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望着李建成道:“太子殿下,如今大唐已经十据其九,那么李家下一个敌人是谁?”
李建成望着魏征的话,他很想说李艺或杜伏威,然而李艺也好,杜伏威也罢,已经没有资格作为大唐的敌人了。李艺和杜伏威早已称臣,君臣名份已定。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为李家的臣子,他们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乞留一个富贵,权势就不用奢望了。如果他们二人不知进退,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李建成的脸色微微一变:“关中的世族门阀?”
魏征摇摇头道:“不是关中,而是天下的世族和门阀!”
李建成闻言,心中一阵烦闷。与士大夫共天下,其实也是李唐的开国国策,事实上没有世族门阀的支持,李唐当初进不了关中,更得不了天下。哪怕李建成和李唐兵将再能打,没兵没粮,能怎么办?
大唐不是没有败过,可是败了又怎么样?有世族和门阀的支持,浅水塬之败,损失十万大军,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补充上来,洛阳之战中,又损失了十万大军,可是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李唐同样将损失的军队补充了上来,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大胜,李唐越来越强。
李建成是一个宽厚的人,他真不想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失信天下。
魏征看着李建成迟疑,以魏征的脑袋,很容易想出李建成的痛苦之处。如果把李唐朝廷比作一个公司的话,那么这些世族门阀不仅仅算是李唐朝廷的股东,更是公司元老。可是随着李唐这个公司的盘子做得越来越大,这些公司元老们,开始变得贪婪无度,变得肆无忌惮。
将显赫的位置放上自己人,以庸碌无能之辈,充当要职,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个无能的将领会害死三军将士,一个无能的官员,或者是屁股做歪了的官员,会害了一州或一县百姓。如果天下间只有少数几人庸碌无能的官员,尚且不可怕,对于李唐朝廷也没有致命影响,可是一旦这种将军不知兵,尚书不知书的情况形成惯例,对于一个公司也好,一个朝廷也罢,那才是灭顶之灾。
李建成苦笑道:“玄成,你说本宫该如何选择?”
“太子殿下,一方面是寸功无立的世族门阀,一方面是万千为大唐李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魏征盯着李建成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你是选择得罪天下世族门阀,还是选择得罪万千将士,亿兆黎民百姓?”
李建成毫不犹豫:“关陇士族,无尺寸之功,跟本就不应该得到封赏!”
魏征半晌无语,最后才缓缓道:“但是秦王会这样想吗?天下人会这么想吗?”
李建成道:“科举察官之事还可以缓缓,现在最要命的还是那些土地。就怕世族门阀他们要鼓动百官,去太极宫叩阙。”
魏征却摇摇头道:“叩阙?那是在逼陛下,伤不着太子殿下半根毫毛。相反,如果天下门阀群而反对太子殿下,对于太子殿下而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李建成点点道:“这下也好,让关中这些豪门世家都明白明白,到底应该支持谁。
李建成霍的站起身,一脸坚定对韦挺道:“易直,你明天就去,去告诉他们,朝廷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韦挺疑惑的摇摇头道:“臣不懂!”
魏征毫不客气的道:“你不需要懂,只需要知道怎么做就行了!”
韦挺一时气闷不已,望着李建成,看着李建成没有反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臣遵令!”
韦挺走后,李建成望着魏征道:“本宫是拿长孙无忌开刀,还是拿杜淹开刀?”
魏征道:“无妨,不过太子殿下要考虑清楚,斗争一旦开始,恐怕不易结束!”
李建成坚定的道:“长痛不如短痛吧!”
李建成虽然宽厚,但是不是傻子,更不是妇人之仁。他非常清楚,如果做视世族门阀索求无度,大唐就会像当初依靠门阀崛起的司马氏一样,成也世族,败也世族。
现在他只是缺少四万倾土地,就已经头疼不已。然而将来,一旦大唐有战争出现,或者是随着天下太平,大唐将会迎来新一轮人口增长**,在这个情况下,土地不足的问题,只会越来越严峻,而不会好转。
李建成也明白,一旦他向李世民麾下的世族和门阀开战,李世民一定会反击。到时候,双方你打我,我打你,最终不知不觉中就消耗了世族门阀的力量,因为这样的政治斗争,属于内部斗争,虽然斗得你死我活,可是却会斗而不破!
