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剑侠录 第五十五章 师兄弟间的较量（中）

两人在街边站定，薛正道缓缓开口说：“师弟，我不知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生出这般想法与作为，此次咱们较量完后，望你能与我回问剑阁，放下心中芥蒂，咱们再行分析此事。”

薛正道依然没有放弃对师弟的劝解，只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虔诚认错。然而李苍茫只是报以冷笑，说道：“较量之后？你还当这次只是以前那种浅显切磋吗？这可是生死相斗！我不会再讲情面，若能杀你，我必不留手，也望你能使出全力，好让我打个痛快！”

见李苍茫竟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薛正道脸色一片惨白，想起与师弟的种种过往，更是心如刀绞，想到自己如愿以偿得到了阁主之位，代价却是和师弟决裂，也不知值与不值。长吸了一口气，薛正道恢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轻声说道：“动手吧。”

话音未落，李苍茫立时挺剑而出，连连挥刺，每剑每式当的是迅猛无比，一柄长剑挥舞起来，瞬息之间便点刺出千万剑花，令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像叶岚之流，自然看不出他的招式如何，只能看到一片剑影上下纷飞，视线根本及不上剑招的变化。

韦霜周怀等人，看了片刻，也是越加疑惑起来，李苍茫这起手及后续招式，与那晚比武争传时，竟是一般无二，他说那晚的李苍茫是个冒牌货，可若真是假的，不谈相貌，为何连武功都模仿的如此之像？着实让人无法相信。

那边众人正值疑惑，薛正道与李苍茫却激战正酣。此二人的剑术，放眼整个武林，敢说能胜过他们的不过寥寥，而且多是已经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前辈大能，至于同样年龄的年轻一代，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李苍茫的剑招一如既往的凌厉，翻手抖落间，已然刺出无数剑花，花影留而不散，越积越多，薛正道已被如潮的剑花所包围，竟是一点缝隙也没能透出，观战之人甚至以完全看不到后者的身影，此等绝妙的剑法，另围观者啧啧称奇的同时，内心也生出些许胆寒。

“起初李苍茫所用的剑招，与那晚并无区别，可看他剑势越来越盛，出剑越来越快，竟是完全超过了那晚上的水平，难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韦霜小声嘀咕着。

周怀站在他一旁，沉吟道：“先不忙下结论，这事已经越渐蹊跷，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在过多插手的好，以免惹祸上身。”此番变故颇多，周怀本就是小心谨慎之人，不免萌生了些退意，那天地无双诀就算再厉害，自己也得有命修炼才行。而且事到如今，那天地无双诀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得不让人怀疑。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薛正道处于下风，但很多人也知道，他的武功路数本就是先抑后扬，后发制人，只不过前提是能在交手之初防住敌人的攻势，那李苍茫的剑招快若无形，利如坚石，加之变幻万千，薛正道还能守住吗？

众人各有猜测，而薛正道却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疑惑。只见一道剑气骤然从花影中冲脱而出，紧接着是两道、三道、无数道剑气接二连三的从花影的包围中突围出来，那花影霎时间变得支离破碎，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剑花都是由李苍茫快数舞动长剑刺出来的，花影以散，表示剑招以破。然而他却毫无恼怒之意，这本就只是他小试牛刀的一招，若薛正道连这招都抵不住，那也妄为他做了自己多年的师兄了。

花影一散，薛正道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捏诀，长剑四下疾点，每刺出一剑，都有一道剑气从剑身中挥射而出，众人见他竟已是能将内力借助长剑以外放，这分明是已臻化境的征兆，无不感到惊讶赫然，他们本以为足够高看这问剑阁的新任阁主了，谁知还是小瞧了他。沐一刀也是暗暗心惊，想着适才自己要是和薛正道比的是兵器，只怕自己连十个回合也支撑不到，便以惨败。

