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出人意料的,还是陈应下令留守的将领居然不是平常留守段志感,也不是骁骑将军张士贵,而是陈应麾下升职最快的郭孝恪。
别看郭孝恪跟随陈应满打满算不足三年,然而他却从一个小兵,升成如今的正四品忠武将军,与苏定方同级。
从九品武官算起,到正四品忠武将军足足二十二级。郭孝恪却在不足三年的时间内完成了二十二级连跳。如果细算下来,非常恐怕,几乎是一个月升一级。
就连郭孝恪本人也感觉莫名其妙,苏定方甚至调侃郭孝恪是不是陈应的私生子,不过因为郭孝恪比陈应还大几岁,陈应就算裤裆管得再不紧,无论如何也生不出郭孝恪这么大的儿子。
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曾说过一条成功的秘诀:“天才是什么?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很多人把这句话当作心灵鸡汤,然而这句话,后面还一段,叫做百分之一的灵感远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学习,其实只是成为一个能工巧匠,绝对成不了天才。天赋其实比努力更重要,比如网文方面,老程从零九年开始写书,试过各种题材,却一直是一个扑街,难道老程不努力吗?比老程懒惰的人多了,可是人家却更牛逼。这就是天赋上的差距。
郭孝恪的天赋不俗,尽管他在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然而发现安西军的体制,非常适应他的发展之后,他总能举一反三,快速接受陈应的意图。当陈应任命他为越骑军副统军的时候,郭孝恪就领会了陈应的意图。
陈应要同化西域,把西域改造成中原。于是,郭孝恪在越骑军军中执行无比苛刻的唐言学习,以及执行陈应的军官夜校学习的行动,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与郭孝恪同一起点的苏定方却只是应付了事,不算太差,但绝对谈不上出色。
陈应新修的四千余里柏油马路,与苏定方同样的人力资源,郭孝恪所部完成两千二百余里,苏定方所部完成不过一千余里,差距瞬间就体现出来了。
机会永远留给准备充分的人,陈应提意郭孝恪检校西西域都护府司马,以检校司马的身份留守西域。这是陈应对郭孝恪努力的肯定。
留守西域,其实也是陈应给郭孝恪一个考验。作为陈应的身份和地位,他不可能长期驻扎在西域,除非李渊脑子进水了。
很显然,李渊腾出手来以后,肯定不会坐视西域野蛮式发展,在这个时候,陈应就会功成身退,跟着李秀宁过着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理想日子。
那么,郭孝恪就可以像历史上一样,成为第二任西域大都护。
最让西域都护府上下意外的是,陈应在西征前夕,还专门擢升马周为西域都护府民曹参军。要知道马周出身寒门,在陈应麾下以私幕的身份,管理其名下的大唐通利钱庄,就是一个商贾的身份,钱家子。然而,却一跃成为了西域都护府民曹参军。虽然这只是一个七品官职,却掌握着西域十九州,一百多县的财政赋税,相当于西域都护府的钱袋子。
虽然这于礼不合,然而却没有反对。
因为,马周是陈应的人,反对马周,就是反对陈应。
马周的第一项任职职能,就是全面调拨粮草,以供陈应西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十万大军,二十余万战马,每天消耗的粮食是多达三千石,至于草粮更是十倍之。
为了运送十万大军的补给,陈应不仅征调了六万余民夫参与运输粮草,还抽各族各部三万余牧民,携带牛羊数十万只随后行军。
十万大军消耗的粮食,陈应并不难拿出来,然而缺乏的是运输能力,不仅仅如此,陈应还以西域大都护的身份,抽调商队万头骆驼,负责运输补给。
安西军是一支骡马化的军队,全军将士,上至将军,下至伙夫杂役,甚至都是以骡马代步,普通骑兵自然骑马前进,普通步兵与射生军将士,陌刀军将士,他们则是以乘四**马车行军。
一辆载货型四轮马车,足足可以拉载一个伙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只需要两匹马,可以在平坦的地面上,以每天一百或一百五六十里的速度前进。陈应调集了足足六千余辆四轮马车,几乎将整个西域的四轮马车抽调了三分之二。
这六千余辆马车,其中一千四百余辆用来运输陌刀军将士。六百余辆运输箭矢、兵刃和甲胄,一千余辆运输射生军士兵。剩余三千余辆四轮马车,全部用来运输粮草。六千余辆马车在长途行军,队伍绵延数十里长。
看上去非常壮观,事实上陈应运输的粮草却不多。以每辆载重型马车可以运输三千斤粮食,大约三十石。然而十万大军一天就要吃掉三千多石粮食,也就是一百辆大车的粮食,也就是说,陈应准备的军粮只有三十天。
李秀宁对陈应的准备,感觉不可思议。战争一旦启动,不确定因素太多。万一产生了任何意外,一个月的补给量,实在太过危险。
李秀宁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陈应却苦笑道:“你没有算过,二十余万匹战马,还有数十万只牛羊,这些其实都是食物!”
