桐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反驳道：“你说的这些无法证明，因为我也可以通过网络给你讲解科技教会的教义，通过网络为你洗礼，找一些人凑在一起欢迎你加入，这些事情很简单，很多人都可以做到。”

徐伟平激动扬起的手僵住，有些难以置信，说：“他们不可能骗我的，我是受过洗礼的，我是爱教的。”

沈梧桐盯着徐伟平的眼睛，缓慢地说：“那你怎么确定对方来自科技教会？你看到科技改造人了吗？你看到科技改造人使用改造武器了吗？”

徐伟平晃了一下脑袋，他觉得不能这样按照对方的节奏聊下去，他决定保持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担心梦境破碎后你变成一个受别人随意摆布的玩偶？担心深陷于自我感动中的自己只是蒙受欺骗，不再是甘于奉献和牺牲的英雄，而是一个小丑？”

徐伟平恶狠狠地盯着沈梧桐，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武道带来的只会是强者对于弱者的压迫，科技才会产生真正的平等。”

沈梧桐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指，他觉得这时自己缺少点什么，不过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攻击对方：“你为什么把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我查看了你的资料，没有看到你被武者欺压，反而你有时还会欺负老弱的邻居。”

徐伟平紧盯着沈梧桐，没有回答。沈梧桐也不介意，这次收获匪浅，他示意小铃结束这次审讯。

有人带走徐伟平，临出门前他回头狠毒地看着沈梧桐，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估计沈梧桐已经死去上千次了。

走在大街上，沈梧桐让队长帮忙联系情报调查局的人。小铃在旁边叽叽喳喳，之前在里面她忍耐许久没有说话，这时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伪装成科技教会去欺骗徐伟平？”

沈梧桐答非所问：“你说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是不是会更有气质？”

小铃从空间道具里取下衣服的纽扣，用意打磨一番，递给沈梧桐，说：“东西给你，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梧桐有些意外，他接过白色的圆形纽扣，中间有四个小洞，他说：“对方利用冥想法的效果进行转移和躲藏，这是可以确定的。另外一个可以确定的是，他躲藏的地方曾经是圣渊教的据点。”

沈梧桐对着小铃眨眨眼，继续说：“这么小的事情，如果圣渊教、科技教会和西大陆在合作的话，不可能一开始就暴露出来，对方无非在搅乱视听、故布疑云罢了。至于我为什么猜到对方伪装成科技教会，你等会就知道了。”

小铃反驳道：“也有可能对方故意躲藏在圣渊教的据点里，然后把圣渊教扯进来嫁祸给他们。”

“所以我们现在去情报调查局，去看看被抓住的人。”

到达情报调查局后，看到在外等候的人，众人有些惊讶。赵璞玉上前与对方握手：“钱局长，你在外面等我们吗？”

钱多多笑着点头，一脸和蔼亲切，说道：“局里小伙子都在忙，就我有点时间，出来透透气，还能接触到这么年轻有为的人，真不错。”

赵璞玉谦虚地说：“过奖了，过奖了。”而后，他抬头看天，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忙正事吧。”

钱多多爽快地答应了，他带着众人进入一间审问室，然后离开。

来到办公室之后，钱多多拿起保温杯喝水，左手拨弄着绿色的盆栽。沈梧桐啊沈梧桐，这可是你自己跳进来的。不是我安排的，孙平安总没有话说吧。

他很疑惑孙平安这么竭力保护沈梧桐的原因，对方憋着不说，他没办法去逼问一个地位比自己还高的人。虽然由于对方的插手，徐伟平的案件被情报调查厅接管过去了，但他和情报调查厅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这件事情回到沈梧桐手上倒也不错。

从线人到执法者，这个身份的转变不错，不然他还要费劲心思让沈梧桐不经意间出现在一些有心人的视野里。布局布局，顺手为之才是正道，下棋太多，时刻想着操控棋盘，只会使自己因为太刻意而暴露。敌人是黑暗里的老鼠，地底深处的蚯蚓，要小心翼翼勾引，等到对方冒头再一举击破。

沈梧桐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白色的纽扣，小铃严肃地坐在旁边，赵璞玉和宋桢还是在领域里隐藏。

过了一会儿，另一边的门开了，沈梧桐透过铁栏看着身穿蓝白条花纹衣服的人，他头发全白了，一脚轻一脚重地走过来，脸上浮肿，人变得很瘦，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

他的心已经死了。

沈梧桐皱着眉头，用纽扣敲了一下桌子，声音柔和，问道：“罗天成，你还记得我吗？”

半响，罗天成缓慢又费劲地抬起头，用浑浊地眼睛看沈梧桐，然后摇摇头。

沈梧桐给小铃传音：“小铃，能催眠对方吗？”

小铃张牙舞爪的声音传入沈梧桐的耳朵：“你竟然叫我小铃，反了你。”

“别闹，忙正事。”

小铃气得嘟嘴，说：“已经好了，对方意志薄弱，催眠术一用就成功了。”

沈梧桐好奇地问：“那你之前怎么不催眠徐伟平？”

小铃用手点着沈梧桐：“没礼貌的臭弟弟，心灵秘术和梦秘术的成功与否，不是取决于修为，而是意志。徐伟平一看就是一个顽固分子，催眠术用处不大，这个人就不一样了，他甚至主动配合。”

沈梧桐了然，但还是觉得不是秘术的问题，而是小铃鶸的问题。

他看向罗天成，内心五味杂陈，之前相遇时对方头发漆黑，有活力有冲劲，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

“罗天成，当初你们为什么前往世纪花园小区的据点？”

“圣女安排的。”

“你们是怎样拥有这个据点的？”

“买下来的。”

“谁买下来的？”

“这些都是二长老负责的，他管后勤。”

“怎么联系他？”

“我不知道。”

“圣女知道怎么联系他吗？”

“我不知道。”

“之前，你们伪装成科技教会制造骚乱，这是谁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圣女的命令，目的是转移视线。”

············

“你怎么不问问其他据点的位置？”出来后，小铃好奇地问。她觉得沈梧桐没有审问完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还有很多问题可以询问对方。

“圣渊教肯定不会使用罗天成知道的据点，情报调查局肯定明里暗里搜了几回，罗天成和圣渊教之间的线断得一干二净。”沈梧桐摇头，罗天成就是刻意推出来的弃子，圣渊教以为他有问题，结果发现自己弄错了。这么多天的沉寂，是在清理内部吗？

圣渊教内部应该出现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不然没有理由时过几年圣女带队再次回到闽城，然后把上次的幸存儿当成诱饵推了出来。这几年应该出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断挑起事端激化矛盾，西大陆和东大陆其他国家都有可能，邪教概率也不低。

“你见过罗天成？”小铃不肯放过沈梧桐，继续问道。

“他被抓的那次，我正好在旁边，他向我神神叨叨说着科技教会的事情。”

沈梧桐来到失窃的商铺里，借助队长的能力，暗中进行搜索。这是一家大型超市，泡面和面包的买进卖出频繁，仓库的储备很足，刻意购买面包和泡面等人偷窃的可能不高，监控也没有查出问题。

“毫无办法了吧——”小铃幸灾乐祸地嘲讽道，她还在记恨沈梧桐叫她小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