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的云鸽……那是久远以前,甚至是在认识元帅和九皇女之前,她曾无忧无虑,虽在医之一途有着惊人的天赋,却更喜玩闹。
那时药王谷与她同龄的孩子实在太少,也因着她身份高,一出生就相当于是药王谷的继承人,旁的孩子,便是年龄上与她匹配,可身份太低,也不配出现在她面前,多数都是仆役成群的伺候她、哄着她、给她逗闷子。可孩子不懂大人的复杂,大人亦难以体会孩童的纯真。
就在那时候,一次偶然,她遇见一个喜欢穿着白色衣裳的小姐姐。小姐姐不爱讲话,很沉闷,整日忙着背书,忙着摆弄药材,她不懂小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她,但那是唯一的一个,与她出身相近,而且年龄也很相近的。
她将其视之为玩伴。即使对方总是忽视她、无视她,甚至是狠狠的推搡她,瞪她,撵她走,她也傻了吧唧的,以为人家是在和她闹着玩。
与她亲厚的长辈,曾叮咛她,让她离那个小姐姐远点儿,她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云水寒坏吗?想起曾经的那些往事,云鸽不禁笑了。
至少那时不是很坏,可人啊,是会变的。
就比如当她尚且年幼,云水寒已接近少女,懂的多了,明白的,也多了,开始知晓自己是她的障碍了。
她待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很直接的,从不加以掩饰的讨厌,逐渐演变成漠然,无视,而因着对方太‘冷’,她也逐渐疏远了对方。
直至后来……后来遇见了紫茴,她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
直至后期……后期发生越来越多的事情,她开始怨了,开始恨了,于是心中有仇了。
“云水寒。”
她平静地唤着对方的名字,手却顺着自己苍雪一般的白发,徐徐抚上了脸颊,最终指尖定在黑色皮革鞣制的眼罩上。
云鸽用她仅剩的独眼凝睇着云水寒,隔着人潮,似是隔着千山万水,似是隔着经年的岁月。
然,她忽而笑了,嫣然一笑,灿若春花。
“你,是打算,将我的眼睛,还给我了么?”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一些事情,该面对的,必须面对,只是早一点,或者是晚一点的问题。
她曾经刻意避着云水寒,算是藏头露尾,是因为怕吗?不,她不怕!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年经历了一系列残酷,在生死之间无限徘徊,被人像猫戏老鼠似的,吊着胃口,悬着心脏,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烹炸,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鸽这辈子,最在意的,莫过于一件事。——紫茴!她的紫茴,她的救赎,为了她,她甚至可以去死,她可以甘愿赴死!
她所有的极情极恨,全是来自那个人!
那是她一生之中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而今,云鸽遥遥与云水寒相对,她轻轻的说:“我曾发过誓,你的命,必须我来收!早在当年,早在紫茴中了噬神蛊时,我就曾这么暗暗的对自己发过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