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正在为“甜头”苦恼,穆远已经转了话题:“听说你今天送出去好几件东西?”
“嗯,人家过来拜见,一口一声姐姐,不送见面礼怎么成。”说起来,她还肉痛呢,戴着进宫的,想也知道价值不菲,都便宜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穆远神秘一笑,伸手往后面掏摸,再把手伸到容悦面前时,掌心放着四个物件,可不正是她送出去的那几样?
容悦且惊且喜:“天那,你是怎么弄回来的?”
“你猜。”
送出去的礼物,当面要回是不可能的,别说尊贵如王爷,就是平头百姓也丢不起那个人,容悦又一次风中凌乱了:“你该不会……跑去偷吧?”
穆远大大方方地承认,还很快乐地拧了一下她的腮帮子:“就是偷啊。”
看那脸上的得色,完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容悦简直要疯了:“你是堂堂亲王啊!”
“亲王怎么啦?小乞丐都能做的事,我反倒不能做了?”
这是什么烂逻辑?小乞丐能偷能抢,亲王也要相同的待遇,否则就吃亏了?
容悦决定闭嘴,再跟这脑子异常的家伙辩驳下去,她怕自己也会逻辑混乱。
穆远把镯子给她戴回腕上,亲亲小嫩手,得意洋洋地说:“你管我是偷是抢,东西拿回来就成了,我送你的东西,怎么能流落在外,那些人,配使么?要是偷不回,我宁愿砸碎了也不给她们。”
容悦见他如此珍视,忙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当时坐在那儿想心事,她们忽然跑过来见礼,我事先没准备,只好临时从自己身上捋,手上戴的,头上簪的,腰上挂的,我已经尽量找不怎么贵重的了。”
自从穆远送了她一箱子打造成各种首饰的器械后,她已经很少佩戴寻常饰物,总以舒适、实用为原则,今天为了进宫,才多佩了几样中看不中用的,要不然真找不出什么东西送。
穆远摸着玉镯问:“你知道这是什么玉吗?”
容悦转着手臂:“老坑满绿?祖母绿?我对这些不怎么讲究,也不会区分。”
“你再仔细看看。”
“里面有一朵飘花。”
“真是飘花吗?”
“呃”,容悦凑近打量,然后震惊出声:“这是个虫子?”
穆远点点头:“这镯子是青云老祖开过光的,他说里面这只叫劫虫,什么叫劫虫?就是说,它可以替这玉挡去一次灾劫。玉本身是可以为主人挡灾的,多了这劫虫,等于又多了一层保障。我花了很大力气才从青云老儿那里拗来,让他讹去了不少好东西,难得今天戴上,你倒好,一转手就送人了,辜负了我的一片心。”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逼得没法了,人家郑重见礼,我不可能没表示,这是基本礼仪,对吧?”
说实话,容悦早忘了哪件是自己的陪嫁,哪件又是穆远送的。她陪嫁的首饰多,穆远送的也多,都混装在几个大盒子里,她平时戴的都是暗器,纯粹的饰品真没注意过。如果这些东西不幸被盗,请主人去认领,她多半认不出几件。
穆远摸摸她的头:“好啦,我又没怪你,知道你送走后,我立刻分头派人去取回。”
容悦更正:“是偷回。”
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几位可是大家小姐,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你的人怎么下手?只怕还没靠近就被人当成登徒子喝止了。”
“谁告诉你我派出的是男人?”穆远笑着回道:“要从女人身上偷东西,自然要女人出马,很容易的,越是人多拥挤的场合,越是容易得手。”
容悦不再追问,期期艾艾地说:“你还没告诉我,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穆远摇着扇子道:“山人自有妙计,就看王妃的诚意如何了。”
容悦撇嘴:“一会儿要甜头,一会儿要诚意,要是我都没有呢?”
穆远舒舒服服地往摇椅上一靠:“那就照王妃说的办,王妃都当众认了姐妹,小王怎么着也得给王妃一个面子吧。”
“你敢!”容悦杏眼横波,恶声恶气。
穆远抚额哀叹:“爷怎么这么倒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娶回了一醋坛子。”
“谁叫你娶的,现在反悔,迟了!”
“迟了呀,唉,早知如此……”
“少耍嘴皮子,我不管了,这事就交给你。”
“交给我可以啊,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肯定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爷会为难自己的女人吗?”
“那你说说看。”
穆远把人拉进怀里,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不准再跑了,乖乖地陪着爷过一辈子,你答不答应?你若能答应,别说这件事,一千件,一万件,爷都能替你解决。”
“唔,我记住了。”
风送荷香,池水荡漾,纱帘微微飘曳,摇椅轻轻晃悠,容悦一开始假睡,后来真的沉入了梦乡。
在宫里盘桓了大半日,虽不曾出现穆远说的那种情况,终究累心累神,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这会儿躺在穆远怀里,整个人一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穆远却没有睡意,反复思量容悦的话,“唔,我记住了。”这到底算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容悦再醒来时,屋里光线已暗,却并未掌灯,外间的春痕一听到动静就赶紧过来问:“王妃,您醒了?是先喝点水醒醒神,还是这就摆饭呢?”
容悦朝她笑道:“你总算习惯新称呼了?”
春痕挠了挠头:“是冬雪提醒的,她说王爷不喜欢我们再唤您姑娘。”
“冬雪……”想到那丫头最近表现得还算安分,容悦便不再说什么,而是问:“王爷呢?”
春痕跪在地上给她套上新做的皮拖鞋,嘴里回道:“王爷去了前厅,说是我们家的侯爷来了。”
“我伯父?”
这次回云都后,不知是不是穆远发过话,容家大房的那些人,好像一下子都销声匿迹了,以前经常派人到府里求见的夏夫人母女一直没动静。
容悦对那一家子,一向是眼不见,心不烦,他们不来打扰她,她自不会主动过问。这会儿忽然听到容徽的消息,惊讶道:“天都快黑了,怎么这个时候上门?今日是中元节,他不在府里主持拜祭,反倒跑出来了……”
春痕摇着头说:“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只听说上午就到了,可王爷王妃都不在府里,这会儿才有空召见吧。”又沉吟道:“听王妃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奇怪,中元节,侯爷跑到这儿来了,侯府总不可能不祭祖吧?那是谁主持的呢?”
容悦拿起梳子递给春痕:“你快点帮我打理一下,饭等会再摆,我去前面看看,这事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