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我们要说的都说完了。”陶七妮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道。
“不早了,你们回吧!”楚九眸光看着他们俩道。
陶七妮和姚长生两人站起来,行礼告辞。
“等一下,长生,这是弟妹送你的礼物。”楚九食指点点茶几上的凌乱的火铳道。
“哦!”姚长生赶紧将火铳给组装了起来。
“那个这次出去一定要带上,让兄弟一们也开开眼。”楚九看着他叮嘱道。
“是!”姚长生朗声应道。
楚九父子俩将姚长生夫妻俩给送走了,楚泽元拉着他的手希冀地说道,“爹爹,这火铳做好了,可不可以给我一把。”
“可以。”楚九痛快地应道,不给他弹药,那火铳就是个摆设。
儿子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傻乎乎的不知道被老爹给骗的团团转。
“走,去看看你娘亲和弟弟。”楚九拉着他朝后院走去。
“娘亲,娘亲。”楚泽元蹬蹬地跑进了卧室,“我看见了爹爹说的宝贝了,火铳,好厉害。”坐在炕沿上摆起射击的架势,“爹爹好厉害,都打在了箭靶上。”
“还得练,跟射箭比起来还差一些,没有正中靶心。”楚九了过椅子坐在炕边上。
“这才刚摸到,等熟悉就好了。”钟毓秀看着兴奋的父子俩道,好奇地问道,“效果如何?”
“比弓箭的强度要大,五十步距离,直接射穿箭靶了。”楚九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哟!那这么说来,射程的话要比弓箭好。”钟毓秀闻言挑眉看着他说道。
“嗯!长生说的有效射程在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楚九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关键它小巧,最多两个巴掌那么长。比弓可小多了。”
“怎么不拿来让我看看?”钟毓秀看着他们俩两手空空的,火铳呢?
“那是弟妹送给长生的礼物,以后做出来,你再看也不迟。”楚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道。
“礼物?”钟毓秀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弟妹原先只是想打两件趁手的兵器,跟铁匠们聊天的时候……”楚九简单地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啊!那我不着急。”钟毓秀闻言笑了笑道,“反正迟早会见到的。”
“火铳不大,你到时候可以拿着防身用,比袖箭的威力可大多了。”楚九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嗯!”钟毓秀笑着点点头,看向楚泽元道,“元儿,见识到了,天都黑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哦哦!”楚泽元探着脑袋看向炕上的弟弟,“弟弟,居然没有睡,也没哭。”
“这会儿乖着呢!”钟毓秀低头看着躺在身旁的小儿子道,“谁知道稍后会不会闹起来。”
“走,咱俩洗澡去。”楚九站起来拉着楚泽元道。
钟毓秀目送他们父子俩离开,连嬷嬷则端着碗鸡汤面走进来,“小姐,趁着二少爷不闹,赶紧补一顿。”
“嗯!”钟毓秀端过鸡汤面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等楚九照看着楚泽元睡了,回到卧室时,正巧连嬷嬷收拾空碗出去。
连嬷嬷看着他福了福身道,“姑爷。”然后退了下去。
“这个陶妹妹来了不说来看看我。”钟毓秀噘着嘴嘀咕道。
“她怕吓到你了。”一身水汽的楚九盘膝坐在炕上看着她说道。
“怎么回事?”钟毓秀担心地看着他问道。
“弟妹可能在窑炉待的时间太长了,这脸整个红红的给蒸过的螃蟹似的。”楚九看着她笑道,“你不知道见到她的时候我和儿子吓了一跳。”笑着又道,“明儿一准儿来看你。”
“让她好好休息吧!迟几天也没关系。”钟毓秀言语温和地说道。
“孩儿他娘,跟你说个事。”楚九面容冷峻地看着她说道。
“什么事?这么严肃。”钟毓秀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他说道。
“我想让铁匠,木匠他们的孩子一起上学堂。”楚九斟酌着看着她说道,“除去他们的贱籍,以后也能考科举。”握着她是手道,“他们和兄弟们一样重要,太有用了,我这感触太深了。”想了想又道,“要想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咱干!得让他们体面的活着。”
“这很好啊!没问题,我让季儒亦安排。”钟毓秀笑着点头道,随即好奇地问道,“怎么想到这个。”
“弟妹给他们请功了。”楚九摇头失笑道,“弟妹耿直,长生啊!这心思真是九曲十八弯。”
“这么怎么说的?”钟毓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楚九将书房发生的一切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们夫妻俩还真是一样,功劳都是大家的。”钟毓秀闻言摇头失笑道,“跟你一样,从不居功自傲。”
“是吗?”楚九闻言笑呵呵地说道,忽然又道,“不对,不对,咱可没有那么直白的说自己喜欢金子。”
“那你喜欢金子吗?说老实话。”钟毓秀星眸盈满笑意看着他问道。
“那当然了喜欢了,谁跟金子有仇啊!这天下没有不喜欢的。”楚九闻言立马说道,“可是很多清高之人,视金钱如粪土,不喜欢黄白之物。”
“那就要看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了。”钟毓秀挑眉看着他轻哼一声道,“这世上沽名钓誉之人太多了,像陶妹妹这般坦诚的反而更显得可爱。”
“她一直这样吗?”楚九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写在脸上,跟她相处很舒服。”钟毓秀灵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她把握这分寸,从不僭越。”
“所以是精明且耿直,对嘛!”楚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
“嗯!”钟毓秀清澈的星眸看着他点点头,“我现在很庆幸赢得陶妹妹的信任,站在咱们这边,如果成为敌人的话,我想我们会像你打败的那些人一般,很惨!”
