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奇怪吗?”我问他,“其实我们都感觉到了,阿勝在每次别人提到他是为小容顶罪的时候,反应都过分的强烈,说明这件事上本身就还有一点没有查清楚的呀。也许他真的不是凶手?”
“如果阿勝不是凶手,难道小容就是凶手了吗。”萧珏问我。
“我不是说小容一定就是凶手,我只是说,也许凶手另有他人。你想想看,对阿勝来说,小容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正好有这么一个人,在小容出事以后,替她报了仇,把所有害了她的人全都杀了。那么阿勝除了因为自己不能为小容报仇以外的自责,他难道就不会感动于对方的忠心吗。反正自己也活够了,唯一的亲人也死了,那么甘愿替为小容报仇的人顶罪,不是很正常吗。”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性的。
因为阿勝在承认了就是自己杀了那些人以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和这件案子有关的事情。很显然,他的回避一定是藏着什么秘密的,而他为什么要藏着这些秘密,说不定,他根本不知道这三家十七口人被害案的细节,一旦他开口,必定会露出破绽,那么这个时候如果想要替对方顶罪,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
“如果不是小容,还会有谁。”萧珏说。
“可能是......可能是很多人啊,你刚才也听到铖季说的了,这个渔村里很多人都是同情阿勝和小容的,他们看不惯小容夫家的人这样欺负她。”所以,渔村里知道真相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若是这样,你需要排查的人就太多了。”萧珏似乎有些生气,“霍汐,你的情况才刚刚好转一些,其实我是不希望你这个时候就开始查案的,你的状态不适合投入到案子的查办过程之中,你现在还没有调整好,很容易走极端。如果你再一次失控,该怎么办?”
“我答应你,我会尽量的注意,小心一些,我要是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我会立刻收手,调整自己的状态,避免出事。”我向他保证,可是这一次的事情既然已经参与了进来,我希望有个结果的。“我真的是觉得,阿勝他们太可怜了,如果他真的没有做过,却只是因为感激别人而替人顶罪......最后却还要承受车裂之苦,这真的太残忍了。虽然都知道小容自杀了,因为失去了女儿,她受到了打击,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她是在这三家十七口遇害之前死的,还是在他们遇害之后死的,这可能,将会彻底改变整个案件的结果......”
“霍汐,即使小容是杀害了这些人的凶手,阿勝也知道,你认为阿勝为什么会顶罪,然后什么都不说,就等着最后执行车裂呢。”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阿勝知道,小容就是杀害了这三家十七口的凶手。但是小容在杀人之后就选择了自尽了断,阿勝却还是去替她顶罪,难道只是活够了吗?”萧珏有不同的看法,“或许,这本就是阿勝的心愿呢,他去顶罪时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名死去,所以他宁肯承受车裂酷刑,他也要忍下来,这是他能够为他妹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难道还要去揭穿他吗?”
“......假如这是真的,那我很感动他对他妹妹的付出。可是替罪一事不能被接受,任何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人。不能因为谁可怜,就去破坏这个规矩,打破这个平衡,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么以后就会有无数的人开始效仿。可能这些人并不如今日的小容一样可怜,但他们看到了,小容是什么样的情况就可以逃脱罪名,他们也会照着模仿的。到时候,谁是真谁是假,谁是真正需要被关心的,谁又是伪装出来的,这一点便很难界定。天平一旦发生倾泻,那么任何一个‘筹码’都可能动摇平衡。”所以,即使我同情小容的遭遇,如果她真的就是凶手的话,我也会留情面的拆穿她。
这不是阿勝希望怎样,便可以怎样的世界。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就听到渔村里开始忙活起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醒。
“再多睡一会儿吧,一天很长,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萧珏起来了,对着什么东西正在研究似的。
“你看什么呢。”我揉了揉眼睛,但是也没有认出来萧珏拿在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昨天晚上铖季说的那种鱼,本身便有剧毒,尤其是它的鱼胆。”他已经把这鱼给解剖了,在研究鱼胆和毒素之间的关系。
“像是这种鱼的话,他们生活在渔村里,世代都是靠打鱼为生的人,应该很容易辨别的吧。”我说,这种毒就是毒害那三家十七口的罪魁祸首,打了一辈子鱼的人,竟然没想到因为这些鱼,大致他们送了命。
“也并不算容易辨认,”萧珏说,“这种天生带有剧毒的鱼,其实和另一种黑鱼长得很像,连我也常常会闹昏头的。只是这种带有剧毒的鱼,大多生活在深海的区域内,甚少会往浅水处游,想要抓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你这条哪儿来的?”我觉得奇怪。
“我这一条,也是方才在近水的地方,见他们打鱼归来,拿着一些草药向他们换的。”萧珏说,“就是想要研究一下,为什么这种鱼会天生带有剧毒呢。”
“那你找到了原因吗?”我来了精神,一听他说他正在试图找出这种鱼身上毒素的原因,我觉得,我们离破案就已经不远了。
“暂时还没有。”萧珏说,“不过有一点发现。”
我急忙爬起来,跑到他对面,“什么发现?”
“就是我刚刚同你说的呀,这种鱼生活在深海,不会往浅水处游。想要抓他们下毒的人,一定是个经常会到深海附近捕鱼的人,或者,是一个曾经和我一样,购买过这种鱼的人。”
说的没错,只是......
即便找到了这种鱼,也证实了不是谁都能轻易得到的,可现在范围依然很大。
“算了,反正你已经起来了,收拾一下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可以打听一下小容的事情。”萧珏把解剖完了的鱼,顺手用帕子包了起来,准备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