最终得益的只有朝廷。
对于长安城的秦王与李建成之间的斗争,陈应始终充当着一个看客。当然,陈应也没有闲着,他把有限的精力,使用在了操练安西军将士身上。
如果说普通步兵深受的十八层地狱轮回之苦,那么骁骑军与陌刀军将士那就是三十六层地域之苦了。
陌刀军将士不仅训练队列与配合,武装越野训练以及格斗训练之外,还有专门的耐力训练。普通的明光铠甲重甲三十六斤重,加上陌刀和其他装备,平均每一名陌刀军将士,要负担将近百斤。肌肉和耐力不成了制约着陌刀军将士的战斗力的重要因素。
为此,陈应还专门策划出来一系列的耐力训练。比如越野行军训练时,陌刀军将士不仅要全副武装,而且还要带着沉重的沙袋。
陌刀军将士会从负重十斤的沙袋开始练起,无论吃饭,还是队列训练,只要将士们出现在校场上,他们都要忍受着十斤重的沙袋,哪怕是睡觉,都不允许他们解下来。
至于,什么负重任任蛙跳,杠铃、哑铃、弹力绳这些东西成了他们的好朋友,训练的目的就是将他们身上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都充分调动起来,让他们拥有更强的爆发力,更持久的耐力,更敏捷的身手,还有更坚强的意志,这种训练无疑是非常痛苦的,往往一天训练结束,第二天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关节,没有一束肌肉不在钻心的痛,甚至连手掌都张不开来。
最惨的是,这种训练并非十天半个月就成了,而是要伴随他们好几年,只要他们还在军营中服役,身体条件又允许,都得这样训练。训练漫长而痛苦,大概只有在打败敌人之后,他们才能享受短暂的快乐吧。
钩镰枪骑兵就更惨了。他们倒没有那么变态的耐力训练,当被狠狠的收拾了好几次,知道军纪和队列训练的重要性之后,他们也痛下苦功,顺利通过了这些训练。但是,接下来的训练就让他们欲哭无泪了:他们必须接受五十多项训练,一半是对付骑兵的,一半是对付步兵的,还有一些是让他们在战场上保命的,别的不说,光是控制着战马与周围的战友同步,形成一道密集而整齐的、不管敌人怎么冲都冲不动的骑兵墙,难度便让人望而却步了。
让人排成整齐的队列很容易,但是想让战马排成整齐的队列,谈何容易?更别提还要一边分心控制战马排成骑兵墙,一边与敌人战斗了!当他们好不容易组成了骑兵墙之后,新的挑战来了,恶魔教官拿来了弩箭,将箭头拆掉,然后在箭镞上包裹上棉花,浸上火油之后,向马群发射火箭。
任何畜生都怕火,战马也不例外。
“咻咻咻……”一阵如同流星般的疾火流星射出之后,战马受惊狂嘶,队形转眼之间便乱得不可开交了,然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一顿臭骂。教官的咆哮和怒骂已经变成了他们生活中的重要部分,就没有哪天训练是不挨骂的。当然,骂归骂,他们还是有分寸的,不会侮辱到士兵的家人,也不会太过伤自尊,挨骂挨得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练出一支钩镰枪枪骑兵是非常困难的。像长枪兵,练上半年拉上战场都没问题了,但是枪骑兵不行,练上半年只能算是摸到了一点窍门,练上一年算是初步形成了战斗力,得练上两年,才算是练成了,而且很容易出现伤残事故,不管是战马还是人,想要练出来都很不容易。
陈应虽然不用参与训练,然而在训练场上,他这个镇国大将军却从白天跟到晚上,一身作则。西域的阳光是非常毒辣的,脸会晒掉皮。陈应慢慢的也变得黑了一些,他的脸不再像女人那样白皙,他的肌肤也不像羊脂一般细腻。
躺在浴桶里,李秀宁打量着陈应背上那褪掉的一层层肉皮,还有被晒得黝黑的肌肤,一脸疼惜的道:“陈郎,你这是何苦呢?”
“此间乐,你不懂!”陈应望着浴桶里的自己倒影,自己从完美鹿晗,顺利了变成了郑伊健,心满意足的道:“真是完美!”
李秀宁愕然。
如果让安西军将士自己他们的大将军这么狠心的操练他们,只是为了完全自己小小的心愿,估计会哭昏在厕所里。
陈应对于自己的样貌,一直以来并不满意。
没有办法,你说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妖艳的脸,让陈应这个纯爷们情何以堪?
只是非常可惜,这个时代可没有整容术,陈应对于父母给的这个长相也只能听之任之,以前他也在太阳底下晒过,也在风雪中被寒风吹过,只是效果并不明显。往往皮肤变黑之后,用不了多久,马上就会变回来。
可是经过一个夏天三个多月的高紫外线暴晒,陈应的皮肤褪掉了不至两三层,这样以来,随着皮肤的表层黑色素增加,恐怕不易再变回来了!
“你就不能让军队少练几天吗?”看着那触目惊心背部,可爱的李秀宁眉头紧皱的道。
陈应摇摇头道:“少练几天?开玩笑,我还嫌他们训练强度不够,打算再给他们加点料呢!”
李秀宁苦笑着说:“当你的兵真是太辛苦了!”
陈应轻轻笑笑:“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们还是趁早滚蛋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