李秀宁疑惑道:“那可不行,战马是将士的第二生命,一旦军中需要杀马充饥,对士气的影响将是……”
不等李秀宁说完,陈应道:“这就是西域的症结所在,西域没有可以利用的河流,水运根本不可行,唯一的办法就是陆路运输,可是现在我的运输能力实在太低了,为了解决军粮不足的问题,只要采取流水式供应,既每吃完一辆粮车的粮食,粮车押送的民夫将拿着凭据,空车返回,就在装载粮食,随即启运。当然,这只是治标,而不能治本!”
陈应把这次西征,看成了一次大买卖。他不怀疑安西军将士的战斗力,在历史上,苏定方率领唐军西征西突厥,其实他只有两万唐军,加上西突厥木昆部投降的一万余名骑兵,总共兵力也就三万余人马。
陈应利用了上千个商队,充当唐军的补给第二备选方案,与他们签订联合协议,既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向他们出售西征战利品,如西突厥的牛羊马匹以及各种缴获物资,第三个备选方案,就是就食于敌,以战养战!
陈应的西征声势浩大,集结十万大军,外加九万民夫,动用了西域总人口的七分之一,这样的大动作根本就没有保密的可能性。
所以,部队开拔,所过之处,西突厥人早已人去营空,从木兰城沿着天山向西前进了三百余里,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负责前锋大军的张士贵,返回陈应的中军指挥车内,郁闷的道:“大将军,这西突厥人简直就是属兔子,连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怕什么,他们跑不了,除非,他们愿意放弃在西域立足。”
张士贵道:“按我说,我们西征根本就不需要搞这么大声势,只需要用我们骁骑军出动,末将敢保证,不怕西突厥人打出屎,算他们拉得干净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陈应望着身上贴着奸臣标签,蒙冤千年的张士贵道:“那我考考你,当年曹操攻打西凉马超,明明可以以少量军队,智取有勇无谋的马超,反而大张旗鼓,缓缓进攻……”
说到这里,张士贵恍然大悟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西突厥,与当年的西凉马超一样,轻骑来去如风,曹操大张旗鼓,只是为了让马超做足准备一战而决!”
不过,张士贵有些诧异的望着陈应,现在陈应举出曹操的例子,是无心之说,还是自比曹操?
陈应指着指挥车里庞大的沙盘道:“自伊列河谷以西,西至西海(今里海)北厄木斯(今天西伯利亚平原北部),地跨万里,而且西突厥人骑兵来去如风,若是我们以奇袭的方向,打败西突厥一部分军队,根本没有意义,更何况人都是很贱的,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若是一味示之以宽,这事永远扯不完,只有大肆兴兵,才有不战而下的可能!”
张士贵点点头,这是陈应的既定战略。
用不到三万精军,陈应可以打败统叶护麾下二十余万西突厥军队。但兵力少了,除非在战场上大开杀戒震慑立威。否则就会让一些人心存侥幸,只要中间有一个据点奋力抵抗就会拖慢整场战役的进度。一旦战场陷入胶着势必旷日持久,到时候要省钱粮反而陷入困境。
陈应又是不想多杀人的。他想要修一条从西域联通长安的驰道,这就需要非常多的人力资源,哪怕是突厥人的性命,那也是宝贵的,至少可以修路,挖沟渠,可以福泽华夏子孙后代,秦朝建立的驰道,直到明末顾炎武的时代,他书中还有记载。
陈应思来想去,便决定反其道而行,甚至还大张旗鼓,在当前财政所允许的极限下动员了十万大军。九万万民夫,六千余辆重型马车,二十余万匹战马,数十万牛羊,造出一个偌大的声势来。
陈应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万人,然而却诈称五十万大军。果不其然,听说有四五十万大军会师西进,不但沿西突厥全无抵抗之意,就连东突厥点燃不起救援的念头!其实这也很正常,任谁听说陈应精锐尽出、发动三四十万人马兵进西突厥,只要不是个傻瓜,都不会再赶来送死的。
陈应站在车窗前,望着道路沉默赶路的士兵,眉头微微皱起。
憋了一肚军火,准备大干一场的安西军将士们发现所谓的西征居然成了武装行军,就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张士贵道:“大将军士气,有点……”
陈应大手一挥道:“传本大将军命令,让将士们唱起来!”
“唱起来!”
“对唱起来!”
不一会儿,唐朝安西军将士的行军队列里立刻响起了洪亮的歌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
虽然是抄袭,然而当这首语意浅白的歌声响起,激昂的歌声响彻云霄,歌词间那难言的悲怆、悲壮更让全军将士,甚至民夫都为之动容,激昂的歌声中,安西军战意昂扬,一路疾驰,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