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的挽歌 一百五十五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空趁众人不备，溜出了房间，然后又鬼鬼祟祟地来到天台，确认安全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有人接听了：

“呀～是哥哥呀～姐姐和一一都在午休…”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充满了娇气和稚气。

空说：“我不找她们，小雅。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呀？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就是问你件事。”

“问我？诶——”小雅故意调皮一下，“你说吧。”

“百兽会总舵在哪？”

“百兽会？嗯？”小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找他们干什么？”

“没什么事，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总感觉很不妙啊……”

“回头我给你做肉丸子吃。”

“在毁星州。”

“谢了！”空有些激动，“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人！”

小雅担心地说：“你可不要闯祸哦，我还等着吃丸子呢。”

“只要为我保密，我就不会食言。”

说罢，空挂断了电话。

百兽会总舵内，天龙正在和褚师复推杯换盏，同席的还有老三夜虿和老四地蜥，此时四人已经商定好了一个计划，该计划的成功率近乎百分百，而这场宴席就是提前准备的庆功宴。

“褚师先生的这番谋略，真让在下又佩服又胆寒啊，百兽会若不是有您的辅佐，我等恐怕早就成了狴犴的阶下囚了。”地蜥端起一杯酒站起来对褚师复说，“敬您一杯！”

褚师复也站起身举杯回敬说：“四当家过誉了，此等皆是小聪明，并非大智慧。”

“哈哈！”夜虿同样站起身对褚师复致敬，“先生的自谦劲又来了，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什么时候让我等见识见识您的大智慧啊！”

“三当家就不要说笑了，还是以正事为主吧。”褚师复经不起调侃，已经有些为难了。

“好了！”天龙最后站了起来，他端起一碗酒，对褚师复说道，“待尘埃落定，先生必会名留青史，在此，为先生致敬。”

四人将酒杯高高举起，但最终只有褚师复快人一步喝下了那杯酒。褚师复深感疑惑，可下一秒他就明白为什么了，其余三人缓缓抬起了头，酒桌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此人的实力隐藏得极深，因为他们感知到此人的灵力和凡人无异，但他绝非凡人，能完全隐藏气息，出现于自己头顶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人。

“能否请阁下摘下面具，共饮一杯？”天龙小心谨慎地说，同时，夜虿和地蜥时刻准备动手。

空只看了看他们四人，就打算出手了。

三人也察觉到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保护褚师先生！”天龙大吼一声！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或者说，自从空有了这个打算，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眨眼间，夜虿被空一拳打飞，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天龙为了掩护地蜥和褚师复逃跑，已经重伤倒地现了原形，因为空的目标就是这条蟒蛇，所以没再理会逃跑的人。

时间紧迫，他抓起桌上的牛肉吃了两口，然后把那条蟒蛇盘成一团带在身上，再使个身法，消失了。

事发一分钟后，在雍州州王府的法灵司部门前，空手持蟒蛇踏进了大堂。

“喂喂喂！站住！干什么的！”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拦住了空，“呦呵！面具挺新颖啊！觉得自己很帅？摘下来！”

空把蟒蛇亮到他面前，那人不解其意，把蟒蛇甩到地上，叫嚣道：“你是来找茬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面具给我摘下来！”说罢，这人就要动手强行摘下空的面具。空也没有慌张，只是稍稍露出杀意就把这人吓倒在地。

“你……你，你放肆！”这人被吓得汗流浃背口齿不清，但他尚存的理智让他做出了正确选择——按下报警按钮。

片刻，空被包围的水泄不通。眼看就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时，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众人见到这块玉佩顿时愣住，因为这块玉佩是此地州王——轩辕家的家徽。

人群中传来了议论声：

“是真是假？”

“真的！这是麒麟大人的那一块。”

“我也认得，绝对没错。”

“那他……”

空将早已准备好的悬赏令扔给他们，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蟒蛇。

“天龙？这条蟒蛇？”

“很急。”此等情况让空不得不发出声音。

众人也心领神会，马上安排验证真身。

片刻过后，有人报告了结果：“和百兽会天龙的灵元完全契合。”

