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的泾阳,关中刚好入秋,李丽质的孕肚也已经很明显了,她总是站不久,每站小半个时辰之后她都要坐会儿。
已经怀孕第六个月了,李丽质走动久了之后,后脚跟总是很疼。
李丽质红着脸看着李正给自己按着脚,“你一个大男人给女人按脚合适吗?”
几次想要把脚收回来,都被李正抓着,经过一番较劲之后,李丽质放弃了。
家里还有这么多的侍女,就连侍女看着都脸红。
不过放松下来之后,按了一会儿原本疼痛的脚底就好多了。
李正说道:“这个是孕期的正常现象,不用太过担心,平时走动的时候脚步放慢一些。”
李丽质点着头,从一旁的桌子看起账本,这个时候把自己的目光放在账本上,不去看李正就会让自己那种羞死人的感觉稍微减轻一些。
换了一只脚按着,李正目光看着家门的远处,“关中的作坊都收购得差不多了,该用的手段也用了。”
李丽质点头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泾阳掌握了整个关中七成的生意买卖,从笔墨到衣着,甚至酒价和肉价,还有……”
话语顿了顿李丽质低声说:“还有人力的价格。”
控制人力的价格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控制了关中七成的买卖,就意味着控制了关中七成的生产,谁掌握了生产就掌握了人力资源。
一样的道理谁掌握了物价谁就掌握了经济。
大事可期已经成了一半,距离抗衡朝堂又进了一步。
李丽质翻看着账本说道:“听说你让铁大在造一些奇怪的东西?”
李正说道:“还没有组装出来,现在做的都是零件。”
看到李正的笑容,李丽质明白了一个大概,她又开口说道:“还不是稚奴最近整天缠着铁大,听说你又给铁大派活了,他没有能够干活的人,整日着急呢。”
“晋王现在想要造的东西有些难,而且我觉得他有些操之过急了,技术上也有难题没有解决,泾阳的底子还不够好。”
李丽质澹然地笑了笑,虽然不知道李正和稚奴又在鼓捣什么了。
还听说这一次李治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落利润,已经进行了一些小实验了。
李丽质发现李正捏脚的动作已经停下,反而有些贪心地抓着,她抬起下巴,趁着李正放松,连忙把脚收了回来。
李正感慨着说道:“手感还是很不错。”
李丽质的俏目瞪着他,“你还说。”
眼看李丽质又要发脾气,李正连忙走出家门,怀孕的这些日子她的脾气一直不是太好。
再怎么说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呢。
暂时先不和她计较了。
呼吸着村子里的新鲜空气,李正走在田边的小道上,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提着一个袋子朝着这里而来。
这个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李泰吗?
他跑得很快,头发散乱,阳光下仿佛跑出一种浪漫的感觉。
跑到近前,李泰这才停下,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做……”
“做什么。”
“做……”
李泰上气不接下气。
李正愁眉看着他说道:“你要不先喘一会儿吧。”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李泰坐在地上不停地呼气吸气,进入书院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跑步,一时间心肺有些受不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咽下一口唾沫,“做出来了,海盐!送来的海盐一共有六千石,下个月就可以再送四千石,一万石不是问题。”
他又擦了擦汗水打开袋子说道:“你看看。”
李正瞧着白花花的海盐,沾了一些自己尝了,盐很细而且吃着咸味也还不错,没有苦味。
李泰抓着李正的衣服,“我可以成婚了,有了这么多海盐,发财了,发财了,以后大唐再也不用缺盐了。”
李正倒没太高兴,这也就意味着盐价要跌了,而且是大跌特跌,那些盐商要赔死了。
“胖子,我不想打击你,以后我们怕是会受到铺天盖地的攻击,会有很多人千方百计要置我们于死地。”
李泰眨了眨眼说道:“什么意思?”
李正低声说道:“海盐的提取简单吗?”
挠了挠头,李泰说道:“东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一开始很难,还要适应气候,后来等这些困难克服之后,制盐的速度特别快,而且不需要太多的人工,成本也很低。”
李正眼神忧愁,“这就是了,海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随时都可以通过海盐工坊来获取,只要规模足够大,能够获取的海盐也会越来越多,一旦大量的海盐进入中原,中原的盐就会成为一种廉价的东西。”
“这不好吗?”李泰疑惑道。
“人人都能吃得上,干净又卫生的海盐自然是好,但魏王殿下要想想,这个世上有多少盐贩子,有多少人指着贩盐湖口,一旦盐的价格雪崩,那些靠着海盐挣钱的利益方会放过我们吗?”
听完这些,李泰没有烦恼反而笑了笑,“当初面对五姓的时候你就没有退缩,更没有让你,我也不会退缩的,盐越便宜寻常人家就能吃得起盐,这是惠于民生的好事!”
李泰充其量只是一个书院的管事,他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李正耐心说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中原的经济,盐铁粮食是中原经济三座大山,如今盐便宜了动摇其中一座大山,也会跟着动摇其他两座大山,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事关中原经济命脉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白的。”
“而且一旦盐便宜了,你父皇的财富也会缩水很多,很多囤盐盐商的财富也会缩水,可能会造成动荡。”
事情过了过脑子,李泰脑海中思量着渐渐有些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你说的经济不只是盐价,你真正想说的影响大唐钱币的流通,钱币如果不值钱了,会影响整个大唐的所有人。”
李正长叹一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海盐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李泰挠了挠头,“不多,只有我们书院派去的十余个学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