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许二娘解释,陈应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典妻,事先说好期限,就是把媳妇典卖当给人家,当然典买媳妇的,都是那些娶不起媳妇的老光棍,典买一个媳妇之后,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用完了再把媳妇还给人家。
让陈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典妻居然合法。
这个情况,就形同后世的代孕。只要你情我愿,也无可厚非。当然,这个代价,比正经娶妻便宜多了。古往今来,结婚都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后世娶妻,房是必备品,无房想结婚很困难。在这个时代,房不是必备品,但是田却是首要条件。没有田地,想结婚很困难。不过,有田的人,有钱人可以妻妾成群,穷困人家,只能打光棍。
有句话说得好,阳光总有照不到的地方。在阴暗的地方,总有罪恶,事实上典妻虽然让人难以接受,可是比起典妻,还有更加恶心的伴妻。所谓的伴妻,就是几个伙伴一起花钱娶一个妻子,共用。这虽然人违人伦,可是中国历来讲究,民不告官不究。
听到这话消息,陈应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诧异,但是渐渐的却变成了愤怒。
俞正阳伸手抓着张延玉的衣领道:“你那婆娘模样倒也凑合,就是没有什么肉,爷我已经找好买家了,你要是点头,咱们就两清了……”
张延玉脸色铁青,一脸愤忿:“还娘子……还我娘子!”
“还你娘的臭狗屁!”俞正阳抡起拳头就朝张延玉脸上打去。
左右两个闲汉架着张延玉,张延玉动弹不得。俞正阳这一拳如果砸实,张延玉肯定满脸开花。
陈应当既大吼道:“住手!”
站在左边架着张延玉的闲汉破口大骂:“谁他娘的裤裆烂了,露出你这个鸟?敢管咱们俞爷的闲事……”
“是我!”陈应推开人群,挤在前面。
那名闲汉看到陈应,却脸色大变。
陈应虽然瘦弱,然而身上穿的却不平凡,虽然大唐不像明朝那样限制商贾穿丝绸,可是像陈应这样,脚上穿着玄色朝靴,这可是从五品以上官员或勋贵才有资格穿的。否则平民百姓穿朝靴,就是逾制之罪。
俞正阳转身扭头一看,发现是陈应。原本愤愤的脸,马上堆满笑容:“小的拜见武功侯,侯爷万安!”
陈应没有理会俞正阳,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张延玉身上。去年的时候,他已经遇到了张延玉被俞正阳逼债,当时自己出面替张延玉还了一次,而且明确的告诫张延玉,不要向俞正阳借高利贷,然而偏偏张延玉却不听。
从旁观者的角度张延玉确实可怜,正所谓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陈应也不知道怎么说张延玉了。
“五贯钱吧!”陈应冲俞正阳道:“武功侯府知道吧?派个人跟本侯取钱!”
陈应连看张延玉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因为张延玉本质不坏,可是他却有一个靠谱的老子。
说完,陈应转身离开许家客栈,向武功侯府走去。
当陈应离开许记客栈,压根就没有想起他还有帐没结。走出许记客栈陈应这才想起帐还没结,正欲转身回去,却见许二娘急匆匆的而来,陈应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许掌柜,非常抱歉,陈某……”
“不妨事!”许二娘小心翼翼的道:“陈郎君能不能帮帮奴家?”
“不知许掌柜有何困难?”
许二娘叹了口气道:“是奴的族兄!”
“你是说许敬宗?”陈应诧异的问道:“他不是在涟州任别驾吗?怎么他回长安了?”
“陈郎君有所不知!”许二娘道:“族兄那个涟州只是一个虚职,没有实缺,他这半年以来四处寻找门路,一直不得法,如果整个借酒消愁,整个人都快废了!”
听到这话,陈应心中暗喜。陈应最苦恼的莫过于,他如今没有一个可以用的谋士,趁他进行长远规划。许敬宗虽然名声不好,却不可否认,许敬宗非常有才华,武则天能够上位,除了自身的聪明才智之外也和许敬宗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没有想到许敬宗会混得如此落魄,如果这个时候施恩于许敬宗,很容易得到许敬宗帮助,至少大事可期。
陈应略作思索,毫无犹豫的道:“许掌柜还请稍待,待陈某稍作准备再去见令兄!”
陈应并没有立即前往许敬宗的住处,而是准备摆齐武功侯爵的仪仗。
自从陈应从修武县伯擢升为武功县侯,除了赏赐金鱼袋之外,陈应还赏赐了一套侯爵依仗,不过陈应从来都没有用过。
身为六等开国县侯,依仗队陈应是没有养在府里。不过有钱可以租来,陈应在许记客栈等了莫约小半个时辰,一队浩浩荡荡的仪仗吹吹打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六行仪仗前导,共十八个人,其中有两支金铜叶节、四枝麾枪、四枝豹尾枪、两面红色门旗、两面黑色门旗,中央簇拥着一杆蓝底红字大燾,上面用斗大的隶书书写着:“武功县侯陈”五个大字。
大燾迎风招展,向路旁围观的长安城百姓黎庶昭示着拥有陈应尊贵的身份。大唐初立,勋贵显爵多如牛毛,长安作为大唐帝都,老百姓见识颇广,一个六等开国县侯对于百姓来说,那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对于长安王公多如狗,伯侯遍地走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但是,陈应的这个武功侯可是全凭战功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一点水份都没有,和那些世袭贵族不同,这代表着陈应的武勋。当然,如果真是哪怕世袭侯敢在长安城里摆侯爷的谱,保准长安城的百姓吐他一脸唾沫。
望着武功侯的仪仗队,周围百姓议纷纷。
“这就是那个连败突厥四阵的陈武功?”
“不错!”
“就是他!”
“那他身边的俏娘子是谁?是武功侯的夫人?”
“屁,许寡妇都不认识了?”
“许寡妇怎么跟武功侯搞到一起去?”
“姐儿爱俊,许寡妇也是一个没皮没脸的,肯定是勾引人家武功侯,这武功侯血血气方刚,着了许寡妇的道。”
旁边街道百姓的议论,传入许二娘的耳中,许二娘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扭身就跑。
只是看着许敬宗的模样,许二娘就忍了下来。在这个世道上,要想活下去颇为不易,若不是许敬宗多处照应,恐怕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如今,或许陈应可以帮到许敬宗,别说这些污言碎语,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许二娘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