“那您的意思？”有人问道。

空指了指他手里的悬赏令。

“明白，这就安排。”

“十万。”空又迫不得已的发出了声音。

“可……”有人不解其意，但碍于身份也不敢深追下去。

空扔出一张银行卡并示意他将钱打入此卡中。

“既然只是十万，那过程就简单许多，您稍等。”

稍作等待后，空得到了他想要的，片刻也不想多待的他立刻开溜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凭空消失了。

昆仑墟学生公寓——

“哎呀，你上厕所的时间怎么这么长？”朱雀说。

“大的！”空看了看墙壁上的表说，“哪长了，五分钟都不到。”

“行吧，你来看看我刚刚刷到了什么。”朱雀兴奋地说。

“不，你先看看我刷到了什么。”

“你个蹲厕所的有什么好东西，来看看我的货！”

空见朱雀没心思搭理他，于是把手机放到他的眼前，那一排排订单映入眼帘，朱雀以为看错了，接过手机又确认一遍。

“我敲！我敲！我敲！牛啤啊！哪来的钱？”

空马上回答说：“问家里要的。”

朱雀并不在意这个，他只是更加兴奋，以至于手舞足蹈起来：“明天就能到货！明天咱俩就能一起嗨皮啦！”

“确实！不过，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这不叫激动！这叫男人的激情！哦哦哦哦哦哦哦——我要爆发了！”

就在朱雀忘乎所以时，屋外的声音传了进来：“吵什么吵！当心学长找上门来，把你们踢出宿舍！”

朱雀也反应过来是有些过激了。

“马上吃饭了，别光顾着玩啦。”这个细腻温柔的声音是可离的。

朱雀回应道：“知道啦，谢谢！”可是一转头又欢呼雀跃地说，“先不管那些，你快看看我刚刚刷到的，极品中的极品！”

空注视屏幕，看到了朱雀所说的东西，猛地眼前一亮：“我嘞个去！原来你抽卡的运气都用在这儿了！真叫人羡慕嫉妒恨！”

“哪里的话！”朱雀傻呵呵笑着说，“到时候我带你开荒，分分钟一个boss，这种极品装备信手拈来！”

“那可说好了，别到时候又嫌麻烦，又嫌我这个菜鸟太笨，浪费你宝贵的时间。”空说完了话，但朱雀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毫无反应，空以为他现在就想反悔，于是开出了条件：“我给你留二百抽！怎么样？你要现在就想反悔，那咱俩的关系就到头了……”

可是朱雀依旧僵在那里，这种异常的举止令空心生疑惑，他往前挪一步看了看朱雀的表情，五官被定格，就像是一个被抽离灵魂的躯体，僵死在那里。同时，周围的环境也引起空的警觉，钟表不再跳动、空气不再流动、世界不再呼吸，所有的物体都僵死在那里。

空明白了……

他将一口痰生生咽下肚里，然后缓缓站起，再缓缓转过身体。

姐姐正站在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还让您亲自登场？”

她目光深沉，面色凝重，只是盯着空，一言不发。

空知道事情败露了，他也不想狡辩，于是坦言道：“没事的姐姐，我还留了他一命，没杀他。况且等他恢复了，还能好好改造改造，没准出来后还能为社会做贡献。再说了，我这次给他们百兽会来了个下马威，想必他们以后也不敢胡作非为了，简直百利而无一害嘛……”

姐姐的目光深邃的叫人害怕。

空此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

“跪下。”

“蛤？”

空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抬起头看向姐姐，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目光，姐姐也从未用这种目光看过他。

“跪下…”从姐姐的口中又飘出这两个字。

简直莫名其妙！但空没有因此而动怒，虽然有那么一丝不服气，但那双眼睛让他做出了选择：他慢悠悠地双膝跪下了。

此时，祈安灵破门而入，嘴里还大呼小叫着：“不得了了，零零！大家都……”

