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猎犬等人已经通过传送装置来到了亚古纳可托尔的“甲板”之上,在看到那些堕天使量产型的第一秒,猎犬就感到心里一片拔凉——他知道柯岚私底下的行动可能会惹恼不死船员会中的一部分人,但他绝对没想到不死船员会竟然会出动这么一支实力强大的舰队来进行“报复”。
“这怎么办?”雷顿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如果不死船员会铁了心要弄咱们的,就算我们把这支舰队给打掉也没用……更何况,以眼下的局势,恐怕零号舰队被全灭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惜柯岚不在。”卓力格图用力搓了搓自己硕大的拳头,“要是柯岚在,能把‘亚古纳可托尔’发动起来的话,胜负谁手还说不准呢——”
“要是柯岚在这里,不死船员会根本不会来攻击我们。”猎犬打断了蒙古汉子的话,“不过话有说回来了……如果不死船员会只是要‘报复’的话,为什么要攻击零号舰队呢?零号舰队同样也是方舟的‘财产’——现在因为亚历山大的原因,方舟正处于一个十分困难的时期,压根没道理这样内耗啊……”
“毕竟零号舰队的任务是保护亚古纳可托尔……”雷顿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猎犬一脚。
“白痴!零号舰队的保护亚古纳可托尔的任务是不死船员会发给他们的,船员会自然也可以收回任务或者干脆变更任务内容,就算让零号舰队调转矛头来攻击我们都行……在柯岚不在的情况下,零号舰队的指挥官压根就没有抗命的可能性。”
“说的也是哦……那这是为什么?”被猎犬这么一说,雷顿也反应了过来,一脸疑惑地望着远处的战场。
“说不定这是一场‘表演’。”不知道什么,左菲亚也走到了甲板上来,“就像古铜城遗址一样,不死船员会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却还是将十万人的部队送了进去……那一次,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掩饰第二批复制人寿命将近的事实,而这一次……”
“难道零号舰队也是一支由复制人编成的部队?”雷顿愣了一下,“不对啊……复制人只能活到‘四十岁’,可组成零号舰队的官兵都是从各支部队里选拔出来精英,要么就是年龄已经超过四十岁的老将和优秀技术人员,要么就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前者肯定是自然人,至于后者,哪怕都是复制人,距离‘使用年限’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吧?”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猎犬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雷顿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猎犬有些气急败坏地又踹了雷顿一脚,反正这大块头哪怕是生物体的那部分也皮实得很,根本感觉不到疼。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觉得大小姐有一点可能说中了。”猎犬又继续说道,“这支神秘的黑色舰队肯定是奔着我们或者‘亚古纳可托尔’来的,但不死船员会却又没有事先知会零号舰队,导致现在这两支舰队打了起来……他们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支黑色舰队像是在‘演戏’。”
“可问题是零号舰队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啊!”雷顿急声道,“那些被击坠的可不是无人机!上面的飞行员甚至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那些可都是从各支部队里调集过来的精英,你知道培养这样一名飞行员要多少时间和资源吗?”
“想办法联系一下零号舰队的指挥官,让他们退出战场。”猎犬思考了一会之后,说道。
“什么?”卓力格图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是试探。我要试探一下这支神秘舰队究竟是真的想要消灭零号舰队,还是另有所图……”猎犬沉声道。
……
灰雾森林核心地带,通天塔,“第二层”。
除了零号舰队和黑色舰队交战的场面外,柯岚他们同样也看到了走上甲板的猎犬等人。除了雷顿穿着一身像是动力装甲一样的玩意之外,其他几个人都裹着厚实的制式军大衣,就连向来注重衣品穿搭的左菲亚也穿着一件看上去显得有些臃肿的防寒服。
亚古纳可托尔的悬停高度是海拔七千五百米,尽管有着能量护盾的保护,风雪和高空的气流无法侵袭甲板,但甲板的温度却依旧保持着和外界保持着一致,大概在零下六十多摄氏度,将一杯水拿到甲板上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成冰将杯子撑破。
传送通道的出入口虽然都加装了控温装置,但也就勉强将一小块区域加热到零度左右——毕竟,高空飞行的战舰本来就是不会像船只那样有着外露甲板的,就算有,那也是给机甲站的而不是人类。
柯岚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猎犬他们的身上,投影画面顿时像是被几根无形的手指拖动一样放大拉近了,画面精度高到柯岚甚至能看清楚猎犬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在他的胡茬上凝结成一片薄薄的白霜,然后再融化成水珠滑落下来……
如果说柯岚之前还怀疑这段影像的真实性的话,那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十有**是当下正在发生的真实事件了——至于亚古纳可托尔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这已经不重要了,这艘船身上存在的秘密和说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柯岚已经有点麻木了。
虱子多了不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投影除了画面之外,声音也能得到传递,猎犬几人之间的对话他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假设他此刻位于亚古纳可托尔而不是在通天塔里,面对同样的事情,他应该也会做出和猎犬一样的选择:先让零号舰队撤出战场。
这场战斗对零号舰队的官兵来说本来就是无妄之灾,就算他们战斗在最后一刻,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战斗、他们的牺牲……其实都毫无意义。
或许在不死船员会的眼里,人命就只是数字而已,但对于柯岚来说,这些士兵却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可随着远处战场上绽开的那一朵朵不起眼的“烟花”,一段又一段的人生正在戛然而止。
柯岚自然也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但没有必要的牺牲,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这些战死的士兵们,可能直到死亡降临前的那一刻,都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究竟来自哪里,这场战斗发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看着猎犬通过激光通讯联系上了“新曙光号”上的舰队指挥官,柯岚心中突然一动,他试着对投影画面喊了一句:“老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在他喊出这句话之后,画面里的猎犬等人的身体很明显地僵了一下,随后几个人都抬起了脑袋,一脸惊疑地环顾着四周。
“是谁?谁的声音?是柯岚吗?”猎犬惊疑不定地问道,“刚刚出声的人,是柯岚吗?”
