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研究者 外传：那年的河洲（7）

当乔治提着一小口袋粮食回来的时候，沙奇正在一边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回来啦？”

“收获不少，斯黛拉，来炒粮食，还用那个水罐底就行。”

“稍等，乔治，她在给我帮忙，我就快算完了。”

“算什么？”

“这块小洲还能撑几天。斯黛拉很聪明，给我帮了不少忙。”

乔治十分大度：“好。你们忙，我来炒粮食。”

很快，空气中弥漫着大豆和麦粒的香味，斯黛拉忍不住朝这边多看了几眼。

吃了好几天的干粮，她多么希望能吃到新鲜的粮食啊。

沙奇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用小木棒在泥地上写写画画，她有些不好意思，强行把自己从美味的幻想中拖出来，继续演算。

“哎呀呀，多么诱人的食物！”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温特劳布召唤的眼魔来了。

斯黛拉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把沙奇做演算写在地上的字压住，她还使劲扭了几下，这下子就连沙奇也认不出了。

沙奇把一只手放在背后向她竖起大拇指。

乔治头也不抬，继续炒粮食：“这不是给人吃的，我要做鱼饵钓鱼。”

“为什么？”

“这是从老鼠洞里扒出来的，老鼠很聪明，知道选干燥清洁的洞穴把粮食分类放好，尽管如此，这些粮食仍然很脏，人吃了有很大的可能会患病。”

“不得不赞叹光明神的全能和小博物学家的渊博呢，”眼魔嘿嘿地笑了，“我这边的落难者们迫切需要一些真正的新鲜的粮食。”

“我拒绝。你对我们没有恶意，我不能明知有潜在风险而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懂事的年轻人，如果我们能平安离开这，记得来斯内尔港大圣堂找我，我非常需要一个你这样懂事又聪明的助手。”

“谢谢。”

“但我确实需要这样的粮食，你能否告知如何才能得到它们？”

“挖老鼠洞，但一次不要挖太多，老鼠有智慧，它们认为自己是此地的主人，如果你挖了它们的粮仓又不给它们足够的好处，它们会报复的。”

“真是善良的年轻人，谢谢你的指点。哈哈哈哈，再见。”

斯黛拉老大不情愿：“为什么要把秘密告诉他啊？”

“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而且，品行高尚者即使穷困潦倒也会固守情操，卑鄙者就会胡作非为。我要看看他会怎么做。我去钓鱼，然后去高坡上转转，你们休息会。”

夕阳西下的时候，乔治回来了，这一次，斯黛拉终于吃到了真正的香喷喷的烤鱼，这种烹饪水平，在北海那边她看都不看一眼。然而现在却吃得泪水涟涟。

乔治冷冷道：“吃就吃吧，哭什么，害我没食欲。”

“呜呜……谢……谢谢……”

“看你抹得跟花猫似的，一会去洗把脸。”

“嗯……对了，今天为什么让洗脸了？”

沙奇笑道：“昨天到处是虫子，今天没了。还有，出点汗，盐分对那些虫子应该也有不错的驱赶作用。”

“啊，怪不得用那么欢快的曲子……”

沙奇唉声叹气：“你们跳得欢，可怜我这躺倒的人啊，舞步咚咚响，想睡觉都睡不着。”

“对不起，给，沙奇哥哥，这条鱼是你的。”

乔治马上不干了：“凭什么啊，他是哥哥，我就没个称呼了？”

“沙奇哥哥是个好人，你不是。”

沙奇和乔治一起哈哈大笑。

斯黛拉偷瞄了眼乔治，乔治眼里有笑意，但笑一下就转到烤鱼上去，倒是她自己的脸偷偷红了。

沙奇道：“难得氛围这么好，不过我要说件煞风景的事情。这沙洲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斯黛拉问：“为什么？”

“涅莫哈森河上游有两个湖泊分流水量，往年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年这个地区的降水量比往年大得多，再加上黑死病一爆发，上游两湖的疏通工作，未必会做得比往年好吧？”

乔治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很难说，现在关键是雨量。如果再出现前几天那种暴雨，最多不会超过七天。得赶紧想办法，坐等救援是不行的。”

斯黛拉问：“你们两个不都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吗？为什么不能用传送魔法？”

沙奇道：“魔法师不能随心所欲，没有施法的材料、道具和法阵辅助，除非是魔导师以上级别的法师才能实现短距离随机传送。还是要靠船。”

“可我们没有船了，莉迪亚号已经沉了！”

乔治道：“如果有足够的木材，我可以试着用炼金术拼一艘简单的船出来。”

“这河洲上只有草、碎石头和割得参差不齐的秸秆！”

“不，还有几间农人搭的棚屋，如果把那些拆掉，就有可能够用；另外。莉迪亚号沉没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也可以从它上面取一些木头。”

“水流太急了，下水会有生命危险！”

“沙奇的话提醒了我，我们没必要重修莉迪亚号，只需要一条足够结实的、能承担我们三个人的小船就行。甚至没有必要进行长途航行。棚屋加船上的木头，应该差不多，只要能到对岸就可以。”

沙奇道：“设计和计算的活儿交给我吧，这些只要花点时间就能做到。”

乔治道：“那么我来负责搞到足够的木头。斯黛拉你负责钓鱼和烤鱼，没问题吧？”

“没问题。但是其他人怎么办，在高坡那一边的那些人？如果大家团结在一起，就能造出更大更结实的船，速度也会更快。”

乔治和沙奇对视一眼，摇头。

“为什么？”斯黛拉有些不高兴，“我们明明可以帮助他们！”

乔治冷笑道：“因为我们既不能打，又不能干重活，是白吃饭的累赘，是弱者，所以被赶到这个角落里，被侮辱，被伤害。当下水道派和欢乐多派欺负我们的时候，那边有一个为我们说话的吗？这，就是那些人的逻辑。你觉得这些人值得可怜？”

“可能会有心里想帮我们但是不敢出头的呢。”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很生气，让我生气的家伙必须付出代价。如果一个群体伤害了我，我会毫不留情地报复整个群体，就这么简单。否则，在这个世界里，我就活不下去！”

“吹牛。”

沙奇道：“现在这个环境，我同意乔治的观点。对手把一个火球丢过来，你反击的目标肯定是他整个人不是那只手对不对？纵容和懦弱等于邪恶的帮凶。斯黛拉小姐，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让他们来主持这件事，你说我们三个最后有没有上船的机会？自私一点说，我这个黑死病人，有没有上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