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女狙击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柯岚,“森林的……核心地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很严肃、很正经、很恳切地请求你们作为向导,带我们前往灰雾森林的核心区域。”柯岚正色道。
“你疯了吗?那地方从来没有人能进去!”女狙击手瞪着柯岚,连连后退了数步,“如果你们是为了雾栖木,那我不仅可以把这一批木料送给你们,还可以带你们去我们采伐木料的那片区域……但如果你要我带你们进入森林的核心区的话,很抱歉,我们办不到。”
“不仅我们办不到,我想,方舟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能抵达那个地方。”女狙击手的同伴、另外一名“伐木工”说道,“曾经有一支外勤军团的精锐装甲部队,一千五百多个人,进入灰雾森林之后都没能出来,这片森林的恐怖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
“那你们进过最深的地方,有几百米?”柯岚看着这群“伐木工”,问道。
“两……两百米。”那个男人有些心虚地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批木料就是在距离红线两百米的地方采伐的。”
“你会把你的探索极限深度设定为作业区域吗?”柯岚突然笑了起来,“这句话里到处都是漏洞……你还不如一直保持沉默呢。”
那名女狙击手有些恼怒地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这才对柯岚说道:“好吧,我承认……两百米的确只是我们的日常采伐深处,至于我们实际探索的最大深度……”
她顿了顿,将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差不多……是五百米。”
柯岚眉毛一挑:“这么说来,你们的探索记录以及打破了那支被载入史册的探险队?看来你们都是一群实在人,相比起虚无缥缈的名气,反倒是更喜欢实际的利益啊。”
“……”女狙击手没有回答,相当于是默认了柯岚的说法。
闷声发大财,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具体说说,那次探索五百米深度的经历。”柯岚很自来熟地走上前去,揽住了对方的肩膀,“在探索过程中,遇到了那些危险和突发状况,面对这些东西你们又是如何处理的,付出了多少伤亡……这些东西,我都很感兴趣。”
这名女狙击手试着挣扎一下,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柯岚分毫,这才有些气馁地开口问道:“你想知道的,其实是如何在灰雾森林里穿行的方法吧?”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力气。”柯岚咧了咧嘴。
“在这之前,先相互介绍一下吧。”女狙击手说道,“我叫莫珏,他猜的没错,我是从ODST第一师第一团退役的;那个受伤的叫莫鑫,是我弟弟;另外两个人一个叫丹宁,以前在外勤军团服过役,是我们‘伐木工’团队里的老人;还有一个绰号叫‘独狼’,刚加入我们不久,这次是他第二次参与采伐行动。”
柯岚注意到,莫珏的身上也有很多“零部件”都替换成了赛博格义体……在方舟的军队系统里,能在三十岁以前退役的军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伤残。
“我以前是独行的遗迹猎人,不过运气不好,在遗迹里丢了两条腿……养伤养了将近十年,几乎把早年攒下来的积蓄都花光了,只能想办法出来混口饭吃。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拉我进的这个团队,只可惜……”双腿膝盖以下都是机械义肢的独狼看向了侧翻的越野车旁的一具尸体,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伤悲。
“我们都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了,你们也应该和我们坦诚相待吧?”莫珏侧目看了柯岚一眼,“还有,能把我放开吗,我……我不太习惯这样被男人搂着。”
“当然可以”柯岚一下子就松开了莫珏,后者则是瞬间和他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只不过我说的可以是指把你放开,至于你说的‘坦诚相待’……我很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只怕会给你们惹来很多大麻烦。尤其是在返回方舟之后,你们最好当作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我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莫珏刚刚放下的心就提了起来,她将一只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朝其他人做了个手势,双眼警惕地柯岚几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柯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气体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瓦莲京娜驾驶着渎神者机甲裹挟着数米高的沙尘出现在了柯岚的身后。
“咳咳……”灰头土脸的柯岚抹了一把湖在脸上的尘土……虽然这样的装逼方式很酷炫,但下次绝对不会采取这个方桉了。
或者,应该提前让泽珞帮忙把扬尘给挡住。
不过这时伐木工团队的几人都没有工夫去关注柯岚的窘样,几个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十米高的渎神者机甲给吸引了过去,嘴巴张得完全能塞得下一整颗鸡蛋。
尤其是那个叫做丹宁的家伙,在看到这台机动之后手中的枪直接掉在了地面,他一脸惊愕地从那三辆越野车构筑成的临时工事后面绕了出来,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渎神者机甲的尽量,费力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丹宁看了柯岚一眼,问道:“这是……堕……堕天使量产型吧?古铜城遗址的战役我一直在关注,我在官方发布的视频短片里看到过它。”
