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的挽歌 一百一十二章 真相

蒙眬的眼睛慢慢睁开，陌生的天花板，舒适的大床，以及身边酣睡的小歆，可离知道，她们逃出来了。

‘小白呢？’

可离揉着太阳穴回忆昨日的经过，那一双双骇人的眼睛将记忆终止，百目阵之后她就晕倒了现在。

为了不打扰到小歆，她慢慢地坐起，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已经九点了。再环顾一圈室内，装饰面熟，可离稍加思考，想起来这里是痞子那儿。

‘小白哪去了？’

可离下床后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也不见一个人影。‘莫非出门买东西了？’她左思右想着来到镜子前准备先把头发整理一下。

‘这是……’

桌面上的一个灵匣引起了她的注意，灵匣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可离拿起查看：

“真相所在。

——小白留”

可离一把将纸条攥成一团，心里不停地责怪自作主张的小白。不过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她又拿起小白留下的灵匣，默念灵咒打开了它。

一本本书散落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奇形怪状的灵石之类的东西。

可离随手拿起一本，翻阅查看。可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书中的内容令可离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上面记载着各式各样的灵术，从失传已久的绝技到如今明令禁止的禁术，形形色色，难辨真假，这还不算什么，有一页特别标记的，是羲和女神封信混沌时用的灵阵，打开次灵界之门的禁忌灵术。

可离立即合上了书，然后又扫视一边满地的书籍，目光锁定在其中的一本书上，她弯腰捡起来，阅读查看。其中让主人投入最多笔墨的是关于扶桑树的几页，记载着扶桑树的灵元、灵根，以及传说中它能召唤金乌的解释。

可离又一次挑选一本书翻阅，主人的笔墨还是在有关扶桑树的那几页逗留。她又接着连阅数本，这些书籍中都有一个共同处，它们的内容中，都或多或少的记载着有关扶桑树或者羲和女神的典故。

没有错了，这些就是卢府主人的书房中丢失的那些图书。

就在可离更加确信时，她发觉手里这本书好像在刚才看过。她转过身又在浏览完毕后的书籍中寻找那本书，果不其然，两本书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主人的字迹不同，除此之外内容也是相同的……除了有关扶桑树的记载之外！

“小白！”可离兴奋地大喊，突然意识到小白不在，而后又大喊小歆的名字，“康歆！！！”

小歆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摆出战斗姿势左顾右盼的寻找敌人。

“快过来！快点！”急切的语气透露着可离的激动。

“什么嘛！”小歆瞬间松懈下来，连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不到饭点不要叫我。”

“过来啊！帮忙！快点！”可离又一次催促到。

小歆极不情愿的拖着将要垮掉的身体蠕动过来，见到满地狼狈的图书，她的困意再次袭来。

“分类，根据书中的笔迹分类，潦草的放在左边，字体稍大端正些的放在右边。”

“这么无聊……”

“快点！”

可离抬起头对她露出极其严肃的表情，像是不完成这个任务就不能吃饭一样。小歆自然认真起来，她猛烈的晃动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开始和可离分类。

……

经过半小时的忙碌后，任务终于完成。小歆也终于喘口气问可离原因。

“这些书有什么用吗？”

可离没有理会她，她开始按照摆好的顺序将书籍一本一本对照，这下可就更明确了。所有的图书，都是同一版本同一编号，它们的内容也一模一样，除了那最为关键的部分——扶桑树。

小歆看不懂可离在忙活啥，觉得自己的任务结束了，于是起身就走。

“站住！”

“啊？”小歆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照我说的做。”可离指示到。

“嗯嗯。”小歆傻愣愣的点头答应。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可离根据书中所描述的，加上主人所做的笔记，开始进行一次次的小实验，小歆配合可离的指挥，为灵石引灵，为法阵开脉，循环往复。