那一道道剑气在花影消散后，便转以李苍茫为目标，齐齐向他涌来。知道这剑气不好硬撼，立时施展出柳无尘的独门身法，【摆柳飘絮】，此身法看似不快，但脚步腾挪间，自有一番门道，一旦使将出来，整个人就仿若随风飘逐的柳絮，轻柔缓慢，却又无迹可寻。

那剑气一道接着一道，却全被李苍茫轻松躲过，直射在青石板路以及房柱门墙之上，打出了一个个的剑孔。这剑气极耗内力，薛正道见没有太大效果，便收住剑势，暂缓了攻击。

“哼！武功倒是长进不少啊。”李苍茫冷笑道，虽然看似是在称赞，但语气中满含讥讽在内。

“哪里哪里，不如师弟你进步的快啊。”薛正道不咸不淡的回道。

李苍茫大笑一声，道：“那是当然，我整日里沉迷习武修炼，哪像你还要忙着筹划什么阴谋诡计，所以自然要进步的更快。”

“唉，你还在说这些胡话干吗？要是先师泉下有知，他的两个爱徒竟然手足相残，该有多么痛心啊......”薛正道凝视着自己的师弟，想起先师曾经的教诲，说要让他二人一定要信任彼此，互相扶持，一同将问剑阁传承下去，哪里想到先师刚刚去世不久，他们就以反目成仇，关键是自己竟完全想不明白，事情怎就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李苍茫听薛正道说起师父，眼神中怒火更盛，朝地上啐了一口，呵斥道：“呸！你也有脸提起师父？他若真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会更加伤心难过？”未待薛正道开口，又接着说道：“既然你提起师父，那好，反正这些寻常招式也分不出胜负，咱们就用师父的红尘剑法来一争高下吧！可笑那晚于你比武争传的家伙，连红尘剑法的皮毛都不会，还好意思冒充于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也让问剑阁的所有弟子瞧瞧，此剑法的真正威力！”薛正道默然不语，自然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眼神一凌，李苍茫摆出一个起手姿势，薛正道也摆出一个同样的姿势，然后两人一齐喝道：“红尘剑诀第一式—初入凡尘！”只见两道泛着银白光泽的长剑一齐刺出，剑尖处正好碰撞在一起，但只是轻轻一触，而后便互相交织环绕，缠斗在了一起。初入凡尘讲究的本就是飘逸灵动，连绵不绝，一剑刺出，后招多变，且气势如海中大浪，渐渐升高。

此番碰撞，看起来倒是不如刚才那般凶猛，但只要也是精通剑法之人，便能瞧出这套剑法的高明所在。以强碰强的方式，虽然凶猛直接，但实力较弱之人，必定落败，毫无赢面。然而若以这种剑法对敌，即使内功修为有所不及，但却可以用剑招将敌人的进攻节奏带入自己的安排内，想攻攻不得，想退无处退，等到心焦气恼之际，便可找机会一击制胜。

单轮内功修为，李苍茫确实要胜薛正道一筹，但后者所用兵器，却是柳无尘专为他打造的上好宝剑，名唤【无为】。反观李苍茫所持长剑，却是寻常的兵器，虽说他自己也有一把专属宝剑，【不争】，但那剑却还在问剑阁放着，一直没得机会拿回来。

要说比武之间，兵器的优劣是否重要，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虽说那些宗师级别的人物，能够摘叶如刀，滴水杀人，但若是两个武功相近之人进行较量，那么兵器更利的一方，肯定大占便宜。此刻，薛正道能与李苍茫在红尘剑诀的正面相抗中不落下风，正是借着自己的宝剑更加锋利坚韧，使得李苍茫只能往自己手中长剑注入更多的内力，才能使其不至于中道崩坏。

初入凡尘是红尘剑诀的起手式，也是为后续招式积攒气势的一招。此刻场中二人的气势都已达到最盛，于是又同时使出了下一招来。

“红尘剑诀第二式—因果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