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颂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沧州之战（五）

宣武军在前线和后方的一系列调整自然瞒不过玄影卫的眼睛，在东都洛阳的胡小四第一时间得到了密报。在将前线的情报飞鸽传书给扬天成和沧州的李玄清之后，开始集中全力不知玄影卫的反击措施。

针对朱全忠全权将内部的反击权力交给郑璠，胡小四紧急命令宣武军境内的玄影卫暗卫分部将黑市的规模扩大一倍，同时命令龙组加大力度阻击对方的情报人员。这样围绕着经济战最重要的黑市，双方人员的争斗开始进入白热化。郑璠依靠各州的衙门和军队稳住了局势，开始强势驱赶玄影卫的人员，不断查处搅动各州市场的玄影卫黑市。

面对这种蛮力手段，胡小四一面指示击杀对方的主要负责人，一面制造更大的恐慌，将前期囤积的物资秘密转移，造成局部地区物资紧缺的现象，带动百姓加入抢购生活物资的风潮。

不过有了谢瞳等这个时代最顶尖智者的加入，胡小四操纵市场的难度也在逐步加大，由此胡小四也渐渐改变了以往的做法，除了前面采取的争锋相对的做法以外，开始暗地里宣传前线失利的消息，将宣武军在沁州和沧州的败仗的消息散布出去，制造第二轮恐慌。

这个消息在一开始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不明就里的百姓被这个消息打蒙了，宣武军这几年虽然败仗也打过，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大的败仗，两次战役损失尽十万人，一时之间百姓纷纷藏匿家中成年男丁，害怕宣武军再次征兵。这样一来宣武军境内的成年男丁短短时间内消失的干干净净，为了强调隐藏人口的效果，那些无孔不入的暗卫基层人员甚至传授部分隐藏办法。这一招迅速让宣武军控制的地域百姓人口人为的骤减。

老实说这一招确实打的对方措手不及，在一开始的几乎没有任何办法，郑璠虽然拿出了全部手段，但是面对汴梁等地百姓汹涌的民意却显得丝毫无力，不得已郑璠再次请教谢瞳，对方带着郑璠找到朱全忠，让其赶紧实施第二步计划。

胡小四利用这一招暂时扭转了颓势之后再接再厉，在对方寻找反制措施的时候下了一剂猛药，龙组派往前线的部分人员在葛存周赶赴东线的道路上精心埋设了天策军最新式的武器——地雷。

自从上次在河中前线实验过之后经过几轮改进之后这种李玄清盗版后世的秘密武器已经有了一点后世地雷的雏形了。葛存周虽然在行军路线上派出的哨探不少，但是根本没有办法探寻这种划时代的秘密武器，所以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从地底钻出来的火球炸的人仰马翻。龙组选择的地形非常古怪，是出于一处山谷之中，周围没有任何埋伏，所以葛存周根本没有办法应对，剧烈的爆炸造成了两侧的山体出现滑坡，山石和沙土彻底将道路截断，而且为了效果，龙组埋设了几百颗这种地雷，现场一片狼藉，爆炸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也将普通士兵的士气全部炸飞，无可奈何之下葛存周只能原地休整，拯救那些受伤士兵，同时派人疏通道路，将探索的距离散步到周围上百里，防止再次受到袭击。

这种爆炸最大的作用其实不是伤亡，而是极大的迟滞了葛存周的行军速度，逼迫对方在后续的行军途中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只要碰到险要的地形葛存周只能命令士兵掘土前进，防止对方再次制造爆炸。

不过葛存周不知道的事，龙组在制造完这一起爆炸之后并没有继续动作，而是主力南下，开始截杀对方来往的信使，在后勤辎重上制造混乱，让汴梁通往沧州等地的通讯一度几乎中断。

这种无孔不入的打击手段让郑璠真的应付吃力，这边刚刚和谢瞳商议出对方散布谣言的办法，那边对方就跑到前线骚扰自己的主力部队。等到自己接到葛存周的报告，派出人员去查处此处爆炸的始作俑者在哪的时候，派往沧州的辎重粮草再次被劫。而且部分龙组成员甚至隐蔽潜入朱全忠的国公府，一把火差点点燃了朱全忠的住所，惊魂未定的朱全忠尚未喘口气，胡小四公然派人进入皇宫，谎称天策府请求皇帝移驾长安。

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让朱全忠再也忍耐不住，开始让军队在各地执行军管，对于任何有意图捣乱的任何人第一时间抓捕。

