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铁柱也的确有这个意思,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为老大一家将来的生计操心,总觉得麦香这样不是长久过日子的办法。
不过这会,叶铁柱听了大儿子的话,一半是欣慰一半是失落,儿子买地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亏他还一直在为这个儿子操心为这个儿子感到歉疚。
罢了,儿大不由娘,这叶大福如今跟他们也分心了,叶铁柱把目光看向了麦香,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呢?
“大哥,你准备盖几间房,用帮忙吗?”二福见叶铁柱沉默了,他开口了。
“先盖三间正房和一个院子,别的等以后挣了银子再说。”
“大哥,你有了挣钱的好路子,也不跟兄弟几个说说,亏你还是我们的大哥。”三福抱怨了一句。
“三弟,扎风筝的手艺不是我教你的?做草鞋的手艺我没有教过你?”大福看着三福质问。
“就是,再说了,我们家的银子,都是我们大丫挣来的,有本事,你们也生一个好闺女去。”赵氏得意地搂着麦香,示威地瞧了瞧钱氏和孙氏,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舒坦过,买地盖房啊,她连做梦都没有想过。
“大哥,不说这些,我看你最近总在捣鼓什么小木头,那是准备干啥?”二福问道。
“二弟,我是一个废人,你总得让我有一口饭吃吧?”叶大福也生气了。
“大哥,我只是随口一问,就当我什么也没有问。”二福急忙摆手。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是兄弟,自然是有钱大家赚了,总不能以后咱家就你一股住大新房子,天天吃香喝辣的,我们哥几个还在苦哈哈的,你忍心吗?”孙氏在三福的腰身拧了一下,三福只得硬着头皮又开口了。
这些人里面,三福两口子的失落最大,尤其是孙氏,一直以为他们这一股会最先搬出去盖新房的,可那也是计划五年以后,没想到人家麦香用了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就挣到了盖房子的钱,差哪了呢?
这个问题不光三福和孙氏在问,二福也在问,叶铁柱和刘氏也在问,当然,除了赵氏。
“行了,有本事你也吃香喝辣的,这家也分了,以后过日子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现在说眼下的事情怎么解决?”叶铁柱呵斥了三福一句,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不喜欢了。
“怎么解决?爹,我这人也好说话,大哥搬走了,就把大哥的房子让给我们,我们的屋子就给五弟成亲,这不正好吗?”三福笑嘻嘻地往叶铁柱跟前凑了凑。
“爹,就这么办吧,别为了一间房子闹得兄弟们生分了。”
五福想的是,他跟着麦香干,肯定用不了几年,自己也能盖得起房子,何必为了争一间旧屋又闹得家宅不宁的。
“爹,分家时我们还给了三弟一两银子的灶房钱呢?”钱氏提醒大家。
“行了,知道了,老大的房子空出来后给老三,老三退还老二一两银子,就这么定了,该干啥干啥去。”
叶铁柱说完结论,背着手进了上房,麦香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又佝偻了些。
因有刘氏在,这一晚上,叶大福也不好跟麦香说什么,旁人没感觉,但是麦香感觉到了,叶大福的兄弟情分在二福和三福的再一次折腾下,又单薄了许多。
本来叶大福根本没想这么早盖房搬出去,他想等着五福成亲后,跟新弟妹相处一段时间,看看这新媳妇的品性能不能伺候好两位老人,可叶大福现在改了主意,想尽早搬出这个院子。
这些就不是麦香能操心的了。
第二天一早,麦香正要出门去卧佛寺,弘融又打发人来接麦香了,仍旧是去上次的那个小门房。
麦香去的时候,弘融和永坚正拿着一个风铃在玩,旁边还有两个师傅模样的人站着。
“你来了,瞧瞧是这样的吗?”弘融说完,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这些银铃,银铃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你们这么快就做出来了?真漂亮。”麦香用手摸着眼前银光闪闪的风铃,银铃、银架上均有雕刻,银丝也都一根根特别均匀,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
麦香想到这,不禁看着对方发愣,琢磨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呢?
