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汐,你醒了吗?”云瑛站在门口叫我。
我给毓儿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门打开。
云瑛颔首向毓儿示意,便带着女涎进来了。女涎垂头丧气的,像是刚刚被打击过一样,云瑛一进门,就给了我个眼神,我大概也明白了些。
“怎么了。”我故意问。
“萧夫人......”女涎声音软糯,比起之前几次见面,更显得“小女生”了一些,褪去了霸道和嚣张,她现在多了惶惶不安,“你......你见过我爹爹了,是吗?”
我想了想,然后点了下头。
“那他,他怎么说?他是不是在怀疑我啊?他有没有问,我......”看样子,她很想知道自己逃出来以后的这段时间,偃伯大人有没有关心过她。
我觉得,女涎这并不只是一个女孩子担心被父亲怀疑的不安,反而恰恰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她很理智,即使不够淡定,但是比起很多人她更清楚眼前的境况,真相是什么或许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重要。她明白,只要她还没有失去她父亲的宠爱,那么就算她真的杀了嫡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
“......”我叹了口气,“偃伯并没有提到你的事。”
“什么?”女涎怔住。
连云瑛的表情也有些怪,像是不可思议一般。
“偃伯找我们去,其实只是为了阿勝的案子。”我说,“偃伯希望我们帮忙,找出阿勝案子的疑点,所以这三天我们一直在渔村找线索。”
“阿勝?”女涎提到阿勝,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那我呢?我爹爹难道一句话都没有提到我吗?”
“没有。”我说。“或许,偃伯另有打算。偃伯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是觉得,他是一个还算是很有主意的人,可能他并不希望我们插手他家里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告诉我们吧。要不然你再等等?”
“可是我已经等了好几天了......”女涎的声音带着哭腔,“萧夫人,我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一点......其实我并不好说。偃伯这个人的心思,我还没有摸透,我总觉得,他做事并不是我们所能算计到的,这件事的背后,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们谁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关于偃伯夫人的死,直到现在还隐而不发,肯定是有计划的。
“其实,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偃伯还没有注意到吧......”毓儿想到了一个很烂的说法。
我不禁扶额,他这不会安慰人的架势,似乎跟我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会,我是......我是他的女儿啊!我又不是别的人......他怎么可能把我忘了呢?不会的,不会的......我爹他一向最疼我了,他最疼我了!”女涎在听了毓儿的安慰后,情绪反而更激动了,似乎是毓儿的话侧面证实了,偃伯已经抛弃了她的事实。
我偷偷打了毓儿一巴掌,谁让乱说话呢,云瑛安慰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让这位大小姐冷静下来的,他倒好......收拾完了毓儿,我只得再去安抚女涎,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你先别着急,我们再想一想,你看啊......你爹要是真的放弃你了,不管你了。或者像你说的,他认为你就是凶手了,那他明知道你在这里,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呀。”
“对啊,霍汐说的对。”云瑛附和道,同时给了毓儿一个眼神,让他帮忙说些安抚的话,免得这位大小姐今晚睡不着,又该胡思乱想了。
“那,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女涎懵的,她也不知道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了。
“这......”我飞快的运转大脑,想要找到一个足以能够安慰她的解释。只不过目前对于偃伯的种种行为,我也不算是特别的清楚,到底现在我们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局之中......我觉得自己既身在局中,可又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你想啊,如果你爹已经认定你就是凶手,那么不管是你嫡母的娘家,或者是你大姐那边,他为了给他们一个说法,肯定是要把你抓回去处置的。可他却把你放了出来......你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是把他的心思琢磨的透透的么,怎么会来问我们,他这个时候会怎么想了?傻姑娘,你爹爹呀,肯定是变着法的在想,该怎么样才能保住你的。”
“真的?”
......
萧珏进门,抖落身上的寒意,把脱下来的外衣就顺手搭在了一旁。
“这么快?”我问,他回来的似乎比预想的要早很多。
“就是一个受了风寒的婆婆,不是什么大问题,服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萧珏把药箱轻轻地放下来,“这么晚了还不睡?”
“刚才云瑛带着女涎来了。”我说,“那丫头怕是太担心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我心里也很不好受啊。”
萧珏笑,从身后拥住了我。“是啊,听毓儿说这三天我们不在,她十分着急,连丽夫人也是劝了又劝的,大概是她心里实在没底了吧。”
“你说这偃伯,到底打着个什么主意呢。”我在心里嘀咕,事情发展到一步,完全超出了我对于茧印一案的估计,意外的牵扯出来许多的事情,出乎意料,猝不及防。“他放着自己妻子被杀,女儿成为怀疑对象的案子,请我们特地跑到渔村去查阿勝的案子?就算阿勝的案子真的有疑点,他是个特别好的人,让偃伯特别感动特别的受用,可是对偃伯来说,一个粗奴真的比他疼惜了这十几年的女儿,还要重要吗?”
这可不是一个“感动中国”的社会环境啊,现在我们处于春秋末期,诸侯天下,等级分明,哪里会有人把阿勝当回事呢。
“是啊,是很奇怪。”萧珏说。
他身上的药香,对我而言有一种类似于镇定的效果,让我烦乱的心情逐渐稳定下来。
我问他,“你说,这些人到底在算计什么。”
“算计?你觉得这件案子的背后,还有故事?”萧珏问。
“不好说,不是觉得有故事,而是觉得,他们想要更改故事......”印象里,诸侯乱世虽然没有什么亲情人伦可循,大多是权利和**的争夺,但也不至于如此杂乱不堪。“就像是有什么人,在破坏游戏规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