当她看到了房子里的姐姐便明白了一切，但空为什么跪在地上？一个新的疑问涌上心头。空赶紧对他使眼色提醒她离开这，安灵此时机灵了起来，马上转身就走，但身后传来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祈安灵，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祈安灵被问得一头雾水，她支支吾吾地不知作何回答。

“刚刚有什么大新闻？”

姐姐的声音依旧那么引人入胜，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安灵马上回过神来，她说道：“大新闻？您是说百兽会的老大天龙被人逮捕了？刚刚我们还在讨论呢，坏人落网，真是太好了！”

“…好？”

姐姐的这声反问瞬间将安灵的喜悦吞噬，同时，安灵也注意到了姐姐的神色，这是一副因孩子做了错事而生气的表情。小时候，每当自己做了错事，妈妈就是这幅表情。

姐姐舒缓了一下，然后说：“我是千叮咛万嘱咐，而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空在脸上挤出笑容说：“没必要这么严肃吧？多大点事儿？”

“闭嘴。”

一声呵斥吓得空和安灵双双腿软。

“多大的事？你觉得这件事算小吗？”

面对姐姐的提问空不敢回答，祈安灵壮着胆子说：“姐姐是说天龙是零零抓的？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再说了，就算真是零零做的，那也是一件除恶扬善的好事！”

姐姐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良久没有说话。空和祈安灵面面相觑，二人终于从紧张的氛围中暂时逃脱，此时他们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早已不是宿舍，而是白茫茫一片虚无……

“小风。”

正是姐姐的这句呼唤，令虚无的空间扬起一阵风，那风吹得迷离，吹得平静。

“在。”一个小男孩随风而来。

“去把蓐收、祸斗和武罗，这三人叫来。”

小风心头一震，他犹豫不决地说：“此时若让这三路诸侯会晤，恐怕……”说到一半，小风马上收回了话语，转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明白！”小风说完便化为一股清风消失了。

“祈安灵…”

祈安灵小心翼翼的看向姐姐。

“你可知道他们三人？”

安灵回答道：“蓐收大人，五老中西白帝的天眷主神，执掌神域政事。祸斗，以强悍的实力称霸天下，妖盟之王。武罗大人，辅佐汉元灵司治理神州。”

自从姐姐说出这三个人的名字时，空就明白了，他们分别代表着神族、妖族和人族三方势力，而且在各自势力中都是极具威望和话语权的人。当下，姐姐让他们觐见，自己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空已经不敢抬头了……但傻白甜的祈安灵可看不透这种问题，满脑子的疑惑令她不知从何说起，说不出话的急躁又带来了焦虑，更令她无法组织语言，她只得随性说道：“如果让蓐收大人和武罗大人见到祸斗，他们一定会势如水火，而且他们的实力都不亚于您，若是打斗起来，您也很难脱身！就算你们是再要好的朋友，在这种利害关系的冲突下也很难……难道说，您与祸斗和天龙……”祈安灵的脑海中惊现了一个恐怖的想法，毕竟姐姐也是妖族——九尾狐。

祈安灵的大脑快要炸了，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姐姐要挑起这种事端？

姐姐没有理会祈安灵的胡言乱语，转而对空说：“抬起头来。”

空极不情愿的将头抬起，他看到姐姐的那副脸色像是要吃人一样。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把上衣脱了。”

姐姐说着，顺手召出一条竹鞭，然后走到空的背后，空看到这竹鞭还在心中窃喜：‘这玩意可奈何不了我……’于是满不在乎的将衣服脱掉。

一鞭重重落下，空咬紧牙关忍住了疼痛。他的疑惑盖过了疼痛，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竹鞭能给他造成伤害？未等他想明白，二鞭再次招呼，这回他可无法思考了，因为实在是太痛了。三鞭再次袭来，空的背后印上了血迹。四鞭五鞭六鞭，空经受不住痛苦，开始求饶。祈安灵也想阻止，可她被一股力量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别打了！姐姐！别打了……”

