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节目瞪口呆的站了起来,杨廷和却笑道:“坐着说就行。”
张知节又目瞪口呆的坐了下来,正盯着书魂游天外的朱厚照同学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一会看看杨廷和一会看看张知节。
张知节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说我一插班生,课都还没上,你说你提问我个什么劲?
张知节扭头一看,吆,朱厚照同学正对着张知节挤眉弄眼,幸灾乐祸。张知节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个自以为和煦的笑容道:“杨学士,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说完张知节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朱厚照,朱厚照顿时觉得不妙。
杨廷和笑道:“哦,小侯爷有什么要说的?”
张知节笑道:“杨学士,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关系到社稷黎民,教导太子殿下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杨学士深受皇上信任,若是舍本逐末,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厚托。所以呢,学士大人完全不用理我,以杨学士的博闻强记,我就在一边旁听就能受用无穷了。”
朱厚照听了这段话也是目瞪口呆,本以为张知节来了能帮自己分担一下火力,没想到张知节这是打算一推了事。
杨廷和听了之后倒也大感意外,没想到这小子不是草包,说的倒也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其实杨廷和还是挺赞成这段话的,想想你张知节就一外戚子弟,把你培养好了有啥用,浪费时间精力,把太子培养成一代明君才是自己要干的正事。所以杨廷和咳了一声,笑道:“那不妨太子来讲解一下这段话。”
这下轮到朱厚照懵了,张知节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我就是来镀金的,你才是这里的主角,所以这也不算祸水东引,这样一想张知节感觉心里舒服多了。接下来张知节就欣赏了大明太子朱厚照殿下的精彩演技。
只见朱厚照同学脸色通红,猛的趴在案子上,双手捂着肚子,嘴里“哎呦哎呦”叫着。刘瑾见状已经满头大汗的窜了过来,“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谷大用已经往外边跑边喊着:“太医,太医,快去传太医。”
张知节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边看边摇头,假,太假了。
杨廷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想必对教导朱厚照成明君感到任重而道远。
张知节看着还在卖力表演的两人,一阵无语,表演还能上瘾啊,人都走了还不停下来。
张知节使劲咳了一声:“咳,殿下,杨学士已经走了。”
朱厚照听到后立即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像不像肚子疼的人?”
张知节点头笑道:“像,太像了,简直绝了,我都吓呆了!”
朱厚照顿时眉开眼笑道:“哈哈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熟能生巧。”
朱厚照笑了笑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啊,有什么事来着。想起来了,朱厚照同学怒指张知节道:“张知节,你不厚道啊?你怎么能坑我啊?”
张知节赔笑道:“我的殿下来,什么孔子孟子的,我这不不会吗?”
朱厚照听了也是无奈,叹口气道:“倒也是同病相怜,为什么非得学孔孟之道呢,我对这个真是不感兴趣。张知节你说这孔孟之道有什么用?”
张知节想了想笑道:“存在即合理,既然流传下来,想必有他的道理。不过历来读书人都是推崇三皇五帝,这三皇五帝可没有学过孔孟之道,反倒是后来的皇帝比不上三皇五帝,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学了孔孟之道。”
朱厚照听了张知节这番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张知节,你真是太损了。”
张知节笑道:“殿下我是说笑的,你可别当真,这要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揍一顿。”
朱厚照耸耸肩笑道:“又不是揍我。”
张知节听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正在这时,直接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刘瑾急道:“快,快,殿下,应该是太医来了。”
朱厚照闻言使劲憋了下气,红着脸又趴下了。
一个白胡子老头提着药箱小跑着进来了,给朱厚照把了把脉小声道:“殿下感觉怎么样?”
朱厚照直起身子笑道:“呵呵,突然又不疼了。”
白胡子老头笑道:“殿下没什么大碍,可能,可能有一点点受凉吧。”
刘瑾在一边问道:“那殿下是不是得修养一下?”
