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外,育水河边。
近五万叛军俘虏被驱赶到河边,观看着这场磔刑。
几个刽子手都很厉害,按照卫文升的要求,很标准的实行了磔刑,就如杀牛分割一样,把杨家兄弟六人的尸体进行了分割。
最后把一根根骨头,全都从肉中剔了下来。
到了最后,也就剩下人头是完整的。
其余的,只不过是一堆烂骨碎肉。
“把这些臭骨烂肉,通通丢给狗吃,让这些逆贼生生世世,永不得轮回超脱。”
卫文升狠狠下令。
“哥,这个卫文升好变态啊,他是不是跟杨家有仇啊?”罗士信忍不住问。
罗成也有些疑惑。
还是长史侯莫陈解了他们兄弟的惑,小声的对他们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据说啊卫文升以前也是在杨素手下为将,曾经因罪受过杨素责罚,被杖罚军棍后打坏了那玩意。后来卫文升的一个美貌妾侍还被杨素索去了。”
“不可能吧?”罗成惊问,杨素可是个很了得的人,可以说的上是隋朝的眼镜蛇,最擅权谋,手段了得。他晚年的时候,家中奴仆上千,美人数百。可杨素哪里宠幸的了这么多,所以府中不免有那年轻的侍妾就有外情。
比如宰相李德林的儿子李百药,这是个大才子,因为很受杨素赏识,经常出入杨素府中,结果就跟杨素的一个小妾勾搭上了。
杨素知道后,既没杀了绿他的这个小妾,也没搞死李百药,反而是很大方的派人把这个小妾吹吹打打送到李百药府上了。
再然后,还有一位陈朝的公主,陈灭后被杨坚赏赐给杨素,这位公主当年破国时本是有丈夫的,离乱之际,还曾经把一面铜镜打破,送了一半给情郎。
然后几年后,那位拿着半块铜镜找到大兴城来,天天就守在杨素府第墙外叫卖半块铜镜,终于那位公主知道情郎来了,然后想办法私奔出逃。
杨素派人追上两人,但却没弄死两人,而是还送了他们一笔钱财,让他们去隐居生活,这就是破镜重圆的由来。
再还有一个,杨素身边有位红拂女,不算妾,只算侍婢,也是破南陈后赏的,这位红拂女就看中了常到杨素府上来的关陇将门子弟李靖。
李靖是名将韩擒虎的外甥,年轻时也是相当了得的,杨素也喜欢李靖,经常招他来府中,红拂女瞧上李靖,半夜主动去找在杨府留宿过夜的李靖,然后让李靖带着她走。
杨素知道后,也是丝毫不以为意,把红拂女送给李靖了。
“虽说是传说,但传的挺广的。”侯莫陈道。
“那估计可能真有此事了。”
涉及到这种私人恩怨,那就没啥好说了,只能说杨素可能是个很开放的人,绿别人的同时也不介意别人绿自己,可卫文升就没这样大度了,当年恩怨一直记着呢。
把杨家六兄弟骨肉分离,还把肉喂狗后,卫文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快意。
红着眼睛的卫文升看着那几万观刑的俘虏,冷冷的道,“把这些附逆做乱的叛贼,全都斩首,推入河中喂鱼!”
“慢!”
罗成大喝一声。
把杨家兄弟辱尸,他不去阻拦,可说把这五万俘虏就这样杀了他不答应。
“罗帅有何要说?”
“这些人虽是附逆,可许多人也不过是被裹挟的。”
“罗帅错矣,杨贼做乱,无数人争相去投,可不是被裹挟。”
“就算如此,也不应当杀了,这些人也都是我大隋子民。”
“屁的子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卫文升冷笑着,“罗帅当初还在齐郡任职时,也没少平贼剿匪,杀的人不少吧,更别说到了辽东征战,杀的就更多了。据说在平壤,你可是一次杀一两万人,杀了不止一次呢。”
“杀人不是目的,而且此时与彼时也不一样。卫帅,这么多百姓不能轻易杀,如今首逆已诛,虽要追究余逆,但也仅需重处附逆骨干,对于这些普通的兵卒,我以为还是能不杀就不杀的好。”
他想了想,“你看这样如何?朝廷两次东征,也在辽东夺下四郡之地,如今这四郡也是人口稀少,极需汉民殖边填充。不如就先不杀,待我上奏陛下,请求将这些人宽大发落,把他们全都流放到辽东四郡去殖民充边如何?”
卫文升瞧着罗成,觉得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罗成不会是真正为了一群乱民的生死考虑,毕竟罗成杀过的人比他多的多,十万肯定是不止了。
他在心里想着,那究竟是为何,难道只是为了落他的面子?
想要争功?
想及此处,卫文升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罗帅,这些人还是交由某来处置吧,如果罗帅不愿意脏了手,可先回城休息,这脏手的事情就由我卫某来做。”
罗成呵呵笑了两声。
乱世人命如草芥。
可这五万人都是中原汉家子弟,眼下又不是战时,何必滥杀无辜呢,为何要如此流尽汉家血,乱世来临了,多为汉家保留点血液吧。
“卫帅,若本帅没有记错,你现在是西京留守、刑部尚书没错吧?”
“没错。”
“呵呵,那你可知道本帅现任何职?”
罗成现在的职务是知河南淮北诸军事,兼东莱太守、兼十万水师总管。
除去东莱太守和十万水师总管这两个管不到卫文升的职务,知河南淮北诸军事,这可是一个极重的官职。
所谓知某地诸军事,这是由魏晋时起的使持节都督某州或数州诸军事一职来的,隋朝立国后取消了都督,改为总管,再到如今总管也基本取消。
但有时对一些边关或者战时区域,为了便于军事调动和指挥,皇帝又会下旨授给主将或地方官员一个知某地诸军事的职务,给了这个职务,便相当于该区域里的战区总司令。
罗成是知河南淮北诸军事,那么整个河南和淮北地区,都是属于罗成的指挥区域,不管你是河南的还是淮北的,甚至是河北或关内来援的官军,只要进入这一区域,那就要接受罗成的指挥节制。
卫文升是西京留守,还是刑部尚书,本职当然比罗成的东莱太守要高的多,可罗成现在是这个战场的最高司令,他卫文升终究还是要受罗成的节制。
“什么意思?”卫文升也料不到罗成居然拿这个来压他。
士信手持霸王戟往前跳出一步,大戟重重一顿。
“凡在河南、淮北境内之诸鹰扬府、郡兵营、乡勇,以及他地入境之官军,皆须受罗帅节制,若有违抗,则为战场抗令,可军法从事。”
罗成拔出自己的御赐尚方剑交给义子阚棱。
“陛下钦赐尚方宝剑在此,可先斩后奏!”
卫文升的脸胀成了猪肝色,身子抖了半天,最后一甩披风,走了。
他还真怕罗成这种愣头青,万一搞急了,到时难以收场,吃亏的还是他。
“把这些俘虏先押回营吧,好生看管。”罗成看着气极而去的卫文升,只能苦笑着道,这次算是把卫文升得罪惨了。
“值得么?”魏征笑呵呵的问。
罗成看着那些麻木的俘虏,“值得,很值。”
魏征肃然起敬,“将军真英雄也,魏征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