“是我。”柯岚在通天塔里回答道。
“见鬼,你现在在哪里?你难道已经回来了?”猎犬急忙追问道。
“不……我还在灰雾森林里,我已经成功抵达了森林的核心地带,并且发现了一座阿尔法文明留下的遗迹和……和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这些以后再说,你只要知道,我们在探索这座遗迹的过程中,突然收到了亚古纳可托尔遭受攻击的讯息,然后我和亚古纳可托尔之间成功建立起了某种连接,让我可以直接和你们进行沟通。”
“你还在灰雾森林的遗迹里面?等会……你说和你亚古纳可托尔之间的连接,这么远都能连得上?那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
“能。我全部都能看到。”柯岚给出了确定的回答。
“那就好,我就不浪费时间和你废话了。”猎犬唾沫横飞地说道——尽管他嘴里喷出的唾沫还没落地就已经冻成了冰碴,“那支神秘的黑色舰队,我基本可以确定是不死船员会派过来的,那些堕天使量产型等于是在明示他们的身份了,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零号舰队没有接受到任何命令,但他们显然是已经被船员会当成弃子了,我先让他们撤出战场再说。”
“嗯,既然这支舰队的目标是亚古纳可托尔,那就没必要让零号舰队做无畏的牺牲了。”柯岚说道。
“话说你能远程操纵亚古纳可托尔吗?”雷顿也开口说道,“我本来还担心我们控制不了亚古纳可托尔,只能被动挨打呢,现在既然你能和亚古纳可托尔建立连接,那战舰的控制权应该也能拿到吧?”
“我试试,你们先返回战舰内部,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柯岚说道。
亚古纳可托尔上搭载的武器大部分都处在不可用的状态,但就算这艘“远古战舰”没有配备任何武器,仅凭它的质量、体积还有速度,就已经可以算是一件拥有无与伦比破坏力的大杀器了——柯岚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直接开着战舰撞进那支黑色舰队的阵形里去就行了。
“好!记得不要手下留情,既然不死船员会要和我们撕破脸,那我们也没必要留手!”说完这句话,猎犬的身影便直接消失在了传送通道的入口。
随后是雷顿、卓力格图以及左菲亚等人,驻守亚古纳可托尔外部甲板的士兵们也在接到猎犬的命令之后躲进了战舰的内部,宛若空中岛屿一般的偌大甲板上就只剩下了十几间模块化的房屋和一个建有数台塔吊的物资堆场,就连原本码放在堆场上的那些集装箱,也都已经被士兵们抓紧时间运到了亚古纳可托尔的内部。
柯岚通过意念再次将画面缩小拉远,并且将镜头转移向了另一个方向的战场:在收到猎犬以柯岚名义发出的撤退命令之后,零号舰队并没有多做坚持,而是在舰炮火力的掩护下,缓缓向着侧后方退去。旗舰“新曙光号”是最后一个动的,殿后的任务和敌方舰队大部分的火力,都由这艘“罡风级”航母战列舰来承担。
让柯岚有些意外但却又并不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黑色舰队并没有去追击那些后退的战舰,甚至在零号舰队表露出退出战场的意图时,就连正面的舰炮火力都隐约减少了一些,那些在交战空域猎杀零号舰队空战部队的堕天使量产型也全部都退回到了黑色舰队的舰阵内。
“这么看来……真的是在演戏,这一幕戏又是在演给谁看的?我么?”柯岚心里滴咕道。
按照零号舰队的撤退路线,他们会向两个方向缓慢撤出战场,将保持原地不动的“亚古纳可托尔”暴露在黑色舰队的面前——如果说这样描述没有画面感的话,可以想象一条拉链,拉链头保持原位置不动,用手指捏住拉链头上方的链牙往两侧拉。
拉链头就是“亚古纳可托尔”,而被分开并且后退的链牙就是零号舰队的战舰。
……
诺亚方舟,核心区,密室。
“‘羊攻’阶段已经成功,亚古纳可托尔的自动防御机制被激活了。”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算下时间,那位‘新教皇’现在应该已经爬到通天塔的第二层了,不知道和亚古纳可托尔的秘密相比,哪件事情对他的冲击要更大一些呢?”
“你似乎有些低估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了。”另一个声音说道,“既然他会选择私底下去探寻灰雾森林隐藏的秘密,那想来他肯定也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或许他早就已经猜到了真相,就只是需要一个证明而已……比起他来,那时候的我们,可是用了不少时间才把所谓的‘真相’给消化掉呢。”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还在按照计划进行着……至少目前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愚者会让我们来执行这个计划,这么做的意义……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
“你不会去问他吗?”
“问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第二个声音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在投票的时候出现了,我甚至怀疑他现在还在沉睡之中,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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