白胡子老头一摸胡子,赔笑道:“额,这个,修养一天也是好的。”
朱厚照一听顿时高兴了,对谷大用道:“去跟杨学士说一声,太医说需要修养一天。”
白胡子太医听了之后十分无语,不过却也不敢多言,毕竟今上对太子十分宠溺,再说这事经常发生,皇上也没说什么。
太医走了,朱厚照往后一靠,撇嘴道:“无聊啊,干啥好呢?张知节啊,宫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张知节为难道:“这个嘛,殿下也知道,我也没大出去过。”
朱厚照眼睛一亮道:“要不咱们出宫逛逛?”
张知节一听顿时摇头道:“不可,不可,我就想知道皇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扒了我们的皮?”
刘瑾赔笑道:“殿下,还是在宫里找点乐子吧?”
朱厚照一瞪眼道:“宫里有啥玩的?”
刘瑾一缩头顿时不敢说话了。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道:“父皇也经常带我出宫逛逛,所以应该没啥事。刘瑾,快去准备几套太监的服饰好混出宫去。”
张知节一听顿感不妙,努力摆出个笑脸道:“殿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朱厚照斜瞄了张知节一眼道:“你别这么胆小,怕什么?”
刘瑾见朱厚照一脸坚持,只能苦着脸去准备了。
张知节没办法只能跟着朱厚照换上了小太监的服饰,和朱厚照一起扮作小太监,跟在刘瑾张永谷大用后面。
到了宫门处刘瑾取出腰牌来道:“咱家奉太子殿下之名去寿宁侯家取点东西。”守卫宫门的守卫验过腰牌后就放行了。
顺利的出了宫,朱厚照顿时高兴起来,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张知节笑道:“殿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下来吧,穿着这个太打眼了。”
张知节带着几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衣服换了,包起来让张永背着,因为张永体貌雄伟,有一把子力气。
几人换了衣服顿时感觉好多了,张知节和朱厚照走在前面像个大家少爷,刘瑾张永谷大用走在后面像是家仆。几人来到大街上,顿时喧嚣鲜活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张知节经历过后世人山人海的景象还不觉得什么,朱厚照却觉得这真是热闹极了。
朱厚照兴高采烈的东看看西瞧瞧,张知节也是颇感新奇,刘瑾三人苦着脸跟在两位爷后面神情紧张的照应着。
忽然朱厚照就被眼前的糖人吸引了,一个蹦跳就过去了,糖人的造型栩栩如生。朱厚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十分稀罕。张知节笑着问道:“老丈,这糖人怎么卖啊?”
老丈看着生意来了,高兴道:“三文钱一个。”
张知节对朱厚照笑道:“喜欢就挑几个。”朱厚照看看这个不错,又看看那个不错,挑了好几支。
刘瑾刚想掏钱,张知节摆手道:“哎,既然出来了那就我做东,老刘千万别客气。”
张知节知道朱厚照对钱没什么概念,花钱估计也是刘瑾张永谷大用他们几个出,他们几个现在都地位不高,估计也没几个钱。
张知节从荷包里取出个银角子递给糖人老伯,糖人老伯面露难色,张知节摆摆手笑道:“不用找了”。
刘瑾脸色一红道:“小侯爷,这怎么好意思?”
张知节笑道:“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难得出来躺,出来了我就算东道主了,今个儿我请了。”
刘瑾张永谷大用都十分高兴,觉得小侯爷敞亮。张知节心里笑道,陪朱厚照玩一天还能花几个钱,再说咱还缺这个钱。
几人顿时又高兴的逛起来了,朱厚照吃了几口糖人皱眉道:“看着不错,吃起来不好吃啊有点苦,有点涩”。
张知节笑道:“这糖哪里能比的上宫里的贡糖,自然口感不好,也就吃个新鲜。”
朱厚照一听也对,把糖人给了谷大用拿着,又兴致勃勃的逛起来,不一会就买了不少小玩意,都是不值钱却宫里见不到的东西。
几人走着走着日已高悬,张知节笑道:“都中午了,要不去我家吃顿饭?”
