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说道:“其实左武卫并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施展你的才能。”
薛仁贵低声说道:“离开泾阳之后我就知道,很多事情就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
高句丽一战之后薛仁贵是按照陛下的旨意来到左武卫的。
这一切也确实是陛下的意思。
薛仁贵又说道:“旨意就是这样,你无法去反驳它,也不能决绝,它根本不会在乎你心中所想。”
苏定方苦涩地笑了笑,“很少有人会这样说,很多人收到陛下的旨意都会很高兴,何况是封赏。”
说话间,苏定方顿了顿有一种从来没有的念头在心里萌发,他低声说道:“确实就像你说的这样,它根本不会在乎你心中所想,你也不能拒绝它。”
要说泾阳护卫队和左武卫的区别,在左武卫一切都要服从命令办事。
这些日子以来薛仁贵越发清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之前一直说不上来,现在心中莫名有了一种感觉,在泾阳护卫队和左武卫相比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公平。
在左武卫一切都要听从上级将领,但是在泾阳反而众人都是平等的。
尤其是在长安,这种上下级间的压迫感会更加地明显。
习惯了在泾阳的日子,在卫府军中这种感觉很明显。
这种莫名又强烈的阶层让人很不舒服。
再看其他人似乎都能够很快融入其中。
魏征给李世民清查田亩的奏章一时间没了消息。
李世民像是没有看过这份奏章一般。
经过十天的盘查户部终于把泾阳所有的田亩都清查完整。
魏征带着满满一车的卷宗要回长安。
李正亲自站在村口送别,“郑国公要是以后有空要常来泾阳呀。”
魏征抚须说道:“以后老夫都会很忙,你也别太记挂老夫。”
李正笑呵呵说道:“那您老慢走。”
魏征带着户部的官员走出村口。
李正站在村口目送他们。
回到长安之后,魏征带着一份奏章走入了皇宫中。
一路来到甘露殿,魏征看到李世民递上奏章说道:“陛下,泾阳田亩都已经清查完整了。”
李世民低声说道:“说说吧。”
魏征打开奏章念道:“泾阳有地三百一十顷,其中耕种水田一百六十一顷,旱田八十五顷,其余皆是闲置土地。”
李世民稍稍点头说道:“赋税呢?”
魏征接着说道:“往年赋税分别是一万六千石,两万石,今年赋税五万石。”
李世民笑道:“五万石粮食?泾阳还真拿得出来?”
魏征递上奏章说道:“臣几经核实,泾阳所交赋税宁多不少,这是臣这几日以来与户部清查下来的结果。”
李世民看着奏章说道:“辛苦你了。”
说完李世民看了一眼魏征,见魏征还站在原地,李世民低声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魏征躬身行礼说道:“陛下,臣前几日递交的奏章迟迟没有回复。”
李世民看完奏章放下说道:“魏征啊,这件事朕自己有考量。”
魏征又说道:“陛下,清查天下田亩之事势在必行呀。”
看魏征的神情有些激动,李世民站起身说道:“魏征,你与朕都知道清查天下田亩干系甚大,其实两三句话的事情!”
魏征低下头没有反驳,这话说得没错,清查天下田亩是何等大事。
别说中原了,就说长安地界的田亩就是一笔烂账。
能查吗?经不起查。
查得了吗?
李世民说道:“若没有其他事情,你也先退下吧,这件事朕会记在心上的。”
魏征躬身行礼说道:“臣告退。”
泾阳
送走了魏征之后,阎立本就带着工程队的人出发了。
李正悠闲地坐在泾阳河边钓鱼。
李泰也无精打采地走来。
两人坐在河边好一阵沉默。
“最近朝中有一些传闻。”
李泰先开口说话了。
李正看着平静地河边说道:“什么传闻?”
李泰低声说道:“这一次户部清查田亩的事情朝中已经传开了,而且这一次清查你们泾阳光是田地就多出了近百于顷地,这么大的收获户部嘴都要笑歪了。”
李正提着鱼竿说道:“这没什么好瞒的。”
用河水洗了一把脸,李泰提了提神说道:“最近朝中传出了一种声音,说是要清查天下田亩。”
李正感慨道:“这可是大事啊。”
李泰说道:“不过父皇一直都没有说过这件事,倒是搞得一些权贵挺紧张的。”
李正说道:“我对朝中的事情不感兴趣。”
李泰依旧说道:“我总觉得父皇不会清查田亩,这件事干系太大,以父皇的性情就算是有人递交奏章,我想父皇也一定会看过就搁在一旁了。”
又想了一会儿,李泰说道:“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确实有人递交了清查田亩的奏章,但是父皇看了却没有想要查的心思,因为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父皇本意是不想查的,只是在外面放出风声,让外面那些权贵安抚一点,就当是清查泾阳田亩是敲山震虎了。”
李正点头说道:“让人最害怕的是刀没有噼下来,而是一直悬在头上的刀才是最有震慑力的,你父皇这手段不错嘛。”
李泰摇头说道:“会有一段时间权贵们收敛一些,但也只是一段时间,以后还是会一样,等人们忘记这件事之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土地兼并严重也是大唐后期毁于一旦的原因。
这是历朝历代地积累下来的问题。
眼下李世民还在位,在以后近百年内倒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是久病成疾,土地的管理是一件很复杂的问题。
处理不好权贵会和皇权冲突,想要处理好又不是一件容易事。
涉及的方面有很多。
李泰看着李正钓上一条草鱼,见李正不说话又问道:“李正,你觉得这事要怎么办?”
把鱼放入竹篓中,李正说道:“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李泰好奇问道:“那你在想什么?”
李正无奈道:“我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我是把鱼做汤呢?还是清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