这种依靠暴力的办法确实让胡小四的行动难度变得更大，但是却丝毫没办法影响他的下一步打算，自己在中原各地的骚扰已经牢牢的牵制住了朱全忠大部分精力，现在都已经动用军队了那么他对于前线的支持也将变得更低。

所以胡小四果断根据对方的举动改变了计划，让潜伏在宣武军内部的高级人员怂恿朱全忠的几个儿子争夺世子大位。

这本来其实没有什么稀奇的，在当时任何一个诸侯都存在众位子嗣争夺继承权的斗争，甚至很多时候这种斗争就是诸侯藩镇内部政治生活的主线。朱全忠的众多儿子也无意不盯着朱全忠的世子位置。

不过很显然胡小四的这一招最初并没有起到作用，究其原因还是出在朱全忠的正妻张氏身上。张氏因为和朱全忠为结发夫妻，而且见识异常，让朱全忠对她非常尊重，不仅自己的内室全部交由张氏大理，甚至很多军国大事都和张氏商议。在这样一位能力杰出的母亲压制下，朱全忠的儿子朱友珪和朱友书等人虽然争夺厉害，但是却始终不敢在明面上挑战自己母亲的权威。

不过在碰到挫折之后胡小四很快了解到自己的失误所在，既然张氏对于朱全忠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妻子的角色，甚至还是其重要助手，那么一切都要从张氏身上打开缺口。

想到这里胡小四想出了一个让朱全忠痛不欲生的办法，也被后来成为玄影卫改变历史进程的一个办法，派遣最隐蔽的人员潜入朱全忠的府邸，打入到张氏身边，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暗杀张氏。

不过这个办法虽然可以一劳永逸，但是费时太长，就在胡小四一边布置一遍苦恼有没有更快的办法的时候，东线的沧州攻防战也正式打响。朱珍的大队抵达沧州之后，重新任命王彦章为前锋大将，负责正面指挥攻城部队，他自己坐镇中军，协调各方。

老实说朱珍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的能力不行，之所以能够做到一方统帅的位置更多的还是他和朱全忠是亲兄弟的关系，所以在安排好前线的事情之后朱珍开始和葛存周联系，让对方早日和自己会师。对于自己手下十万大军能不能攻下沧州朱珍可是丝毫不抱希望的，在催促自己的后军牛存节将朱全忠的五万援军尽快带上来之后，朱珍的想法就是让葛存周尽快过来。

不过朱珍的这份催促信却被一直在外盯着想着怎么刺杀朱珍的苏小虎截获了。不过苏小虎并没有将这封信放在眼里，但是朱珍作为主帅如果躲在军营不出来的话依靠飞鹰旅区区几百人根本没什么办法好想，所以在犹豫了一天之后只能怏怏而回。被他截获的这封信也被放到了李玄清的案头。

此时的李玄清率领亲卫营和高思继的五万沙陀骑兵秘密移到了沧州城以西百里的距离，本来是和高思继琢磨怎么利用自己手中的骑兵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但是在见到这封信之后李玄清却果断改变了主意，而是和李飞雪和高思继秘密商议了许久之后招来玄影卫大将赵四，让他找人模仿朱珍的笔记重新写了一封信。将原本一份平常的催促信改成了求援信，并且为了让对方相信，李玄清指示赵四将情况写的万分紧急，宣武军在沧州城外遭到重创，需要紧急求援等等。并且按照宣武军内部情报传递的惯例，以一式三份的形式紧急发给葛存周。做完这一切之后赵四带着飞鹰旅部分人员去找葛存周大军，并全程跟踪对方。

而李玄清这边也开始研究这一路的地形地势，准备集中自己手中的骑兵力量，先期灭掉葛存周。只有吃掉了葛存周才能打掉朱珍的幻想，打掉朱全忠的心气。这样才能为北方从容剿灭李克用腾出时间。

不过在李玄清这边布置剿灭葛存周的时候，王彦章却已经对沧州城发起了进攻。打野战宣武军打不过拥有优势骑兵的天策军和晋军其实很正常，但是说起打攻城战，宣武军却丝毫不逊色任何一支军队。王彦章的前锋在攻城的时候各兵种配合的相当娴熟，各式各样的攻城武器不断出现在战场上，而且出现的时机都非常的恰到好处。

反观王厚纯和安休休指挥的守城部队打的却不怎么好。王厚纯好不容易将部队整编完成，内部的训练才刚刚开始就被拉过来实战，自然没办法和宣武军的老兵相比。为了维持己方的士气，王厚纯亲自指挥守城，将整个后方全部交给了安休休，并且从各营抽调精锐组成亲卫队，在危急的时候投入城墙，将对方赶了出去，并且安排了专门的执法队，只要出现逃兵的苗头，直接让执法队现场执法，严酷的军法加上残酷的战斗让这些以前还是乌合之众的起义军士兵根本没有别的想法，而这种办法也在不知不觉中促使这些人快速成长。

