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间,黄沙万里,一道流光划过,犹如黎明破晓,为这周身黑暗,带来一丝光明。
随即,三团黑雾浮现而出,紧追其后,所到之处黑烟萦绕,不见五指,似是要将世间最后一丝光明彻底吞噬,让永夜降临人间。
“退...”
前方少数精锐,正是蓝军布计所在,看似是以少量精锐奇袭对方不成,苍茫逃窜。实则却是以此法,摸出了敌军主帅所在方位。
更何况大军交战,变幻莫测,追击与被追击之间,往往相隔不远。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正是兵法所在。
前方蓝军精锐,忽然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如此作为,让追击者统领颇为意外,不过却在瞬息之间完成了合围。
可就在后者将要下令,将前者部队尽数剿灭之际,周围空间之内,却响起了阵阵喊杀之声。此声方起,领军统领便意识到自己中伏,所以立即下令前军变后军,就此突围。
虽然其反应足够及时,但敌军合围已成,又岂是轻易便能完成突围的?下达此命令的同时,黑衣统领便已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突围所消耗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少。仿佛在此地伏击自己的,并非蓝军主力,而是诱敌之计。
那...蓝军主力去了哪里?
“不好...”
心念至此,黑衣统领心知中计,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回防。可是蓝军早有准备,如何能够让他称心如意?
眼见其前军变后军,蓝军立时改换攻势,不惜代价死死咬住对方,意在以仅存兵力,尽可能拖延眼前之人。
....
同一时间,黑军营地之内,蓝军真正主力袭杀而至,此刻已将营地控制。为首之人率军而来,直抵中军营帐,势要为这场对弈,画上终点。
中军营帐所在方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而蓝军首领深知此刻优势,乃是以少数精锐之性命换取,所以不会留给眼前之人翻盘的机会。
“你败了。”
三字出口,蓝军首领一步踏出,同时摘下面具,露出真容。其此刻目光凝视中军大帐,眼中尽是平和之色,但眼底却有一丝难掩的疲惫。
“诱敌深入,计中之计,你做得的确不错。”
营帐之内,传来一阵带着玩味的声音,说话之间帐门大开,一道人影自内而出,望着周围对准自己的百余弓弩,如入无人。
“师生一场,我今日不杀你,但你亦不可再拦我,螳臂当车不可取。”
蓝军首领淡淡开口,抽出手中长剑,直指眼前之人,正是先前进入多重阵法之中的李相容。此时出声,已是站在了胜利者的角度之上,宣判此战终局。
然而...
“此战若是公平对局,你的确有一丝机会赢下此局。但很可惜,这场对弈从一开始便不公平,所以你算错了一件事。”
眼见祁如清大难临头,此刻却佯装高深,李相容面色如常,轻疑一声,中亦同时升起一丝警觉。
因为此刻自己所在阵法,乃是对方布设,若当真分出胜负,应该便是破阵而出,幻象尽解才是。可方才自己剑指对方,幻阵并无消除之意,这就意味着,此阵尚未被破。
“何事?”
“你有布局之力,却无收网之力,错估对手能为,便是致命弱点所在。”
话音方落,黑军首领右手轻抬,手中光华四射,映照夜空,好似要将此方空间撕裂。李相容见状心中一惊,立即下令弓弩齐发,射杀眼前之人。
此时的他,已然知晓事情超出自己的预测,那么便容不得自己再有留手。即便眼前之人,乃是自己昔日门生,但此刻斗阵,已容不得自己轻易。
天空之上,箭雨如潮,直朝黑军首领倾泻而下,可无数箭矢只是临近其周身三丈,便被一股无形气劲控制,凝结在三丈空间,难以寸进。
顷刻之间,诡异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必死之局,瞬间逆转。地面之上,道道华光冲天而起,浮现出一片阵纹。
这阵法空间之中,又有另一道阵法浮现而出,却让李相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因为自己在进入幻阵的那一刻起,便下意识认同了此地的规则,将自己当做了蓝军首领。想要带领眼下之人,以此地的规则战胜对方。
所以自己从未想过,能够在此地继续布阵,以阵法取胜。
此刻阵纹浮现而出,李相容方才意识到,自己算错了一步。可是,斗阵之时,缔造的幻阵空间,亦有其道理所在。
缔结的法则从来不是布阵者的专长,可以随心所欲,而是会影响和限制到两方。
“你是如何做到突破规则限制的?”
李相容轻声开口,语气之中却带着几分狐疑和轻颤,因为他已隐约猜到了一些可能。
但下一刻,当对方将答案送至眼前之时,他还是心中大惊...
“你的错,不在误判形势,而在于误判对手实力。规则对于同阶之间,自然不可逾越,可低阶的规矩,却不能影响高阶。”
话音方落,此间空间之中,立时响起一阵镜面破碎之声。无数凝固的箭矢,在这一刻入倾盆暴雨一般,朝着原本的轨迹激射而去。
李相容面色惨白,但好在此方空间破碎得极为迅速,没有让他再一次经受,诸多熟悉的面孔,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奈。
但空间破碎之际,其身立时遭遇阵法反噬,口中闷哼一声,自阵法之内跌飞而出,摔落一旁。
“啊?!”
眼见赤色光幕之内,李相容跌飞而出,胜负已分,围观之人尽皆愕然。他们根本不知,方才发生何事,只知道两人进入赤色光幕,而后便见分晓,缺少了期间的过程。
但与此同时,一头早已蛰伏多时的猛虎,终于按捺不住,暴起出手,化为一道残影,直朝赤色光幕攻去,正是...
四品掌印大监。
“咔嚓!”
四品全力一击,速度之快在场之人根本无人能可阻止,也无人来得及阻止。城楼之上的柳宏尚与司徒奇刚刚反应过来,那一掌便已没入赤色光幕之中。
一掌映入光幕,后者立时发出一阵脆响,支离破碎。此阵法本身虽聚合幻杀之阵,但于猛攻之下却有承受威力的极限。
一旦达到极限,便无法继续维系,也就是说如果攻击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超出阵法承受极限,那么一掌破万法也非妄言。
“哼哼..”
就在此时,破碎的光幕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冷笑。下一刻,一道人影已是诡异出现在城楼之上,居高临下,望着掌印大监。
后者眼见自己一掌失利,没有杀死对方,心中颇为懊恼,但口中却是喊道:
“李大师莫要担心,此地有护城军!”
他这一掌,并非完全徒劳,因为他的确阻止了阵法继续凝聚,更是让祁如清生擒李相容的计划落空。
此时的李相容,遭受阵法反噬,周身动弹不得,莫说他本身就不会武功,便是武力不凡,此刻随便一人也能将之擒住。
可是掌印大监此刻守在其身旁,便是其最佳的防御壁障,在场之人中论个人战力,无出其右。虽然他无法以一人之力夺下外院城楼,但他想要护一人周全,旁人亦难越雷池一步。
祁如清落在城楼之上,目光自掌印大监身上挪开,无人发觉其此刻嘴唇微动,亦无人知晓他在与何人交谈。
只见司徒奇此时快步来到其身旁,望着城楼之下的掌印大监,冷声开口道:
“李相容已受阵法反噬,你等再无阵师可用,若再不离开,新仇旧怨,今日便一并结算!”
掌印大监回身望向李相容,见其目光浑浊,气若游丝,心中暗道不妙。望着眼前的司徒奇,目光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当即将李相容提起,飞回了军阵之内,留下一句:
“今日之事未了,他日定当讨教。”
说罢,便直接带着李相容,朝青云街之外飞去,留下四百军阵与重甲女将,似是根本不打算考虑他们这些人,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