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塞外,虽然是初春的天气,依旧寒气逼人,寒风像一把锋利的长刀,反复扫荡着一切活物,天地间一片苍茫,却死气沉沉。
就在这倒春寒风肆虐的时候,却让人意外的发现,这寒冷不弱于寒冬腊月的鬼天气中,仍然可以看到大队大队的突厥骑兵,冒着严寒,骑着瘦骨嶙峋的战马,在大地上呼啸而过。
这些突厥骑兵与他们可怜的战马一般,也都面黄肌瘦,很多突厥骑兵,根本就不用唐军打,他们就会在纵马奔弛的时候,跌落战马,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凉州总管府大总管李靖很敏锐的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劲,就在唐军将士准备将眼前的敌人一扫而空的时候,李靖出声喝道:“留下活口!”
就在锋利的横刀划破那名突厥骑士的额头时,紧急撤回。那名突厥骑兵额头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鲜血不住自伤口处涌出,又迅速在零下十余度的气温中凝固结晶,此刻那名突厥骑兵裸露的肩胛上早已布满了一摊又一摊凝结了的血渍。
一名医护兵上前,用手轻轻将这些血渍抹去,忍着刺鼻的血腥味狠着心一刀一刀地在那名突厥骑士的伤口中搅动着,口中不住下达着命令:“用雪擦抹他的额头,不能让他晕过去——快——别慢慢腾腾的,动作快点……”
脑门上冰凉的感觉让执思契苾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将他从晕厥的边缘拉了回来,肩上的疼痛感越发强烈了起来,那个可恶的唐人正一刀一刀折磨着自己的痛觉神经,他手中的刀子每在自己身体内动一下执思契苾几乎都要轻度痉挛一次,整个挖出箭头的过程不过半刻钟功夫,在执思契苾感觉中却似乎有几个世纪般漫长——尽管执思契苾自己并不知道“世纪”是一个什么样的时间概念。
在执思契苾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中,医护兵终于小心翼翼地、缓缓地将锋利尖锐状若小型三棱刮刀的箭头从执思契苾肩头的伤口中取了出来……
“蒲黄粉……快……拿过来!”医护兵也略有些紧张地吩咐着……
医护兵接过助手手忙脚乱递过的小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拔掉塞子,将颜色暗淡的粉末一股脑倒在执思契苾的伤口之上,一次性倒了个干净。
药很有效,气温也低,几乎喘几口气的光景,执思契苾的伤口便已经不再出血了。
李靖望着这一幕,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吩咐道:“给他包扎,注意莫要再碰他的伤口,也莫要让药粉散开,前后左右包扎三层,直到血渍渗不出来为止……”
唐军将士开始打扫战场,一名伙头军将士望着一匹折断了腿的战马,异常熟练的操起刀子,开始扒皮,剁肉。
李靖沉吟道:“把马肉再剁得碎些,最好剁成肉糜下锅,越烂越好,容易熟也好下口……”
伙头军答应一声……
李靖的帅帐快速被将士们拱建起来,里面燃烧起火盆,时间不长,李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然而李靖并没有舒服太久,他就走向另外一顶小帐篷里,帐篷里,执思契苾早已被包扎成木乃伊。
李靖望着假装睡觉的执思契苾淡淡的笑道:“会说唐言吗?”
执思契苾不理会李靖的问话,扭过头不看李靖。
李靖缓缓蹲下身子开口道:“你会说唐话,却不肯开口,是觉得被擒得冤枉,不服气么?原来执思家的人,也都是赢起输不起。”
执思契苾闻声身子一颤,微微睁眼扫了李靖一眼,猛地坐起身来,对着李靖怒目而视。
两名亲卫吃了一惊,正待上前将其摁倒,李靖却摆手制止了他们。
“我叫李靖,是大唐凉州兵马总管……”李靖默默注视着执思契苾的双眼,语气温和地道:“你是很想说,你们没有吃饱,马儿都被饿瘪了,不服气对吗?”
执思契苾似乎吃了一惊,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却仍然愣愣看着李靖,双唇紧闭不肯说话。
“能当射雕者的人,都是突厥族中的勇士,我不否认,此次能捉到你,是我们的运气好,不是你不够武勇——”李靖依然不以为忤,缓缓笑着说道:“你们突厥没有出口了,投降大唐才是你们全部落唯一可以获得的生存机会!”
执思契苾脸上的神色动了几动,终于缓缓开口道:“你们唐人人多势众,我们打不过你们,
我输在你手里——不冤!”
“三千人!”
执思契苾一愣,狐疑有望着李靖。
李靖淡淡的道:“两千五百人!”
执思契苾不解的问道:“什么?”
“投靠大唐,你可以获得两千五百人可以活下去的粮食!”李靖淡淡摇摇头道:“现在只剩下两千人了!”
执思契苾咆哮道:“这不公平……”
不等执思契苾说完,李靖淡淡的道:“一千五……”
执思契苾哭丧着脸道:“我……我……投降!”
李靖道:“东突厥最近骑哨明显增多,我想知道,东突厥到底出了什么事?”
执思契苾挣扎了不过片刻,缓缓道:“颉利大可汗如今各部首领,准备会猎龙城!”
听到这话,李靖摇摇苦笑。
……
太极宫内,李建成望着巨大的舆图,眉头皱成一团。兵部尚书杜伏威躬身道:“陛下,丰州城城破,总管刘诚道被俘,还好颉利忙着南下,没有屠城。”
李建成想了想道:“各地军报如何?”
杜伏威苦笑道:“高陵、泾阳、陇州、原州、泾州、岐州都说发现突厥骑兵的身影。”
魏征一脸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房玄龄道:“按说突厥应该不会在春季发动战争,他们的战马需要养膘,牲畜也大都在春季发情,现在他们应是虚晃一枪。”
李建成的目光望向人群中的陈应。
此时,陈应双眼紧闭,低头不语。
李建成给陈应使了一个眼色,然而陈应却置若罔闻。
陈叔达躬身道:“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庆州,一旦四万天节军,不战而逃,庆州落入敌手,颉利现在就能一口气杀到长安城下。
李建成一脸惋惜的叹道:“朕原本给罗艺准备了一个亲王的爵位,现在看来,他根本配不上。”
王珪急道:“若是罗艺投靠突厥人,反水兵变,就会和突厥人一起夹攻长安。”
就在这时,原本轻微发出鼾声的陈应,突然哈哈大笑道:“罗艺若是留在庆阳,抵抗突厥,他就是个勇士;若是弃城而走,那便是逃兵。若你们是天节军将士,与突厥厮杀多年,突然得知主将不战而逃,你会怎么做,还会追随他吗?一个众叛亲离的逃兵,有什么可怕的?一个郡吏,一根绳子,就能拿下他!”
李建成指着陈应道:“你们都听听,这才是老谋成国之言!”
魏征皱起眉头道:“陛下,其他群县尚不清楚,但雍州,确实非常糟糕。”
李世建成皱眉问道:“非常糟糕?怎么个糟糕法?
魏征叹了口气道:“缺水、缺粮!雍州已经两个月,没有下雨,现在百姓,漫说浇地,就连人和牲畜饮水,都十分困难。”
房玄龄拿起一份文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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