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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坤的话让卢骏如醍醐灌顶,回头就向萧夫人进言:“属下刚仔细想过了,严少堡主的确不合适。”
萧夫人微抬眼皮:“就因为他家无爵?”
“是”,卢骏抱拳垂首:“属下斗胆,请太太听属下把话说完。太太只要女婿人品好,对姑娘真心相待,其他的都可以不计较,太太一片慈母之心,不趋炎附势,属下感佩,可太太忽略了两点。”
“哪两点?”
“其一,姑娘这样抗拒,说明她根本不喜欢这个人,即使逼她嫁了,姑娘也不会开心;其二,太太有没有想过,姑娘若嫁平民,太太未来的嗣孙也是平民。”
嗖!一箭正中靶心。
这下萧夫人什么想法也没了,堂堂侯府嗣孙,怎么能是平民?羞愧于自己思虑不周,同时又替女儿担心:“要是容徽做主收下了人家的聘礼,那可怎么办?”
卢骏笑着说:“放心吧,您以为姑娘真是跑出去撒气了?”
“啊,难不成那丫头去找严少堡主了?”
“不一定找他本人,总之是想办法解决他。”卢骏对小主人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解决?”萧夫人急了,因为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画面。
卢骏忙道:“只是让他打消念头而已,您放心,姑娘知道分寸的。”
打发卢骏走后,萧夫人一面喝茶一面琢磨,为了嗣孙的将来,看来得给女儿找个爵位高的女婿,家里穷点儿没关系,本来就只图他的爵位,又不靠他养。
要找个这样的人,说难也不难。
天圣朝存续的八百多年间,前前后后共封了两千多个爵位,其中公爵最少,总共几十个吧,现在大部分都没落了,能跻身八大家的,仅有申和尹两个公国。
就连申和尹,也听人说只剩下空架子,因为子孙太多,每一代家主,儿子女儿加起来大几十,甚至上百。就因为如此,容府的姜夫人(封地为尹,姓姜氏)被遣回娘家近一年,都没人为她出头。从来物以稀为贵,在庶女多如牛毛的大家族里,谁在乎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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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想着为女儿找个有爵无产的上门女婿时,容徽刚好给容怜定下了这样一个未婚夫。
男方是公爵之子,还是嫡子,可惜家境只能用贫寒来形容了。
一向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容徽居然会选择这么穷的女婿,令很多人大感意外。
容徽表面盛赞准女婿的人品才华,心里其实憋屈得要死。若依他自己的意愿,巴不得给容怜许个巨富之家,最好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提供一些财力支持。可这个人选却是那位主子敲定的,他只能遵从。
并非他有多仰赖那位主子,实在是有把柄抓在他手里,相信萧晟也和他有同样的无奈。
说来真好笑,萧晟明明是二房的舅子,跟他差不多是对头,却和他上了同一条贼船。只能说,在利益面前,亲戚算个屁。
就在这时,严瑾送上门来。
紫荆堡严家的财富,一直让容徽空咽口水,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还能不狮子大开口,狠狠地敲一笔?至于严家会怎么想,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反正又不是他的女儿,哪怕嫁过去在婆家受尽嘲讽,一根绳子吊死了,也不关他什么事。
听到他报出的数字,媒人的嘴巴张成了O形,严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在脑海中迅速计算自己名下的财产。发现扣除聘礼后剩下的钱还够他和容悦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立刻松了一口气,差点当场让容徽和他签契约。好在及时醒悟,这又不是做生意,无契纸可签,而且以容徽的贪婪,如果他答应得太快,可能会坐地起价,因而故作为难地说:“请伯父见谅,这事小侄还得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过几天再给您回音好吗?”
“那我就等着贤侄的好消息了”,容徽笑着依允。他原就没指望严谨能马上答应,一个年方弱冠的男人,自己的私蓄有限,得从父母手里拿钱,自然要回去商量。
在容徽的殷勤款留下,严谨留下来用了午饭,相较于媒人的坐立不安,他表现得自在多了。
甫一走出容府大门,媒人就把他带到一条僻巷里,连礼节都顾不得了,扯着他的衣服说:“少堡主,您没胡涂吧?十万两啊,够打出他侄女那么大个金人了,公主出嫁也要不了这么多。”
严谨慢慢拉出自己的衣角抚平,笑着打趣:“聘礼重,你这个媒人的红包也重,你又没吃亏,你急什么?”
“我怕被人戳脊梁骨,明知容家有意敲诈,还帮着撮合,他家侄女又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说什么?”刚才还阳光灿烂的脸儿霎时阴云密布。
“没,没说什么”,媒人暗忖,敢情这位爷看中了容家三姑娘,这才不惜血本。
严瑾边走边吩咐:“等见了我父母,你就说容家要一万两聘金。”
“一万两?”媒人的大圆脸皱得像包子:“少堡主,小的肯定会尽力帮您还价的,可还不了那么多啊。”
“谁要你还价了。”
“不还价,剩下的九万两从哪儿来?”
“那是我的问题,你只管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我单独给你封个大红包,但有个条件,这事你不能向外传,尤其不能传到我父母耳朵里。”
“是,小的明白。”
“那就走吧,我们走快点,晚上去小杨镇吃烤全羊。”
媒人抓着脑袋问:“少堡主,您今儿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被敲诈了十万两,而是拣到了十万两。
严谨满脸都是笑:“要娶媳妇了,自然高兴。”
今天去容府前,他心里是忐忑的。容悦是侯府嫡女,他只是个无爵平民,他甚至担心容徽不肯见他,直接叫人把他打发走,可事情意想不到的顺利。
至于钱财,不过是身外物,花掉了,再赚就有。对他来说,能用钱财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之所以要对父母隐瞒,只是不想给他们反对的理由,更怕容悦嫁进严家后难为人。
这事要怪就怪严禄那张嘴。上次在客栈见他神情不对,回去就向他爹打小报告,不仅把关于容悦的流言加油添醋说了个遍,对容悦本人也诸多攻击,说她身体单薄,似有不足之症,一看就是不易生养的。
单凭这句话,在他父母心中,容悦已经丧失了当严家媳妇的资格,更别提那些难听的谣言。父亲为人古板,总觉得无风不起浪,肯定是容悦平时有不检点的地方,才会被人诟病。
他费尽了心力才勉强说服父母让他去容家合庚帖,怎么会允许节外生枝?如果不是怕父母起疑,他很愿意说五千两,甚至不要钱,人家白送严家一个媳妇。
总之只要他们欢喜就好,他们心情愉快,婚事就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