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如此作态,楚宁月心中厌恶,但却并未开口阻拦。因为她清楚,今日之事绝不单纯,这两人如此行事,未必便是凭借本心,怕是有人安排。
风鸣院内,除了先前现身的神秘四品,可能身处的第四隐藏阵营之外,便是台面之上的三大阵营。首先寒门子弟可以排除,因为寒门以方进为首,最厌恶攀炎附势之辈。
紧接着,便是南宫家以及其附庸形成的凛风城势力,南宫继的确有可能拉拢自己,但他却不可能为了拉拢自己,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更是因为有董博士和司徒奇的存在,使得他即便有意为之,也不会选择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更何况,此种方式无疑会让自己在风鸣院的风评更加难堪。
因此,眼前两人的举动若有原因,便势必是与昨日自己与那位八公子一同出现在外院食楼之内有关。而新贵势力,除了那五大核心弟子之外,便尽是此等攀炎附势之辈。
如此行径,倒是没有稀奇之处。
只是,以自己对那八公子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如此行事,坏自己名声。所以今日之事,多半是新贵阵营之中,其他人的手笔。
不多时...在一阵充满敌意的目送中,楚宁月走出学舍,她对于这些人的看法,本就不在意。加之先前她便因为与司徒奇的关系,引来众人猜忌,心中不满。
所以如今在她看来,今日之行固然会让自己在风鸣院学子之中的名誉更差,但却可以顺藤摸瓜,找出行事之人。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此界之人对自己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乃是自己想要获取的信息。
“楚师兄这边请,再往前不远,便是外院弟子修业之处了。”
前方开路的两人,将楚宁月带到了一处人烟稀少之地,并不是因为两人居心叵测,而是因为如今的风鸣院,虽然仍旧分内外两院,但晋升考核的条件却十分稀松。
因此,外院之中但凡有些资历之人,都早已升入内院。如今还留在外院的,要么便是不学无术的混子,要么便是文与武之间,有一项天赋极差,差到不足以让另一项弥补。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外院也算是风鸣院内的一群人才。
“哈哈哈,像是楚师兄这般的人物,想来不出十天半月就能升入内院,届时还希望楚师兄可以多多提携。”
两人一路之上,聒噪不断,也不管楚宁月是否回应,他们一向自说自话。不过他们给出的信息,对于楚宁月而言,也并非全都无用。
比如风鸣院的机制,与普通书院或是丹青天下的修士宗门不同,外院晋升靠的并不是单纯的武力,或者对宗门的贡献。
而是需要积攒一定的课时,并且通过相应的考验。当然若是自觉实力足够,也可以在完成基础课时之后,直接挑战考核,不过一旦失败,就必须积攒更多的课时。
如此机制,是因为天启五院的存在,本就是为书山提供新鲜血液,因此昌盛之时,天下精英汇聚,不乏许多天资绝艳之辈。
而大多数天骄都有一个通病,便是心高气傲,即便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也无法认知到曾经的自己,在现在的环境之中,也许只是普通人。
加之天启五院虽然入门考核极为严苛,但入院之后除了内外双院之分外,便不会再对学子进行三五九等划分,亦不会有天地玄黄四班分级。
故而授课教习,也不会因材施教,而是会统一自基础讲起,循序渐进。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有许多天骄之辈,便觉得这些课业繁琐无趣,不过浪费时间。因此便时常怠惰,对其他人的影响也是颇为不佳。
因此天启五院初代山长,方才制定了这个规矩,凡是加入天启五院的学子,在积攒三日课时之后,便可申请考核,如若通过,则可自由安排时间。
但是诸位教习授课的进度,却不会更改,仍旧是会循序渐进。在众人进度达到考核内容之前,通过考核的弟子,都可以免除课业点,进入藏书楼对应的层数,直到授课进度追上所通过的考核为止。
当授课进度,追赶上第一阶段,或者提前通过考核的人数,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原本免费进入的层数,便会开始收取资源。通过的人数越多,收取的资源越多。
也就是说,第一次提前考核通过之后,天骄便可进入藏书楼自学后续课程,但教习公开授课却不会讲述这部分课程,能否领悟全看天资。
而天骄想要申请第二次提前考核,就需要去积累课时,听自己已经通过考核的内容,直到课时足够,方可进行第二次考核。
虽然曾也有诸多学子提出疑惑,觉得此种体制,有害无益。但最终这套体制,还是被一直沿用下来,其原因便是守静笃,沉淀本心。
每一次提前考核,都是学子主动申请,而每经过一次考核,都是一次大浪淘沙。可以让学子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于当下环境之中,处于何种位置,是否要继续超前而行。
而教习公开授课的进度,则在后方不断追赶。走在前方的人,越是向前便越是困难,是就此放弃泯于众人,还是坚持不懈,特立独行,皆看自身选择。
学如逆海行舟,不进则退,后进之人亦总有一日,会追赶而上...
