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剑侠录 第九百章 选择

现在的局势非常诡异，一边是战战兢兢的几十位武林高手，一边是被弓雀山挡住的数千士兵，虽然时间并未过去太久，算起来也不过才僵持了几分钟，但在这种环境下，多待一秒，都让人感到莫大的煎熬，恨不得干干脆脆的打一场，生死就交给上天好了。

“弓雀山！你若再不让开，那我就把你当做反贼，一并处理了！”朱戎指着弓雀山大喝道，现在是士兵也不敢动，寺主也没有暗示他如何做，这种情况下，他心里也是越来越着急，生怕后者会怪他办事不利，因此他有些按捺不住，准备带头冲锋，若有不跟随者，那便杀掉几个，以儆效尤！

弓雀山浑然不惧，依旧昂首而立，并对犹豫不定的众将士喊道：“诸位将士！弓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若你们不想看到天下大乱，不想看到亲人遭殃，那就听我一句，不要在跟随这个叛徒！你们的朱将军，早就被贼人收买，他现在根本就是在断送你们的性命，在断送王朝的气脉！”

朱戎已经无法忍受，于是马鞭一挥，单刀斜指，对着弓雀山大吼一声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本将军痛下杀手了！”吼声未消，一骑一人便已冲至弓雀山身前，随后七尺关刀竖斩而下，朝着后者头颅劈去！

弓雀山自是不会束手待擒，不过他正准备做出应对，一柄长刀至左侧而来，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并将朱戎的关刀轻易挑开，随后长刀不依不饶，继续朝朱戎逼近，后者此刻还是前冲之势，无法躲闪，只能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朝后跳去，堪堪躲过了对方的斩击。但他胯下坐骑却没有那般好运，直接被那青色长刀斩断脖颈，尸首分离！

“哼！你要是急着送死，那由我来成全你！”就瞧弓长生站在弓雀山的身前，九龙吞魂刀自立于地，气势凌然，器宇轩昂，宛如人间战神！

“以为两兄弟一起上就保险了？本将军现在就要告诉你们，我这个骠骑将军的位置，可是老子一步一步打上来的！”朱戎面容狰狞，语气凶狠，七尺长刀横贯身前，煞气汹涌而动，若说弓长生是人间战胜，那他就是当世杀神！在战场之中磨练出的凶煞之气，和一直在江湖中打拼的高手气息，可谓截然不同。

然而弓长生都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射来无数带火的飞箭！这些飞箭来自四面八方，且攻击范围极广，数千士兵，以及那几十位江湖高手，全都在飞箭的攻击目标之中！

一时间，火光冲天，惨叫连连！这飞箭来的突然，且数量繁多，一波接着一波，再加上四面都有，因此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飞箭射中，引火上身！当场射中要害而死的人，那都算是幸运的，若被射中后还没死掉，那么就要遭受被火活活烧死的痛苦！

武林一方因为人比较少，身手又是一流，反应远超常人，面对没有明确攻击对象的火箭，倒还能防守一二，可那数千士兵就惨了，本来人就多，目标广泛，又没有江湖高手那些御敌剑招，手中的长矛也都是冲锋用的兵器，根本没法挡住飞箭，于是在轮番的火箭攻势下，没一会便已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因为被射中者浑身着火，因此幸存的人还没发将尸体拿来打掩护，再加上混乱之中互相拥挤踩踏，被全灭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混乱之中，朱戎和弓雀山当然不可能再互相争斗，这些士兵都是他们要争取的底牌，怎能容忍这种莫名其妙的伤亡？于是各自阻止剩余的士兵进行躲避和防御。朝廷这边暂时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先躲过这一轮突然的箭雨攻击，剩下的事以后再说，但武林这种，却又发生异变。

就瞧众人在各自应对火箭攻击的时候，齐岩和赵东升再次把目光放在了秋灵烟的身上。他们之前的愤恨，是因为觉得师弟卓越然是为了正义而被万魂寺妖人残忍杀害，后来秋灵烟揭出真相，证实了卓越然是死有余辜，这就让他失去了一些报仇的正当性，再加上被弓雀山突然的打断，以至于让他的处境十分尴尬，只能暂时压制住心头的怒火，隐忍下来。

不过现在又不一样了，此刻场面大乱，秋灵烟因为独自站在一处，需要靠一人之力抵御火箭攻击，很难分心，而其余人也不可能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因此齐岩若在这个时候对她发动偷袭，那取她性命根本就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且之后还能将她的死因嫁祸给这些箭雨，可谓时机正佳！

想到这里，齐岩一边挥剑将那些火箭隔开，一边朝秋灵烟挪去，不一会他和后者的距离，就只剩下不足十米，而这个距离，已经达到了他的剑招范围，他随时都可以出手偷袭！

秋灵烟若只是自保，那以她现在的武功，这些火箭根本构不成威胁，但她要守护的却不止是自己，还有她母亲的尸首，明明后者早已死去，可她却还是将其抱在怀里，哪怕只是尸体，她也不允许母亲再受伤害！

齐岩握剑的手已经渗出汗水，牙齿也紧紧咬住，看上去好像还没下定注意，他从来都不是卑鄙阴险之人，从加入问剑阁的那时候起，他就一直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可这些年来，好事没什么机会做，倒是一直目睹着门派内的各种苟且，从阁主柳无尘被自己人害死，再到薛李二人反目相杀，再到刘志义阴谋败露惨死万荒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灰意冷，若不是师弟卓越然登上阁主之位，需要他的辅佐，问剑阁也需要他留下稳定人心，他真的想一走了之。

可是现在呢，卓越然也死了，而且因为他的关系，问剑阁也将因此蒙羞，很可能再无重登辉煌之日！齐岩内力不停的纠结着，若是将这个女人，这个杀了师弟，掌握真相的人杀了，会不会还有一丝转机？可万一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话，那他这么做岂不是违背江湖道义，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内心的斗争，随着目光的坚定，渐渐稳了下来，看着前面那个拼命保护母亲尸首的女子，齐岩还是握紧了长剑，然后便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秋灵烟刚刚抱着母亲闪过两只火箭，却听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剑鸣，她马上就猜到可能是齐岩的偷袭，可此刻的她，也的确是无力抵挡，于是只能闭着双眼，等待着命运最终的审判。可是那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只听见一道“喀嚓”之声，于是便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发现齐岩正斜剑站在她的身后，而其脚下，是一只已经被斩断的箭矢。

“你......”秋灵烟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而齐岩则冷言回应道：“别误会，我救下你的性命，是因为真相还未确定，你作为当事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齐岩嘴上是那么说，但实际的原因，就是他心软了，以及他无法接受违背自己的良心，何况看到后者拼了命也要保护母亲的尸首，这更加让他动容，因此便下意识的出剑，替秋灵烟挡住了一只从死角射来的箭矢。

秋灵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转过头，继续防备可能袭来的火箭，不过她还是轻声回了一句道：“原来问剑阁的弟子，也不全都是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