朱厚照一听顿时摇头道:“不要,不要,去了你家就暴露了”。
朱厚照一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看了看前面惊喜道:“前面有家饭庄,一品香酒楼,就它了,走走走。”
张知节无奈带着朱厚照走进了酒楼,小二打个千点头哈腰笑道:“几位爷,里面请!”
张知节瞧了瞧,环境还不错,顿时放心下来,问道:“楼上还有包间吗?”
张知节觉得还是带着朱厚照去包间吃比较安稳靠谱。不过希望是好的,不过现实嘛是骨感的。
小二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几位爷,酒楼生意好,包间已经没了,要不小的给几位爷找个位置好的?”
张知节笑道:“真没空的?没有留下备用的?爷不差钱。”
小二连连陪笑道:“爷,真没有空的?要不几位爷凑合凑合?”
朱厚照却是兴致勃勃道:“大厅也不错的,热闹。”
张知节无语,既然正主都没意见那就大厅吧。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小二招呼道:“几位爷吃点什么?”
张知节看向朱厚照,朱厚照一摆手道:“知节你点就是。”
张知节思索了一下记忆里侯府里的菜道:“龙舟鳜鱼,鸡丝银耳,八宝兔丁,五香仔鸽,一品豆腐,花菇鸭掌,肉末烧饼,如意卷,行先这样吧!先来壶信阳毛尖。”
小二笑道:“好来,几位爷稍等。”
朱厚照还是头一回坐在酒楼的大厅里吃饭,感觉特别新奇,左顾右盼听着旁边桌上的八卦。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张知节朱厚照几人侧身向楼下看去,原来是一个在酒楼里唱曲的姑娘被一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带着一堆家仆围了起来,地上还躺着一位老头,估计是那位姑娘的什么人。
这时旁边桌上传来一阵议论声:“是定国公徐永宁的孙子徐光勉。”
“唉,作孽啊”
“是啊,碰上这位爷,找谁处说理去。”
“没有人敢管啊?”
“国公府的事,谁敢管啊?”
典型的二世祖欺男霸女,不过大明最大的二世祖就在自己身边啊,张知节侧头一看,只见朱厚照握着双拳,脸色发红。
张知节知道朱厚照也听到了旁边桌上的议论声,心里正义感爆棚。朱厚照拉着张知节道道:“走,咱们下去抽他,抽死他。”
张知节暴汗,这让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堂堂大明太子当街抽人,光言官的奏折估计都能把张知节活埋了。
张知节苦笑道:“问题是殿下不能暴露身份,瞧瞧人家那五六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护卫,再瞧瞧咱们几个,咱们上去不是抽人,是找抽。”
刘瑾顿时紧张道:“殿下,您要是磕着碰着,奴婢们几个就死定了。”
张永谷大用也顿时都紧张起来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殿下一定要三思啊。”
朱厚照不甘道:“那就这样装没看到?”
张知节想了想道:“那就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一会跟着我跑。”张知节招呼小二道:“小二,给我打盆水,凉的。”
朱厚照顿时明白了,虽然现在是春天,不过天气还是有些凉,给他一盆凉水也够他受的。
一会小二就端了一盆凉水过来,笑道:“客官,您要的凉水。”
张知节接过凉水,朝着下面瞄准了,连盆子一下子扣了过去。
他也不看结果一拉朱厚照就朝一个角落里的楼梯跑去。刚进去就碰到一个酒楼的伙计,张知节掏出腰牌来一亮道:“奉旨办事,带我们去后院小门,快点。”
酒楼里龙蛇混杂,伙计待久了也算有点眼力,一看是出入宫的腰牌,腿先软了三分,不敢违背,带着张知节朱厚照他们直奔后门。
张知节带着朱厚照他们出了后门顿时松了了口气,朱厚照却是乐的呵呵直笑。
张知节一边带着他们赶紧沿着巷子走,一边嘱咐刘瑾道:“一会要是他们追出来,咱们死不承认,刘公公出声暴露是宫里人,他们肯定会忌惮的。”
张知节话音刚落,一群人就从酒楼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一个油头粉面的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