当然,混子除外。
“就是这里了楚师兄,我们两个只能陪你到这里,再往前的话便逾矩了。这一代外院的总教习脾气很是古怪,严禁内院弟子进入外院修业区,搞得神神秘秘。”
不多时,三人穿过层层廊道,终于来到了一片建筑群中,只是此处的建筑与内院相比,便要老旧破败许多。
内院学舍大多是砖瓦所制,更有阵法辅佐,四季恒温。而此处的建筑,则主要是由木竹构成,而且内中几无阵法,每逢冬季,便是苦寒之处。
看着身后两人说话之间,便要退走,楚宁月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因为如果今日两人的到来,乃是旁人安排,带来的影响,便不该只有一路之上,收获的憎恶眼神而已。
“嗯?”
楚宁月心中刚刚生出此念,便感知到一股凌厉气息,自前方竹楼群落方向疾驰而来。她能有此感知,全因神识在身,身后欲离去的两名男子,此刻毫无所查。
而下一刻,三道破风之声,便自前方响起,来得并不是三柄利剑,亦不是三道暗器,而是三片竹叶...
这竹叶虽快,但在楚宁月眼中,也不过寻常之物,此时身形一动,便轻松躲过,同时找到了出手之人的所在。
不过她此刻,并未选择反击来人,而是打算看看,他们安排了这样一场戏,究竟意欲何为。
“啪..”
随着两声脆响,原本正转身离去的两人,此刻却被定在了原地,身形僵直。但下一刻,随着一阵劲风席卷而过,两人立时有了开口的能力,此刻呼喊道:
“祁教习!我们并未踏入此地,你这是为何啊!”
两人背对竹楼,身形一动不动,宛如两座雕塑,而楚宁月此时,则是退到了一处石碑之下。因为她察觉,方才的一阵劲风乃是武者气机所成,内涵玄机。
那来人出手之时,虽然没有刻意针对自己,但也是将自己算在其内,雨露均沾。不过楚宁月则是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出手,不然此刻打伤教习,倒是会引来许多麻烦。
楚宁月已然看清,出手之人乃是一名身穿灰衣,满脸缭乱胡须,面色犹如黑炭的邋遢老者,此刻侧卧于竹楼之上,右手拿着一只酒壶,左手则拈着一把竹叶。
“你们不知道么...休憩日这里自由进入,但平时此地向外延伸一里,都算是我的地盘。你们这些内院之人....没有资格....进入此地。”
老者说话之间,连打了三个酒嗝,身形三颤之下险些自竹楼之上翻落。只是他如此作态,落入楚宁月眼中,却与小丑无异。
他此刻,多半是注意到自己发现了他,所以刻意装出这一幕。如此举动,用来骗一骗世俗武者兴许还会管用,或者让人觉得他深藏不露,但落在自己眼中,便未免有些无趣了。
“祁教习...今日误闯是我们不对,可是我们今日来此,却是事出有因。楚师兄...身份特殊,我们不敢怠慢。”
两人此时开口,俨然已是换了一份嘴脸,他们此时背对楚宁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便以为她也被定在了原地。
所以此时才会装出一副,不得已来此,身不由己的模样。而另一人,则是在此添油加醋。
“是啊祁教习,我们知道您老实力不俗,但是楚师兄背后可是...总之不是您老能招惹的,我劝您还是赶紧放了楚师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对于两人如此行径,楚宁月心中早有预料,先前她还在想,这一路为何如此平静,原来是在此处等待自己。
只是眼下并不知道,那竹楼之上的老者,究竟是与他们串通一气,想要一个名正言顺出手的理由,所以演了这一场戏。
还是说,这老者也如同那些普通学子一般,只是这二人背后之人,利用的工具?
所以,自己此时不动,才是最好的行动,一旦出手,就看不到接下来的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