“行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弘融,你可以叫我八爷,我阿玛是庄亲王,他叫永坚,是我大哥的小儿子。”弘融自然看出来麦香在想什么。
跟麦香接触了这么多次,弘融觉得麦香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聪明有才气不说,而且最难得是,这丫头嘴紧,从来不乱说。
还有一个原因,弘融总觉得麦香像是猜到了他的心事,是在暗示他该怎么做,这么说来,阿木昕对他并不是没有一丝感觉。
所以,就冲这些,弘融觉得没有再隐瞒自己身份的必要,况且,他又不是正经的皇子,庄亲王也不是昔日那个辉煌的庄亲王,如今只是挂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
“八爷?”麦香立刻脑补出康熙的那几个儿子,八爷可是鼎鼎大名的胤禩啊,想当初,冯某人演的八爷可是让叶萌掉了不少眼泪。
“想什么呢?”弘融看着麦香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却不知神游去了何方。
“没,您有吩咐?”麦香知道对方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忙收敛了精神应对。
“对了,我看过你画的猪和兔子,还有羊,你能不能把十二生肖都画下来,我瞧着跟别人的画法不太一样,我拿着让他们去雕一套玉器送人。”
麦香一看桌子上纸笔都预备好了,忙坐了下来。
画完这十二生肖,麦香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问道:“以后,我还能把这个画在风筝上吗?”
因为麦香想起来曹雪芹说的,内务府要买了这些画,外面就不能用了。
“随你。”
“知道了,还有,多谢你。”麦香指的是那羊和兔子。
“谢我什么?”弘融似乎没明白过来。
“不是你打发人给我们家送了两只羊和兔子吗?”麦香问。
“羊和兔子?什么羊和兔子?”
麦香见对方否认,寻思了一下,觉得那羊和兔子八成是佟立文送来的,因为佟立文也去过自己家,麦黄可能传错了话。
想到这个,麦香有些坐不住了,这佟立文一次又一次去自己家,他想干什么?
“记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弘融见麦香起身要告辞,又叮嘱了一句。
“记住了。”
“哎,丫头,先别走啊,再给我画几张画吧。”永坚拉住了麦香的袖子。
麦香刚想拒绝,看到弘融扫来的目光,只得再次坐下来,匆匆画了一组父与子骑驴的图,从父子一块骑驴到父亲牵驴儿子骑驴再到儿子牵驴父亲骑驴最后到父亲扛驴儿子扛行李。
画完之后,永坚一高兴,赏了麦香一个如意金锞子。
麦香自然不知道,这如意金锞子是太后老人家刚赏给永坚的,永坚用麦香的画把太后老人家哄高兴了,老人家赏了他一堆小东西。
弘融见麦香连瞅都没有瞅一眼这金锞子,便匆匆忙忙拎着自己的篮子告辞了,不由得看着麦香的背影发呆。
她是找那个少年了?那个少年给她家送了羊和兔子?不就是两只羊和两只兔子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麦香到了卧佛寺,刚到山门这,便看见丰年在抻着脖子张望,看见麦香跑了来,忙抱怨说:“你再不来,我们又该走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了。”麦香只得先道歉。
佟立文正在树荫下站着,看见麦香走来,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看到他的笑容,麦香想到了阳光这个词。
“等你还真不好等。”佟立文见到麦香,立刻忘了这几天漫长的等待。
“最近是有点事多。”麦香说完,看了一眼地上,她发现佟立文已经解出了她出的这道算学题,又问:“你的算学不是很好吗?”
“什么呀,我都做了一上午了。”佟立文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我请你吃东西吧。”
“不用,我让丰年去买。”
佟立文的话刚说完,丰年便跑开了。
“对了,是你给我家送的羊和兔子?”麦香问。
佟立文听了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我听别人说,这羊和兔子养好了,一年也有不少进项,那天我去庄子里,正好见到我家有这个,便要了一对给你送去。”
不知为什么,那天从麦香家出来后,佟立文一直想着给麦香找一份收入稳定的事情做,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养殖业。
“真的谢谢你,只是以后千万别这么做了,让太太知道了会不高兴的,还有,以后你不要来这等我了,我最近有点别的事要忙。”麦香可不想让佟太太误会自己在勾引她的儿子。
虽然,她对佟立文确实有几分好感,但是并不足以让她动心,因为她很清楚,两家的差距在这摆着,她进不去佟家,要去的话也只是小妾。
而她也感觉到了佟立文的少年心事在悄悄地萌芽,既然无法接受,只能把它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