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里,崔立河换过无数工作,他给人挖过姜,帮人捕过鱼,还当过汽车修理工,但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长久,眼高手低的崔立河总是觉得眼下的工作待遇太差,做不了太长时间就又换别的地方。
而多次搬家,并没有让家里条件有所改善,反而让这个家庭更加窘迫。
家里买粮要钱、买衣服要钱,干什么都要花钱。
数次的搬家,家里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买不起粮,家里人吃不饱,一家的生活常常陷入困顿,妻子和六个正上学的孩子常会挨饿,就连孩子的学费,都需要老师帮忙垫付。
崔立河曾在高速公路的工地上找活干,但他并不甘心当一名农民工,他四处借钱,与个别工地的基层管理人员熟悉,最终联系到了一处土方工程进行承包。
到了年底,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不料天不遂人愿,就在工程快完工时出了一起工程事故,一名工人受了重伤,治疗费花了一大笔,赔偿金赔了一大笔。
崔立河一年来的努力就这样凉了一大半。
这件事让崔立河备受打击,心理上也产生了很大变化,他变得很爱猜忌,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还经常对妻子说:“以后要是有钱了就带五个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一个工地的工友也说,这件事情发生后,崔立河变得沉默寡言了,每天要抽两包烟,很少再与人交往。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崔立河把自己所遭遇的各种不幸,当做了命运的不顺,他开始迷信问卦。
警方全城在搜捕崔立河,然而,绀园寺后庭却是一片祥和,贺觉融和易立敬坐在石凳上逗着大黑狗袋鼠和两只梨花野猫。
看着一只狗和两只猫都围着易立敬转,贺觉融微微有些妒嫉,“为什么那些猫猫狗狗都喜欢跟着你?怎么劝都不肯离去,是我哪里不好还是你天生就和动物有缘?”
易立敬捂着嘴,得意的笑道:“我貌似从小到大猫狗缘儿就好,乐得享受这种缘分。”
随即,话锋一转,感叹道:“见的人越多,越发喜欢猫猫狗狗,这感受愈来愈清晰。”
贺觉融赞同的点点头,“梁秋实先生在《不如做只猫狗》一书中写到:猫狗不欠着人间分毫,它们总是快乐的,人善于向这世界鞠躬,他们偶尔才欢喜。
大多数人是蚂蚁、蜜蜂,少数人是人。
在这世上,只要是人,都复杂。有人玩笔杆,有人玩钞票,有人玩古董,有人玩乐器,不为别的,就是玩。
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他自己的时间;生和死,都有他自己的道理。
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看着一件工作完成。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
人类最高理想应该是人人能有闲暇,于必需的工作之余还能有闲暇去做人,有闲暇去做人的工作,去享受人的生活。
人在有闲的时候才最像是一个人。”
突然,霍君洲闯进了后庭,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霍君洲直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连喝了三杯。
易立敬摸着梨花猫,抬头望向霍君洲,“凶手找到了吗?”
霍君洲点点头,又喝了两杯茶水,“昨天半夜在隔壁市抓到了,我刚刚提审完他从警局回来。”
贺觉融问道:“犯罪过程都交代了吗?”
霍君洲叹了口气,找了一个石凳坐下,“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崔立河去虚云观求签十分灵验,建议他上山去求个签,解解霉运。于是他带着妻子儿女上了山。
上山后,两手空空的崔立河发现来问签的人都是多少要给玄士点钱表示表示的,但他不在意,见没给钱,看签的玄士也只是心不在焉模棱两可的敷衍了一下崔立河,说了一些诸如夫妻要和睦之类不痛不痒的废话,在看完签后还用戏谑的语气问崔立河,他是不是连香火钱都拿不出来?
这话让崔立河极为恼怒,当场破口大骂玄士是假玄士、只认钱,他认为玄士瞧不起自己,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没有解决,霉运没有消除。
在山上住了几天后,崔立河很不高兴的带着妻子儿女下山了。在下山途中,他们遇到一个老头。老头指着崔立河说,他心事很重。崔立河说是有心事,心里烦。
那老头说:‘我给你算一卦,不收你钱,你只要到虚云观,找到两块刻有你祖姓的石碑,你把它们换个地方,多烧些香火,你烦心事就没那么多了。’
于是,崔立河带着妻子再次上山了。”
见霍君洲突然说着说着停下来了,易立敬连忙催促道:“你怎么不说了?快讲后面的事情。”
霍君洲咬了一口绿豆糕,“再次上了虚云观,崔立河很快就找到了两块刻有崔姓的石碑,他迫不及待的把它们挪到房檐下,但是此举被几个玄士所训斥阻拦,双方发生激烈争吵。
最后,玄士以不搬回原处就不许留宿、不搬回原处你一走我们就自己搬,来要挟崔立河。
无奈之下,崔立河只好把石碑搬回了原处。
表面上看起来崔立河妥协了,而实际上崔立河将怒火埋在了心里。
在他看来这些道士是知道挪了石头会帮我改运才阻拦,他觉得虚云观的玄士是看不起自己还不想让自己转运。
另外,崔立河这次上山还有一个目的,他听说观主修为很高,于是想找观主成帮自己和儿子看签,但恰巧这几天观主有事不在观中,于是崔立河决定留下来等他回来,这段时间他负责帮虚云观干一些劈柴挑水的杂活,而妻子负责给大家生火做饭。”
“哎呀,你快讲啦!别吃了!”易立敬把装有绿豆糕的盘子往外移了移。
霍君洲就着茶水又吃了一块绿豆糕,才缓缓道:“数天之后,观主回到了观中,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这次见面却不怎么友好。
据崔立河所言,他发现观主总是看他的妻子,他妻子也看了观主好几眼,于是崔立河狠狠的训斥了妻子,怀疑她和观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当天晚上,崔立河还干了几件事……”
突然,霍君洲又停下了,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贺易二人,狡黠一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