姐姐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七鞭下去，空随即倒地。八鞭，空停止了求饶，选择默默忍受。九鞭十鞭，空已经全身颤抖，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此时困束安灵的力量也消失了，她奋不顾身的冲到空的背后，眼前血淋淋的伤口让她心疼地流下眼泪，她一边治疗一边嘟囔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姐姐，他们到了。”小风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让他们进来。”

“是。”

祈安灵听到姐姐和小风的对话，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她在空的耳旁轻声说道：“放心吧零零，无论敌人是谁，我都会保护你的，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空虽然痛到近乎昏厥，但他的理智还是在的，祈儿的这句话怎么有点怪，她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于是空解释道：“别紧张，他们看不到我们，不会有事的。”

空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声音随之传来。

“奴仆祸斗，稽首拜谒。”

“奴仆蓐收，稽首拜谒。”

“奴仆武罗，稽首拜谒。”

“奴仆？稽首？”

祈安灵捕捉到了关键词，她马上回首看去，的确有三个人跪在地上，可自己和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壁障，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左边跪拜的人是妖族之王祸斗，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往日在新闻中的祸斗总是身着黑衣，全身散发着死咒之焰，彻彻底底的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可如今他跪拜在地，尽显卑微。中间那位身着华服，仪表堂堂的男人应该就是蓐收，虽然他也是谨小慎微的姿态，可挡不住霸气外露，三人中就属他的气场最威武。右边那位仪态万方的美女应该就是武罗，安灵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是站在汉元灵司白泽背后的女人，很少抛头露面，也是自己母亲的最高领导。

为什么？以他们的身份还要对姐姐俯首听命？可事情就摆在她的眼前。颠覆三观！刷新认知！祈安灵已经无法冷静思考……

“我知道，你们三人现在是疑团满腹。”

三人异口同声道：“不敢。”

“知道为何叫你们来吗？”

“武罗斗胆猜测，是为了天龙……”

姐姐没有回答，也许是默认了，武罗心中窃喜，继续说道：“我和蓐收仙尊已经着手调查，由于事发突然，所以情报寥寥，不过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在昆仑墟弟子中，有一人谜团重重……”

祈安灵直勾勾盯着武罗，她再也欣赏不到武罗的闭月羞花之貌，此刻，只有威胁……

蓐收把话接过来说：“今年九月，姬玄义曾奏请神域请【女希剑】临凡，于内方山处决一神秘人，事后我等展开调查却被麒麟阻止，它侥幸逃生后又加入昆仑墟，而后直面先天神祇却安然无恙，事后调查，它不仅本领通天且与麒麟相识……”

“不止如此…”祸斗酝酿片刻后说，“十月中旬，百兽会五霸也曾与一神秘人交锋，五霸惨败，事后它被顶包交付扬州且此事莫名遭到平息。”

武罗作出定论说：“此神秘人叫做“空”。”

“是麒麟做的。”姐姐特意提高声线说道。

武罗当即反对说：“不可能！麒麟已经失踪两月有余，而且此人很可能就是女神女希预言中的……”话说到一半，武罗就被蓐收慌忙扯住衣袖阻止了，武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奴下愚笨！奴下失言！是麒麟做的。”

姐姐缓步移至三人面前，他们三人虽然无法看透那层宛如细纱的屏障，但他们都能真真切切的感知到姐姐就在身前，此时的三人仿佛身处绝境，无边的压力令他们窒息，恍惚之下只有本能驱使着他们把头垂低。

“祸斗。”

“奴下在。”祸斗回答道。

“你有疑问？”

祸斗慌忙叩首说：“奴下不敢！”

“我既然让你们三人会面，你们心里就该清楚，话我就说到这了。”

“明白！”三人的回答掷地有声。

“下去吧。”

“是。”

三人屈膝后退，移至出口时方才起身。

“蓐收。”

姐姐突然叫住了他，蓐收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祸斗和武罗不敢久留，大步离开了结界，蓐收独自呆立在那里，答了句：“在。”

接下来是长达十余秒的沉默，蓐收的心里忐忑不安。

“去吧。”

蓐收从容不迫地回答道：“是。”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