她们就这样一直忙碌到中午，小歆饿得前胸贴后背，瘫倒在书堆中。而可离还在反复对比着笔记中的那些实验数据，结论早已经从中证明，可她还是不相信，她不肯去相信。

冰冷的实验数据终究让可离认清了现实，她抛下执念，放下不甘，和小歆一起瘫倒在书丛中。

“小歆……”可离的嗓音发干，无力。

“饿～不想说话……”小歆的声音更加软绵无力。

“你知道张正光吗？”可离继续和她说。

小歆的大脑早就做出了回答，可是嘴巴就是说不出话，于是她点了点头。

“在我最钦佩的人中，他排第二。”可离说，“一个普通人，没有灵力，不会武术，在这种世界上生存多不容易啊。在历史的长河中，也没有一个普通人像他一样。”

可离停下话语，眼眸中仍有不甘，她抬起胳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我就是为了能成为他这种人而不断努力的。在动乱年代运筹帷幄，使社稷危而复安。在和平年代廉洁奉公，为民解忧，为民请命。他凭借自己的智慧带着人们走出战争，走出不公，走出贫困。这种品格高尚、足智多谋的人，宛如夜空中的明星，怎么会不让人倾佩呢……”

可离的话戛然而止，她忽然觉得和小歆说这些完全没意义，她这种无忧无虑的人，怎么能理解呢，于是她呼出口重气，又自顾自的叹息起来。

“你知道我最钦佩的人是谁吗？”

小歆突然开口说道。

可离为之一颤，转过头看向她。

“不是麒麟大人，不是白泽大人。”小歆说着，也转过头看向可离，两人的目光交汇，“虽然成天都被他们二位的消息刷屏，可毕竟距离我太远了，太远了……而像张正光这种纵横捭阖的人，也是我无法触及的人物。”

“我最钦佩的人，是你。”小歆深情的望着可离，“是小白，是安安。”

“我总是觉得，为什么我这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会和你们成为同学，成为朋友呢。你们都有着志向远大的目标，匡扶正义的梦想，以天下为己任的信念，而我，就是吃饱这顿饭，只想着下顿饭的普通人，既不会像你一样严于律己，也不会像小白一样智勇双全，更不会像安安一样，坚守着太多的东西。你们才是我最佩服的人，因为我做不到在生活中严格要求自己，也不是那种聪明勇敢的人，受点打击就会自甘堕落，完全没什么坚定不移的信念可言……”

“嗯哼……”可离忍俊不禁，转过身发出朗朗笑声，“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啊？”小歆无法理解，她不停地扯着可离的衣服。

“没事没事……”可离都笑出了眼泪，也不知笑点在哪里。

“可离～你是嘲笑我吗？你……”小歆生气了，她愤愤的扭过头去。

“不是不是。”可离的话音中还带着笑意，“怎么可能嘲笑你呢。我只是觉得你也会说这么煽情的话啊。”

“明明是你煽情在先的。”

“我那是有感而发的。”

“我也是发自肺腑的。”

“……”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她们的眼神慢慢从水火不容变成了柔情似水。

“哈哈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卢府全家一百九十一人，死因是灵力枯竭，因为他们使用的那些秘法，是错误的，是遭到他人刻意修改的，那人误导他们一步步让神树扶桑暴走，最终在那天夜里，暴走的神树吞噬了卢府内的全部生命的灵力，让他的计划得逞了。”

可离百般不愿，也还是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他就是张正光。”

小歆早已猜到一二，对可离的这个结论并没有感到惊讶。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之间私交密切，卢府每月都会拿出数百万的巨额用在和州王府打点关系上，这其中的一半多都进了张正光的腰包，而作为交换，张正光保证了卢府在扬州的势力和官位亨通。”可离回答到。

“那更不对啦，有这么一个金主大人供着自己，为什么还要置他于死地呢？这不是断自己的财路吗？谁会和钱过不去？”小歆问。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张正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羲和女神复活后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三界的局势也会因她发生剧变，届时，他无法保证自己如今的地位，这是其一。”

“其二呢？”小歆接着问。

可离在身边摸索着，寻到一个纸簿递到小歆面前。

“这是什么？”

“张正光和黑蝰的来往书信。”

“什么？”小歆感到不可思议，她急忙翻阅纸簿。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东西应该阅后即焚啊。”

“必须的啊，这种东西可是要他命的啊。”