方舟根据渎神者机甲为基础彷制的堕天使量产型从外观上看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除了军方高层和不死船员会的人之外,也没有人知道**CPU的事情,柯岚干脆将错就错,点了点头道:“嗯,没错。”
“你们是方舟官方的人?”莫珏顿时反应了过来。
“你要怎么认为那也没错。”柯岚回答道,“我们正在执行一项机密任务……其实,按照任务要求,我们本该把你们和这些异端教派的残党一起抹杀……”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的任务内容是什么!”莫珏又后退了一步,“你不能……”
“这项任务不能存在任何目击者,尤其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是灰雾森林的核心地带。”
“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但你也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柯岚拍了拍手,三十三立马十分配合地操纵着那几枚早就埋藏在沙土中的黑色飞刃飞了起来,停在了几名“伐木工”的咽喉位置。
“你们这是打算……灭口吗?”莫珏被迫扬着脑袋,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枚停在自己咽喉上的黑色刀片究竟是以什么原理悬浮起来的,但她很清楚,知道对方愿意,自己这几个人的生命会在一瞬间被终结。
“我说了,如果我打算灭口,一开始就发动无差别攻击了。”柯岚耸了耸肩,伸手捏住了莫珏咽喉处的那枚刀片,“但我并没有那么做。”
“是因为我们对你还有利用价值……”莫珏的神色有些复杂,“你想要我们带你进入灰雾森林,等到我们身上有用的信息被掏空之后,你还是会杀我们灭口。”
“虽然我很想说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卑鄙,但只靠口头说说似乎也没有什么信服力。”柯岚将黑色刀片“摘”了下来,一松手指,这枚刀片就自动飞回了三十三那里。
嗯,三十三这个大兄弟配合得不错,很懂演戏,回头给他加个大鸡腿……
“这样吧,为了表现出我的诚意,我可以让你们留下一半人在森林外面,一半人跟我们进入森林,这样就算我真的要灭口,至少你们也能活一半对吧?”柯岚提议道,“你最好不要讨价还价,要知道,如果我们刚刚不插手的话,现在你们就都已经是尸体了。”
“可以。”莫珏很果断地点了点头,“我弟弟受了重伤,让他留在外面,我跟你进去。”
“还差一个人。”柯岚竖起了一根手指,“你们可以讨论一下,谁留下来照顾伤者,谁和你们老大一起跟我们走。”
“我跟你们走吧。”丹宁看向了‘独狼’,说道,“老狼,虽然你年龄比我大,但你才刚刚加入我们的团队,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是老兵负责断后,你留下来照顾小鑫,我和老大跟他们走。”
“记得收敛其他人的尸首。”莫珏也对‘独狼’说道。
‘独狼’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把莫鑫,还有其他人都带回去的。”
但就在这时,柯岚却突然抽出了手枪,“呯呯”几枪,把几辆越野车的轮胎和车尾挂着的备胎全部都给打爆了。而瓦莲京娜则是走到了异端教派残党的那几辆卡车前,破甲剑轻轻挥动了几下,这几辆卡车就断成了数截。
“你干什么?!”莫珏又惊又怒地质问道,“没了车子,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返回方舟。”
“我没说不让他们回去,但我不能让他们现在立马回去。”柯岚说道,“你们四个人,坐我们的车一起前往灰雾森林,在抵达森林边缘的时候,我会将这辆车交给你弟弟和独狼,不过到那时候,我会在车上设置一个数小时的定时锁,等到我们深入灰雾森林之后,定时锁就会解开,他们就可以驾驶这辆车返回方舟了。这辆车可比你们的载具安全多了,就算路上遇到土着生物也全然不惧,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行动的隐秘性。”
“那你们呢?没有载具,难道你们打算用脚走回方舟?”莫珏愣了一下,问道。
“这个问题,等到我们能活着从灰雾森林出来再说吧。”柯岚对着伐木工团队的几人招了招手,“上车。”
……
在经过了两个半小时的路程之后,柯岚和莫珏他们终于是抵达了灰雾森林的边缘,在如约将锁住的装甲越野车交给莫鑫和独狼之后,柯岚他们六人和莫珏、丹宁一道走向了被浓雾所笼罩的密林之中。
雾栖木都长得很高,就算是在森林外围,成年雾栖木最矮的也有二十米以上,茂密的树冠再加上雾藤释放出来的浓重雾气,让林间的光线昏暗得如同洞窟一般。
莫珏和丹宁熟练地从背包里掏出了防毒面具扣在了脸上,然后再将制氧剂罐子和呼吸管相连接——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莫珏转过头,看了眼完全没有任何举动的柯岚几人,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没有准备防毒面具吗?你对雾栖木那么了解,应该也知道这些雾气都有毒吧?”
“现在还不需要。”柯岚说道。
“就算你们全员都是高等级的改造人,毒素抗性很高,也必须带防毒面罩。”莫珏严肃地说道,“就算雾气里的毒素对你们不致命,但也会影响人体的反应能力,并且让人出现幻觉,这才是最危险的——”
莫珏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刚柯岚走进雾气中时,那些浓重的灰色雾气竟然是主动避了开去,在柯岚的身周出现了一个半径约两米的净空区域。
不仅是他,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模一样,那些雾气,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一样,不管怎么翻腾,就是无法侵入这几人身周两米范围一丝一毫。
“这……这是什么设备的效果?”莫珏忍不住问道。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柯岚微笑着用食指在嘴唇上比了一下——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不死船员会的人以前老是喜欢和自己说这句话了,装逼所带来的快感虽然很低级、很庸俗,但却架不住它真的很爽啊……
尽管内心无比的好奇,但莫珏还是将这股好奇压了下去,对柯岚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但如果因此而对灰雾森林掉以轻心,那你们绝对没法从里面走出来的。”
她转头看了柯岚一眼,继续说道:“这座森林是吃人的,真正意义上的‘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