王彦章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报上次败军之仇，让自己的弟弟王彦童亲自率军冲锋，指挥敢死队沿着云梯往上冲。这一招让攻城的宣武军士气大振，王彦童的名气在宣武军内部还是很大的，众人见到他亲自鼓勇登城，士气也开始高涨，王厚纯的城防也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

“去通知后勤部队，将那些大西瓜给我搬上来几十个，让他们见识见识天策军的武器。”王厚纯见到对方士气大振，普通的防守武器根本无法剿灭对方登城的信心，顿时不再迟疑，决定使用秘密武器压制对手，顺便也提升己方士兵的守城信心。

“王将军，我来了，情况怎么样了？”就在王厚纯让人去找后勤部的人找大杀器的时候，安休休也来到了城楼。

“安将军，我记得你们骑兵好像还有三千人留在城中吧？待会我会击退他们的攻势，你派人让他们立即出城，彻底击散对手。”王厚纯一见到安休休立即道。

安休休不知道王厚纯有什么办法可以击退王彦童亲自指挥的攻城，但是还是点头道：“将军放心，主公临走之前交代沧州城内以你为主，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安将军，你怎么也——”王厚纯被安休休对李玄清的称呼吓了一大跳，话还未说完就被安休休打断，“主公是真心为我等考虑，我安休休认主也不奇怪，待会我亲自带队冲锋，将军安心指挥就好。”

“既然如此，咱们一起并肩战斗，迎接主公归来。”王厚纯哈哈一笑，立即指挥已经带着一个又一个大箱子奔上城楼的后勤部技术人员开始准备秘密武器。

这种秘密武器其实就是可以手动投掷的炸药包，这种改良过的炸药包可以根据距离的不同选用不同重量的炸药包。不过此时城墙下已经猬集一团的宣武军成了炸药包最好的场地，几乎就在后勤部打开炸药包箱子的同时，一排火把被迅速点燃，一颗颗十五斤重的炸药包被拿出来之后点燃之后朝着城墙下扔了下去，沧州城的城墙才区区三丈多高，几乎就在点燃扔下去之后炸药包就迅速爆炸。

“朝着王彦童给我扔。”王厚纯亲自点燃一个炸药包朝着王彦童扔了过去。

此时的城墙下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这种手动投掷的炸药包威力可是一点也不比地狱火大队的差，黑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猝不及防的守城士兵被纷纷震倒在地。而爆炸之后的宣武军攻城部队也是一片狼藉，剧烈的爆炸将地表上所有的沙石兵器全部扫飞，变成了最厉害的杀人武器，除了爆炸中心被震得高高飞起的士兵，剩下的士兵几乎全部被这些四散飞起的沙石兵器击杀。

这一下猛烈的打击将在场所有的宣武军士兵彻底打蒙，这种武器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应对，也不知道怎么躲避，在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兵还没有晃过神之际，城楼上再次落下十几颗炸药包。

“快撤。”战场之上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但是在此时此刻却点醒了所有的宣武军士兵，被这场大变打蒙的宣武军士兵见到炸药包再次凌空而下根本没有选择纷纷转身疯狂的朝着后方狂奔而去。

“开城门，骑兵队冲锋。”王厚纯根本没有办法去看一眼被自己扔了一个炸药包的王彦童的生死，喝令打开城门。早就在城门口等待的安休休纵马极速冲出了城门，朝着满眼都是士兵的宣武军败兵冲了上去。

安休休冲了出去之后，王厚纯也是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让后勤部的人带着剩余的炸药包快速回去，浑然没有发现周围的士兵看着自己眼光中的那股子敬畏。

刚才的爆炸不仅仅让城下的宣武军士兵大乱，同样的己方士兵也被打蒙了，这样的爆炸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自己的主帅举手投足之间就依靠这种神秘的武器将对方打退，这如何不让他们心惊？

不过普通士兵心惊，但是那些作为骨干力量的军事学院调过来的基层军官却快速驱赶自己的士兵调整防守，救护伤员。这样的动作也让周围的士兵快速跟上节奏，这一支军队也在快速走向成熟。

“看样子沙陀骑兵战斗力真的很不错啊。”王厚纯看着安休休带着骑兵追了上去之后趁着对方大乱纵横驰骋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挡得住，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