“你仔细看看。”

“啊？”小歆不解，只好听从可离的话认真阅览起来。而当她看到那几段令人窒息的文字时，便不由自主的读出了声音：“在内公当蚕食扬州之心，在外吾当瓦解扬州之力，待到扬州内忧外患之时、危如累卵之际，公便可依计行事，降妖以立威，除魔以造势。”

读到这里，小歆的脸色煞白，她也不曾料到，张正光居然还是这种卖主求荣，居心叵测的小人。她马上又翻阅其他的信件，一目十行，寻找里面其他的重要信息。

“事成之后，公为新主，手握乾坤，应允妖族在扬州一切事务，吾必然也将允诺之物悉数奉上。”

小歆被上面的一字一句震撼到呆滞，而在可离心中，那个为国为民，心系天下苍生的张正光早已荡然无存。

“某种意义上，这些书信也算是保证书，自然烧不得。那允诺之物估计就是这些奇形怪状的灵石。它们的灵脉特殊，灵元性极度匹配，再根据张正光的一些笔记推测，这些灵石可以让他觉醒为灵者，也可以补充他日益虚弱的灵脉，让他摆脱疾病缠身，达到益寿延年的效果。”说到这，可离又叹了口气，“以前的功名事迹，也是他勾结妖族演的一场场好戏，他这种人，可不止披着两幅皮……”

可离一脸失落，她一直憧憬的人竟然如此的险恶狡诈，这种残酷的现实未免会对十七岁的少女造成沉重的打击，也可能会让她放弃对正义和美好的向往。

小歆停下翻阅，她知道继续读下去没什么用了，铁证如山，张正光的阴谋一定会被终结，万事休矣。

就在两人全部陷入沉默，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彼此时，门铃响了，痞子的声音传来：

“我为二位准备了些午餐，就放在门口了。”

“来咯！！”小歆一瞬间来了精气神，她连滚带爬地朝门口跑去。

“哎……”可离又自顾自地叹息起来。

“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就郁郁寡欢的。”小歆两手提着大大小小的方便袋走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跑去厨房端出几个盘子，迫不及待的把各类菜品一一倒入盘中，各种香味扑鼻而来，小歆高兴激动之余，还不忘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看看小白，她就从来没有给自己安排什么偶像要求自己，所以也不会因为失望而伤神，她做什么事全靠一腔热血和正义感，多么洒脱自在。”说着，小歆递给可离一个鸡腿，可离接过来道声谢说：“小白可不是那种做事全凭一腔热血的人，你说的那是参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小白她……”

“我知道，我知道。”可离慢悠悠地站起身，眼睛中重新闪烁起光芒，“有勇有谋的风格，坚韧刚毅的品格，冰雪聪明的性格，这些都是她独有的一腔热血。”

“对对对对对！”小歆接连点头，这时的她才为自己的词穷而感到害羞，可害羞不是后悔，她也没有反省，自然也不会用认真学习来改变自己。

“如果小白是个男孩子该多好啊，我一定会嫁给她的！”小歆对奇怪的事情有了期盼。

“她就算是男孩子也不会喜欢你的，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蛤？什么……”小歆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就连抓着大鱼的手也停留在半空中。

“她喜欢端庄文雅的，并且自身有点实力，最好还带着点神秘感的。”可离轻挠着自己的小脸蛋说到。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个一年级的学妹对小白表白，她拒绝时自己说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小歆满脸遗憾。

“当时在场的只有我和采衣。”可离说。

“这种大事你居然不叫上我！真有你的，以后我也不带你玩了。”小歆的报复心理转化成对那些饭菜的仇恨情绪，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等等！”小歆又突然停住，嘴里装不下的饭菜和下巴上的油腥让她可爱的外表不复存在，她支支吾吾地重复起可离刚才的那些话，“端庄文雅，有实力，神秘感……这不就是说的卿云吗！唔……额呃～咳咳咳咳……”一时激动，她被噎住了。

“你就不要瞎想啦！”可离无奈的将一杯水灌进她的嘴里，把小歆从被噎死的边缘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