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杨广皱眉。
“陛下,李渊嫡女李三娘,可是罗成的贵妾。而且臣听说那李三娘如今还率兵两万余据守临沂,摆明了要跟朝廷对抗到底的态度,这其中李渊的立志让人警惕啊。”袁充跟李渊没什么私人恩怨,这番话只是站在他宰相立场说的。
皇帝皱着眉头。
是啊,这年头,还有谁能值得真正相信呢。
虽然李渊跟独孤篡一样也是皇亲国戚,可明显比独孤篡差远了。
罗嗣业还是自己的女婿呢,结果一下反了。
罗成是他最信任的大将,一样反他。
“陛下,如今朝廷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来自于那些什么梁帝吴帝楚帝,而是来自于罗成啊。罗成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虽然罗成到现在都还按兵不动,可其势已成。他虽在辽东不动如山,却四下联络。之前要不是独孤篡将军忠贞不二,只怕他便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北平范阳拿下,到时便无人挡他入关,大军入关顺势而下也。”
那些什么梁师都薛举李轨沈法兴林士弘等都不过是割据一地,如萧铣这样的,更是直接由一群叛将拥立的,本身内部都还是一团糟,这样的反贼虽然势头大,可其实不可怕。
兴也匆匆,亡也匆匆,就如已经被朝廷剿灭了的许多反王一样,一朝落败就彻底完了。
可罗成不一样。
袁充没少研究罗成,发现罗成这几年在辽东,硬生生的把一个新打下来的边疆不毛之地,弄成了一块铁板,如今那里安稳的跟世外桃园一样,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他还拉拢了许多藩部。
这才是真正心腹之患。
尤其是这个家伙居然没跟其它反王一样急着称王称帝,反而是把齐王拉出来称帝,把皇帝尊做了太上皇,这样一来,他反而也打着朝廷正统,可以说正是靠这一手,他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内部的不稳。
“若是李渊也投了罗成,跟张须陀、薛世雄、杜伏威、刘武周、罗嗣业等人一样,那江都危矣,陛下危矣!”
“那朕要怎么办?”
“最稳妥起见,先下手为强。”
皇帝还有些犹豫,他确实一直不太放心李渊,可现在他手上能用的人也不多了。
“先去招安李密吧,至于什么李子通、沈法兴等,若是愿意接受招安,朕可以授给他们国公之位,并让他们统领本部之兵马,所据之地,也交由他们管辖,只要他们肯出兵围剿杜伏威、张须陀、罗贵、罗艺这些叛逆。”
四处皆敌,以现在江都朝廷的实力,已经无法四面作战了。现在皇帝也只能接受袁充的建议,先打心患之腹,而这心腹之患便是罗成一党。
“草拟一道诏书,废黜齐王杨为庶人,并将罗成、罗嗣业、罗贵、罗艺等皆列为叛逆,诏天下忠武之士奋而起讨之,有能杀死罗成者,封公,赏黄金三千两。有杀死罗嗣业、罗贵、罗艺等人者,皆封侯,赏黄金千两。”
稍后。
皇帝又召李渊进宫。
皇帝对李渊关心了下李三娘的事情,让李渊把这事情处理好。
李渊离开皇宫的时候,后背都是湿的,刚才皇帝的眼神里充满着杀机。
回到府中,李渊长叹短吁。
他跟这个皇帝表弟其实没相差几岁,可两人的人生完全就不是一条轨迹上的,甚至他们的关系从没好过。
以前这皇帝就一直猜忌他,如今终于用他为相了,可依然还是猜忌他。
“父亲,你在叹气什么?”
李渊于是对儿子世民说了眼下的处境。
“你三姐也不知道为何,一心要跟着罗成造反。”
元吉和建成进来,听说了后,便道,“父亲,我觉得罗成现在势头很劲,说不定真能成功。”
“成功个什么?罗成虽兵强马壮,可毫无根基底蕴,得不到士族官僚们的支持,如何能成功呢?”李渊依然是持他那个态度。他以为,别看现在罗成声势很大,可罗成还没真正出兵,他要出兵,其弱点必然就要暴露出来。
“父亲,伴君如伴虎,眼下皇帝更如一只暴躁的疯虎,我以为我们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不如想办法离开。”李世民建议。
“离开,去哪呢?我现在是宰相,能去哪?”
“父亲,萧和来护儿也是宰相,可不都离开了江都,去节制地方?来护儿去了彭城,萧去了太原,我以为父亲可以谋求回关中。”
“关中?”
“正是,眼下各地纷乱,但关中还算平稳,虽有陇右和河西还有朔方的叛乱,但都不曾危及到关中。所以父亲不如找个机会,以去关中调兵来勤王讨逆为名,想办法离开江都去关中。”
“关中。”
李渊犹豫着。
现在的江都,太危险了,四面皆是叛军,而江都又没有什么险要可守。
“今天皇帝找我,还跟我谈起到,说想让我率兵去江南平杜伏威,还说待击败杜伏威,收回丹阳后,欲要把圣驾迁往丹阳的江宁。我看陛下是看如今江北局势太乱,所以想着退往江南,意欲偏安一隅,想着万一到时北方不保,也想保有东南半壁江山。”
“哼,如果北方都保不住,江南如何又保的住?”李世民冷笑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劝陛下率骁果军返回西京,可陛下说如今回京的道路被堵,难以返京。”
洛阳城下有李密,山东还有罗贵张须陀,河北又有窦建德。
而去西京,上次来时的路这次也不通了。
因为这一路过去,有左才相、孟让、杜伏威、林士弘、萧铣这重重拦截。
皇帝已经被困在江都了,只有往南还可能有点机会。
“江都现在只剩下了骁果军,可骁果军大多数是来自洛阳和关中招募,他们岂愿意从此长留江南?”
“我也跟陛下说过这事,陛下说计划把江淮之地,因为动乱而没了丈夫的年轻寡妇都许给骁果军为妻,还说要把江淮的无主之地,授给骁果军将士们为永业田,从此让骁果军在江南安家置业。”
“荒唐,这是寻死!”李世民冷哼着指出皇帝计划的愚蠢。
李渊长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