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具尸体像是被活活烤干了水分,颧骨凸出,两眼内陷,身上还有丝丝缕缕的青烟冒出,而腰下的铁牌也显示出了二人官职不低。
一个是四品镇魔校尉,一个是五品捉妖长吏。
“能打开鬼门关的,那都是曹大人挑选的镇魔使种子,大人这么做,不怕被曹大人发现么,”蛇一样的道人饶有兴致道,他的目光总给人一种黏黏稠稠感,让人很不舒服。
“呵呵,这话你也好意思说,你瞒着青铜煌到处收集拳师**,大拳师都被你弄来了几具,你就不怕兵部察觉?”
这道声音与道人的粘稠感截然不同,洪亮而没有情感,并在山谷中产生一圈又一圈的回响,仿佛整座祝融峰,整座衡山都在俯视着自己。
道人抬头向上看,只见不知何时起,他眼前这面山崖被汹汹烈火所覆盖,那石柱与凹陷处的间隔组成了眼眶,威严而恐怖的盯着他。
道人轻笑一声:“火正官,你还真是属鸭子的,到死了嘴都是硬着的,你大概忘了,若是没有本道人相助,早在当年你就死了,哪像是如今,即吞噬了北岳山神的神性,解开了你身上的祝融诅咒,又当上阴司镇魔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师会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护神,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崖壁上烁火流金,火焰开始向下覆盖整座山头,放眼望去,就像是祝融峰岩浆喷发了一样,只不过如今喷发出不是普通火焰,而是神火。
“你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凶戾,我也知道正一道中,你和崇圣与老皇帝达成了某种隐秘约定,但是新皇即位,兔死狗烹,不仅是朝中,就连你们正一道之中,也不乏有人想要拿你们这两个阳司掌舵人祭旗。”
护神道人原本尖细的眼神更加眯起,绿色油光闪烁,却并不言语。
“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吧,你的相貌、言行、习惯越来越像是当年我们见到的那条蛇了,蛇是阴性未开化之物,这些年你潜心钻研魔神之道,你也透过绝地天通看到了一些东西,那层屏障之外,一众魔神已经有开始融合的迹象,别告诉我你想做的耳中蛇。”
护神道人忽然开始尖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一只眼珠子都笑的转了一圈,苍白的手臂像是软体一样的弯曲起来,整个人显的夸张而扭曲。
“火正官,嘻嘻,你这些年来始终都学不会勾心斗角啊,嘻嘻嘻,你这是替谁做说客呢,邪异宗的几位老东西,还是邪异宗背后的那一位,怕是任谁也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阴司火正官,钦天监监正之一,背后的身份居然是阳司通缉榜排行第十的火道人!”
“嘻嘻嘻,郑家皇园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吗?让我再猜猜,能让你卖命的邪异宗幕后之人,是不是就是当今的……”
‘砰’的一声火焰高涨,神火由虚化实,从地面缝隙中钻出,一下子烧穿了护身道人苍白的皮肉,让他整个人沐浴在赤红的火焰中,就像是山神举起了自己的火焰巨掌,护神道人下半身的皮肉顿时被烧焦糊了。
“好了,把东西交给本道人,这些年让你做的调查可不是白费的,”护神道人毫不客气道。
火焰分开,一卷卷轴丢了过去,护神道人一把接住,打开一道缝隙,显出零星的字迹古祭祀、信徒、祈祷、突破、第九次观测、强行摄取,魔神魔性与神性融合计划……
“嘻嘻嘻嘻,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就带一句话给你那位主子,于本道人来说,道家只是工具,佛教也不是东西,就连上古那几位,在我眼里也只是莽汉,不过只要皇族还掌握龙脉一天,本道人就不会反叛,嘻嘻,你们放心便是。”
护神道人缓缓裂开嘴巴,喉道因为塞挤而鼓起,蛇一样将这卷轴塞入了喉咙中。
“嘻嘻嘻,火正官,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砰’的一声,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下,护神道人的眼角因为睁大而裂开,皮肉层下面突然鼓起了数百个奇异肉瘤,肉瘤炸裂,浆水四溢,道人半张脸都因此而消失,只剩下森森白骨。
“火正官,你用了什么东西?”道人尖声道。
“没什么,只是这世上尚存的,所有魔神后裔血液融合的一杯毒酒而已,护神,党同才能伐异,你和崇圣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你们注定失败!”
火焰一下子从火山口中爆发出来,一座座火焰所化的‘鬼门关’打开,大门之后是迷离苦海、流浪国度、罪愆世界,每一座大门中都站着一道虚幻的人影,这其中就有青魔女、许魔君的幻影,尤其是其中两个老人,已经半化成了魔神的影像,气势甚至超过‘祸’级魔王。
“三灾、九、五瘟、七疾,毒气众邪,魍诸鬼之难,今末世时代,浇薄人心,破坏五情。离乱更相,诳惑互相,唯我邪异,窥破昏冥,解救众生!”
火焰和阴影一下子将护神道人吞没,祝融峰顶冒出一个外扩的大黑气团。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火焰人影静静的站在山岩上,火焰消散,化作一个气势非凡的红发中年人,背着双手站在山岩上,放眼望去,整座祝融峰上至少焦黑一半,地面像是大旱多年的褶皱土地。
神力和法力都无法导引到现实,至少绝大部分威力都不能倒映到现实,但是有些力量可以。
“护神死了吗?”
“这点程度的攻击,怎么可能留下这狡猾家伙的性命,”火正官头也不回的道。
果不其然,随着最后一点火焰散去,只剩下焦黑的蛇皮,就连之前那卷卷轴都消失不见了。
“十年相交,终究是行同陌路,”火正官幽幽一叹,仰头看向碧朗的天空,或者说天空之外那一层神秘的世界。
……
半个月后,随着一阵马蹄声,李府大门打开,小黑妞一蹦一跳的迎了过来,比手画脚,结果被大黑马一个喷嚏吓的手脚发直并起,眼珠子瞪的老大。
“好了,以后别在马停时冲过来,很危险的。”
李达摸了摸小脑袋,穿越到这里他明白了两个常识,第一,城里是可以骑马的,但马匹要有官方记录,第二,马停的时候就跟倒车一样,别想不开噌上去。
“终于回来啦,”李达伸了个拦腰,神情轻松的道。
这份轻松不是源于任务奖励的3500功值,以及中等功德一件,而是又可以对付两个月了,漕帮的整合千头万绪,武行的局面,还有各种新开拓的业务等着他主持呢。
“狱姐呢?”
“项龙头带人去整治几个不听规矩的舵口了。”
“啧,狱姐果然好斗,”李达砸了砸嘴,有漕帮执法队在,本应该不用项狱出马的。
“老神棍呢?”
“去外地清账了。”
李达扫了一圈,突然奇道:“皮球呢?”
郑康由于伙食问题,日常把食铁兽放在他家养育,这家伙虽然吃的多,但有一个好处,只要喂足了也就不用怎么管了,除了偶尔去隔壁武馆偷点竹子吃外,算是十分听话。
“被那位郑爷十多天前接走了,”护卫回道。
“这样么”
李府上现在已不再是凄凉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了,朱矮子、老神棍、小黑妞、狱姐,还有新近搬进来的兔子精和小和尚,不时来蹭住的康皇孙,热闹的很。
小黑妞一蹦一跳的去准备午饭了,李达终于松了一口气,回自家房内准备换件衣服。
刚打开门,脱了外套,目光随意的扫了一圈,忽然一凝,盯在梨木桌面上。
那里有一张不明显的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