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研究者 外传：那年的河洲（9）

“心灵控制是不可能的，沙奇，人的大脑构造复杂，思维千变万化，现有的魔法手段根本无法完成这么复杂的操作。”

“那要看怎么界定‘控制’的含义了，如果说变成奴隶一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确实不太可能，但是如果施加某些影响，创造一个类似于‘场’的小范围环境，让所有身处其中的人产生某种倾向性、或者接受某种暗示却不是做不到。”

“我明白了。温特劳布在做的一定是这件事。作为一个神职人员，最愿意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会听信他的传教和布道，如果这个实验成功，他就成为光明神教的英雄了……”

“在除了这里以外的任何地方，他都不敢这么做！因为干涉心灵类的法阵波动非常特别，稍微学过一点魔法的人都能察觉到，心灵控制这种事又是被教会定为异端的，所以，这个河中小岛，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是他最好的实验场。”

乔治沉吟道：“这么看来，莉迪亚号的事故，很可能是人为的？”

“我觉得十有**如此，他之后的行为也很可疑，你看，漂流到这儿的四十三人中，第一波被杀的是谁？是下水道派这些有经验的、对战斗敏感的佣兵和强盗。”

“对，一旦这些家伙发现了异常，他就藏不住了。”

“所以他不能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利用尼格鲁人杀掉他们，最后亲自操刀上阵，第二波被杀的，是所有尼格鲁人——从解剖学上来讲，尼格鲁人的脑袋和我们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但是因为信仰不同，他不能保证对方可以顺利接受心灵控制法阵的干涉，所以借你的手除掉了他们。同样是一个不留。”

“控制被试范围，提高实验结果的精度吗——敢利用我？该死的老家伙！”

“在这种特殊环境下，人变得敏感而冲动，只要稍稍一撩拨，就可能按捺不住。而且，他保护弱者们免遭下水道派和欢乐多派的侵害，那些弱者在心理上已经把他视为救世主和统治者了，有利于进行精神干涉与控制——你看这具尸体，简直是被虐杀啊，是被群殴致死。我可以断定，他的心灵控制法阵基本完成了。剩下的，都是些容易控制、也已经基本被他控制的家伙。如果一切都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那么我不觉得在目睹了这个法阵之后，他们还有活着离开的希望。”

这时，高坡另一边传来一阵热烈地欢呼。

乔治和沙奇蹑手蹑脚爬上高坡往下望，下面，十几个男女老少正高举双手，欢呼雀跃。地下到处是黄澄澄的谷子和豆粒。

乔治嗤笑一声：“这家伙，把老鼠洞给挖了啊。”

“区区老鼠洞怎么可能藏这么多粮食，一定是光明神的恩典，借由他的手显示于凡人面前。他的威信会更高，心灵干涉或许可以真正升格为心灵控制了吧？”

“那么，最后剩下的不听话的异端，就只有我们三个了，如果不是你得了黑死病……”

两人的目光落在坡下那具脑袋破裂的尸体上。

沙奇眯起眼睛：“那就是我们的归宿。”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黑死病人不可能活很久，他一定会过来调查……看，老鼠上吊了！”

沙奇一愣，定睛细看，吃了一惊：“老鼠上吊？”

“这里的老鼠脾气很大，它们多年积攒的粮食没了，就会上吊。看，把脑袋伸到茅棚顶上树枝枝杈里了！”

“后边还有排队的，看上去少说也有一百多只，我的天哪，这可真是……所有老鼠都会死吗？”

“当然不，老弱病残先死，死到剩余的粮食足够吃。”

“该死的温特劳布，把老鼠都逼死了。”

“该死的又何止一个温特劳布？我们最多还有两天，两天之后，你也该发病身亡了。但是现在没有好机会。”

“你说这家伙会怎么逃出去呢？传送法阵是不可能了，难道有人接应？”

“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耐心等等吧。我们去把尸体扔了，别把小女孩吓着。”

两人刚把尸体投入河中，突然听到斯黛拉的尖叫。

两人跑过去一看，不得了，斯黛拉被一群大老鼠围住。

老鼠们把她围在中间，两条小短腿站住，两只前爪朝她上下摆动，一对小黑豆眼骨碌碌乱转。

斯黛拉吓得手足无措：“我我我……我没做错什么啊！不要咬我啊！啊啊，离我远一点，救命啊，乔治，沙奇救命啊！”

乔治一看，乐了：“别怕，它们要吃的。吃剩下的鱼骨头和喂鱼的鱼饵给它们就行了。”

斯黛拉依言而行，把鱼骨头和鱼饵掰成小块，老鼠们一鼠叼走一小块，渐渐散去。斯黛拉愤愤：“万恶的温特劳布，逼死鼠命，把其余的都逼成了乞丐。”

沙奇笑道：“或许老鼠们会发动起义推翻这家伙的统治呢。”

乔治道：“谁知道呢？斯黛拉，去好好洗手，再吃片药预防一下。虽说河洲上的田鼠自成体系，和城市里那些传播黑死病的老鼠不一样，但还是小心为好。”

“知道了。”斯黛拉去洗手，刚洗了两下，又一次大叫起来：“乔治，沙奇，你们快来啊！”

“又怎么了？”

“看，那些人，在干什么？”

从这边的河岸望去，上游浅滩处聚拢了十几个人，那正是温特劳布那边的人，他们聚集在一起，一个为头的正在高举双臂，大声呼喊。

他喊上几句，剩下的人也一起跟着举起双臂大喊。

斯黛拉道：“他们在干什么？”

乔治皱皱眉头：“看起来像是在演讲……不，又像是一群狂信徒在集会……”

狂信徒这个词让沙奇的眉毛挑了挑：“是不是温特劳布在捣鬼？”

“不知道，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一阵咆哮之后，为头的那人果断跳进河里，涉水而过，其他人毫不迟疑地跟着。

斯黛拉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急的河水，不可能泅渡过去的！”

沙奇道：“这不好说，这两天没有下雨，可能会有水流较缓的地方……看那家伙！”

走到河心，水流越来越急，越来越猛，有个瘦子一步没有踏稳，倒下了，随即被急流卷走。

斯黛拉本能地大叫：“救他！”

没用，水流太急了，更何况离开这么远。而其他人对此居然视而不见，只是低着头直线朝前走。

“没用，斯黛拉小姐，他们已经彻底变成温特劳布的傀儡了。除非那家伙允许，否则你就是把他们拉回来，他们也会再一次冲下去。”

乔治冷笑：“既可以省出粮食，又可以找出一条渡河的路来？做梦吧！我们也要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