“你说的对!”楚九闻言笑眯眯地看着她,看着儿子打哈气,“哟哟!这小子困了。”站起来道,“你哄他睡觉吧!我去忙了。”
“别忙太晚。”钟毓秀把儿子抱在怀里看着他说道。
“嗯!”楚九点了点头,出了卧室,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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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生和陶七妮两人慢步回了家,进了家门。
姚长生横刀立马的坐在炕沿上,板着脸看着她说道,“陶七妮,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陶七妮闻言认真地想了想,偷偷瞄着他道,“好处啊……还真有不少。”看着他呼吸都不稳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想说我妄议政事,该当何罪。”
“知道你还来这一手。”姚长生脸色煞白地看着她说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耿直嘛!”陶七妮指指自己道,“况且我只是说换个赏赐,具体又没说什么?那些赏赐可都是主上说的。”
“你倒是会推卸。”姚长生伸手拉着她的双手道,“以后别这样,伴君如伴虎,老虎通常是喜怒无常的。”
“虽然我总是恶意的揣测别人,但是对于老虎我们从没有善意的揣测。”陶七妮黑白分明澄净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身体前倾,手搭在她的额头上道,“不烧啊!”
“我又没生病,烧什么烧?”陶七妮顺势拉下他的手道。
“那怎么说胡话啊!那是老虎,老虎会吃的人。”姚长生漆黑不见底的双眸看着她惊悚地说道。
“老虎也会护短的。”陶七妮闻言挑眉看着他随口说道。
“天真!”姚长生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不过他喜欢这样不遗余力,执着的她。
“我只是想让他认识到工匠的重要性,他们实实在在的提高生产效率,可比那些耍嘴皮子的,或者是只会写华丽辞藻的笔杆子强多了。”陶七妮眸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双眉轻扬看着他说道,“有一点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知道又如何?只怕到时候用过即丢。毫不留情。”姚长生冷哼一声道。
“我也知道你怕什么?”陶七妮眸光沉静地看着他说道。
“怕什么?”姚长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道,伸手拉着她的双手轻轻的摇着。
“不外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呗!等回来飞鸟尽、良弓藏。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呗!”陶七妮挑眉看着他直白的说道,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这天下是大家伙一起打下来的,本来大家年龄、出身就差不多,只不过我们捧你,你才做了老大,其实各自心里都是不服气的。
这和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还不是一回事,赵匡胤人家本来就是老大,现在当皇上了,给你们钱,你们把权放下回家。而他真的是从土里爬起来的,大家都是一样的,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你真是说出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了。”姚长生黝黑的双眸直视着她道。
“说到底,还是人与人之间不信任。历史上太多太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欺骗、内斗、背叛,一代代流传,每个人都以最坏的心态揣度对方的心理,越猜忌越恐惧,而为了消除这种自己给自己造成的恐惧,往往付诸以暴力。”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
“呵呵……不是我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非常的脆弱,善意揣测简直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姚长生冷哼一声道,平静地又道,“一个曾经一无所有的泥腿子,一举成为天下之主,面对着缺乏原始主从君臣关系的勋贵,他太害怕眼前的一切会突然失去。为了自己的家天下的延续,皇帝一怒血流千里。”
“现在呢?嗜杀吗?”陶七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直白地问道。
“没有。”姚长生砸吧下嘴仔细想了想道,“跟现在的义军,官军相比,他简直是圣人。”
“那你还怕什么?”陶七妮微微歪着头看着他说道。
“不一样,现在这种打天下时期,与君临天下的心态是不一样的。”姚长生黑漆漆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陶七妮了然地点点头。
“既然知道,还不小心谨慎。现在种种都是好,等用不到你了,干什么都是错。”姚长生目光凝视着她道,“还说我实在呢!我看你更实在。”
“到时候连呼吸都是错。”陶七妮冷哼一声准确地说道。
“那还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姚长生板着脸教训她道。
“有所为,有所不为。”陶七妮目光直视着他道,“那你还辅佐他。”
“逃不过这俗世。”姚长生忽然将她搂进怀里道,他也不知道这走向会走向何方。
“既然逃不开,那就上呗!”陶七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语调轻快,“来这世上又走一遭,还怕什么?活的恣意一些。”
本身就是赚来的嘛!
姚长生轻轻急切地吻上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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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陶七妮拿上薄礼来看钟毓秀和新鲜的二少爷。
“气色不错。”陶七妮拉过钟毓秀的手三根手指搭在手腕上,大约一盏茶后,“恢复的不错。”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打趣道,“有主上陪着就是不一样。”
“你哟!”钟毓秀双颊绯红羞涩地说道。
“来来来,让我看看咱们二少爷。”陶七妮看向她道。
钟毓秀将小婴儿抱给了她。
“别别别,放在炕上,我可不敢抱他,我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伤着他了。”陶七妮摆摆手,指指炕道。
“你抱元儿的时候可是挺稳的。”钟毓秀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大少爷可是满月的时候,现在他软软的,我怕。”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直白地说道。
“呵呵……”钟毓秀闻言莞尔一笑道,“其实他没有那么脆弱。”
“不不不,还是小心为上。”陶七妮轻轻拉着他粉丢丢的小手,一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感受他的脉搏,“强而有力,很健康。”食指摸摸他肉嘟嘟、滑溜溜的脸颊道,“辛苦了,小家伙很坚强。”
二少爷冲她咧嘴一笑,口水流了一地,精神的他四肢有劲儿的驴踢马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