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对龙江船厂有一定的了解还真让薛有料这个干巴老头儿给感动了,张知节笑道:“薛提举这些年提举龙江船厂功莫大焉!只是本督有些好奇,这龙江船厂为何几年都没有发下饷银?莫非都被某些人给克扣了不成?这本督可不能坐视不管!”
薛有料听了叹息道:“其实朝廷也发了点饷银的,只是龙江船厂日渐寥落,这是匠户们吃饭的地方,再这样破败下去,怕是连船厂都没有了!朝廷还要连年修建运粮船,却不肯拨银子维护船厂!没有办法,只能把饷银填了窟窿!”
张知节皱眉道:“那依你这样说,这些匠户们又如何维持生计?”
薛有料一听吓得一个哆嗦,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大人,卑职有罪!卑职有罪啊!实在是迫不得已,为了船厂数千口人的生计,卑职迫不得已接了些私活!南方船多,卑职就接了些修船的活计,闲暇时给大家伙儿挣口饭吃!但是却从没有敢耽误过朝廷的事儿!即便是大人想要责罚,那也是都是卑职的罪责,还请大人饶了船厂数千口人!他们都上有老,下有小,为生活所迫不容易啊!”
张知节笑道:“原来如此,说起来是朝廷对不起你们,本督又岂会责怪你们!你先起来吧,本督也不会责怪你的!”
薛有料听了一脸感激的神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嘴上连声谢着!张知节笑问道:“本督问你,你们接修船的活计,有没有接过海船的活儿?”
薛有料听了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大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祖皇帝有祖训,片帆不得下海,谁敢修海船啊?船厂除了修水师的战舰,再也没有碰过海船的!”
张知节听了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咱们船厂以后可就要修海船了!本督从皇上那里请了旨意,将组建船队出海,咱们船厂就要忙活这修建海船了!”
薛有料只是从圣旨中得知了龙江船厂从此脱离工部归锦衣卫管辖,却不知道朝廷组建船队出海的事儿!此时乍听此言,忍不住瞳孔一缩。
张知节眯着眼睛笑道:“薛提举似乎很震惊啊?”
薛有料听了干笑道:“大人,卑职是有些震惊,咱们船厂都已经多久没有造过海船了!没想到竟然要开张了,相信在大人的带领下,船厂一定会再次辉煌的!只是可惜,卑职年迈体弱,怕是不能为大人鞍前马后了!”
张知节笑道:“薛提举言过了,船厂正是需要薛提举这样德才兼备的人才行,薛提举怎么能撂手不管呢?”
薛有料听了连忙跪下道:“大人,不是卑职不想为朝廷、为大人尽心,实在是卑职心有余而力不足!卑职恳请大人!”
看到薛有料一脸坚定的样子,张知节笑道:“也罢,既然如此,那薛提举养病为重!若是有什么为难的时候,还希望薛提举能提点一下他们!”
薛有料一脸感激的神色,磕头道:“多谢大人成全,多谢大人成全!那卑职就告退了!”
薛有料就要躬身退出去,张知节笑道:“等等,本督倒是忘了一件事儿!”
薛有料听了心里一沉,躬身道:“请大人吩咐!”
张知节笑吟吟道:“本督派来的人在接手船厂的时候,曾经有人半夜逃跑被抓了起来,据他们交代是受了薛提举的命令去外面送信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大人,绝无此事!锦衣卫前来接管船厂,卑职一直都十分的配合!根本就不会让人逃跑,出去传什么信儿!这绝对是那几人的诬陷!虽然卑职一直为船厂尽心尽力,但是无奈还是有狡诈之人胡作非为!还请大人明鉴!”薛有料赌咒发誓道。
张知节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本督明白了!”
薛有料蹒跚着走了,张知节侧头问白玉兰道:“你觉得这薛有料怎么样?”
白玉兰冷声道:“太假!”
张知节点头,这是在逼宫啊!竟然玩起了以退为进,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有什么底牌!看来他自忖没了他薛有料,这船厂就瘫痪了!所以才想着撂挑子!
“那个当铺的郭三有抓到了没?”张知节沉吟道。
“大人,那郭三半个月前就不见了踪影!他在南京没有什么亲眷,独来独往,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白玉兰沉声回道。
还真是不出意料,那郭三只要不是傻子早就觉察出风色不对跑掉了!看来他应该就是那些走私豪族的人,现在估计也受到具体的消息了!
这老小子竟然撂挑子了,倒要看看这老小子搞什么猫腻!张知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吩咐道:“把所以厢长、作头都集合起来,本督亲自见见他们!”
旁边的副千户恭声应了快步出去了,没一会儿脚步匆匆的回来了,进步急声道:“大人,出事了!”
张知节眉毛一挑,沉声道:“不要慌,出了什么事儿?”
副千户急声道:“来了很多人!乌泱泱的人向这里来了!怕不下上千人,这些刁民莫不是要造反?”
张知节听了为怔,转而笑道:“造反?谁敢造反?本督带了上千的精锐之士,他们敢造反?”
此时乌泱泱的人群已经接近了提举司,上百护卫提举司的锦衣卫已经注意到了,举起了手中的绣春刀横成一条线上前拦截。
“干什么?你们这是想造反吗?”带头的百户怒喝道。
更多的锦衣卫和三千营的勇士已经听到了消息正在汇聚而来,一部分涌到了提举司前面阻拦,另外一些分成两边竟有将人群合围起来的意思。
这些精锐可是随着张知节上过战场的,虽然时间已经磨去了不少身上的血腥味,但是现在一旦认真起来,还是有一股铁血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些人群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兵士,感受着气氛的压迫顿时有些骚动,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惧怕的神色,但是并没有人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