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原始社会 第六一七章 幕后的推手

傍晚时分，高仑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中。

尽管这一天之中他除了赶着牛车将高谷送到氏族大会上之外，并没有干其他任何的事，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的心无比的疲累，他从未这样强烈想念过他的床榻，从未这样想念回到家中将身体摔在床上后什么事都不干的无聊发呆的感觉。

但刚走到家门口便看到自己的老父亲高路将阳桓送出家门后，高仑心中的疲累瞬间转换为了愤怒与不解。

“回来了。”微笑着送走阳桓的高路刚想转身回家便看到了正一脸不解看着自己的儿子，但面对儿子疑惑不解的脸色，高路却并不想多做解释。“麝已经做好了饭，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进去吃饭吧。”

“爹。”高仑叫住了转身进门的老父，“您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的吗？”强忍住心中的不满，高仑依旧十分恭敬的向高路问道。

“吃晚饭再说吧。”高路没有转身，叹了口气后，走进了家门。

晚饭就在父子二人十分紧张的气氛之中度过了，哪怕是再没眼力见的孩子也看出了自己父亲和祖父之间的紧张气氛，因此，一家人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晚饭后，便十分知趣的离开了饭桌，哪怕是以往要留到最后做打扫洗刷的高仑妻子麝也早早的避席，将空间留给了高路父子二人。

“阳桓那里是爹你将高谷的事情告诉他的吧。”庖房之中只剩下了自己和老父二人，早就忍不住的高仑将餐具重重的摔在了桌案上之后，便立刻质问起父亲高路来。

“没错，是我告诉他的。”高路十分爽快的点头承认了，“阿桓他素来与我亲善，这一次回到王都之后，便立刻的前来拜访我，他想要询问事情的真实情况，我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

“您难道不知道大王他为了促成这件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高路一脸淡然的回答让高仑终于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他霍然起身，双目喷火的质问着老父。“为了能够让那些王都氏族能够安心，大王他甚至将大王子重新制造出的司南车送给了他们，现在就因为你这几句话，大王他的命令无法顺利实行了，送给那些王都氏族的司南车也再也要不回了。”

“司南车上一次之所以会失传，就是因为当时的王族始终把司南车的制作方法握在手里，任谁都不告诉，结果一场大火，王宫被毁，司南车的制作方法也就此失传了，现在，大王将司南车送给了其他的王都氏族，今后就算再出现灾祸，司南车也不会再失传了，这对王族也许是个小损失，但对部落以及传下司南车的初祖黄帝来说，却是好事，不是吗？”高路对儿子的话不屑一顾，嘴角的微笑更是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

高仑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教导自己要竭力保护王族、保护大王的利益的老父，突然觉得他变得陌生了起来。但他却不会因为高路看似很有道理的几句话就改变心中的信念，片刻之后，他整理好心情，继续质问起高路来。

“就算爹你说的有道理，但你不会不知道这样做会对大王的威严有多么大的打击吧？”高仑脸上的愤怒稍稍平复，因为他明白，想要将自己的老父辩倒，他自己必须更加理智，“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其他氏族会怎么看大王？大王以后的命令还会有氏族放在眼里吗？”高仑的脸色变得有些悲哀起来，“而且，您和阳桓之间的联系不可能没人关注，这样的话，大王注定也会知道是爹你给阳桓提供的消息，您有没有想过，等到了那个时候，大王他会如何对待我们父子二人？我们这一家还能有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吗？”

这一次，高路没有立刻回应儿子的质问，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了，但在经过不少时间的沉默之后，高路最终有些怅然的开口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大王在部落的氏族之间丧失威严，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了很有可能会引来大王的不满甚至报复，”高狸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但若是我不这样做的话，最终会有多少无辜的战士死在南山，你想过吗？”

高仑没有开口，但他的神情却出卖了他的内心，显然，在他看来，就算最终进入南山之后死伤惨重，但那些死掉的战士都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自己一家又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搭上父子二人，甚至是一家人的前途与幸福呢。

“我知道你心中觉得我这样做是管的太宽了，觉得那些战士死不死和我们一家没什么关系。”高路看着高仑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了他内心的想法，见高仑还没有了解自己更深一层的想法，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为儿子解释，“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死掉的战士真的多到令人心惊的地步，那大王接下来会怎么样？”

高仑不太明白的看着父亲，不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看来，就算全部的战士都死在了南山之中，对大王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若是死伤的战士太多的话，”看着依旧一脸不明白的儿子，高路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他的教育太少了，以至于他现在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叹了口气后，高路继续说道，“那只要那些王都氏族稍稍鼓动一下，本就不想参与这一次征伐的其他氏族就会立刻响应，到时候，大军依旧会撤回，这样的话，大王是威严依旧会受损，不仅如此，你觉得到时候，那些损失了不少战士的氏族会这么轻易的就罢手吗？我相信，到时候只要有人领头，我们王族就要付出大量的代价才能满足这些氏族的补偿要求，而王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觉得那群现在被大王死死压制着的长老们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吗？”

高路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掰碎了呈现在了高仑的面前，这个时候，哪怕高仑再怎么迟钝，也已经了解到了这可能出现的后果的可怕，因此，他的心中也不由的开始疑惑起来。

“难道大王他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