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这话真的让叶蓁吃惊了,王氏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轻易跟陆瓒之断绝关系,那得是生气到什么程度了。
“陆世勋呢?他连儿子也不要吗?”叶蓁问道,她不觉得他们跟陆瓒之断绝关系有什么不好,对于陆瓒之而言,那对父母只会连累他。
只是,子不言父过,陆瓒之是个孝子,他应该不会怎么忤逆父母的。
“因为惠儿。”裴氏低声地解释着,“瓒之在南越遇到惠儿的,惠儿的身世可怜,是南越那边商贾的女儿,因为是庶出,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嫡母将她嫁给当地一个大户人家当少奶奶,这婚事听起来是好,可惜那大少爷是个病秧子,惠儿嫁过去没多久,那男的便死了,婆家将丧子之痛的怨恨推到惠儿的身上,将她卖给了婆子。”
叶蓁眼底闪过怒意,“那是什么婆家,就算他们儿子死了,也不能把儿媳妇给卖出去。”
“不仅是婆家做事荒唐,连娘家都对她置之不理,冉惠从大少奶奶变成丫环,差点被一个能当她爹的老爷玷污,她为了自保,把那老爷给刺伤了,后来被好心人收留,这次差点被娘家的人找到,被瓒之给救了,带回了京都,两人日久生情,本来冉惠是不肯嫁给瓒之的,瓒之花费了好些心思,才让她愿意嫁给他的,不过,王氏让人去打听了惠儿的身世,以死相逼不许瓒之娶她,瓒之不得已,只好搬了出来。”裴氏说道。
能够让陆瓒之做出这个决定,可见他对冉惠是用了极深的感情。
“那三嫂应该是极好的人,否则三哥不会不顾陆世勋他们的反对都要娶她。”叶蓁说道。
“惠儿确实是很好,不但将你三哥照顾得极好,便是对我们二老,同样尽心尽力,王氏就是眼光短浅,不然身边有这样好的儿媳妇伺候,那是几生修来的福气。”裴氏说道,“寡妇怎么了,他们就是想不通。”
叶蓁轻轻颔首,“娘,那你知道三嫂这几年是做什么的吗?”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怎么了?”裴氏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叶蓁笑着说,其实她还挺怀疑冉惠这几年做过什么的,接生的时候,她发现冉惠的双手是有薄茧,那薄茧的位置应该是练剑的女子才有的,而且,冉惠的身子比一般女子要好许多。
裴氏问,“你自己回城的,那……皇上呢?”
“阿湛在家里,哥哥在招待他呢。”叶蓁笑着说,“不用理他,他会自己照顾自己。”
“你哥哥招待他?那你爹不在家啊。”裴氏的脸色一变,对她来说,墨容湛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这样把他留在家里,只有翔之一个人招待,好像不太好啊。
叶蓁见裴氏被吓得脸色都变了,笑着说,“娘,阿湛已经不是皇上了,你就把他当女婿看待就行了。”
“你们……”裴氏想问他们是不是打算以后就这样了,可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她只好将话收了回去,“那也不能这样,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我把药方给三哥送去,再跟他叮嘱几句。”叶蓁笑着说。
裴氏点了点头,“你快去吧,我吩咐马车准备着。”
叶蓁重新来到上房的院子,正好看到陆瓒之从房间里走出来。
“三哥。”叶蓁盈盈一笑。
“娘娘……”陆瓒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他此时才平复了心情,看到叶蓁,他才想起这几年来京都的传言。
大家都说墨容湛和叶蓁肯定出事了,连他们的儿子都难逃一劫,不然不会只留下女儿,如果真的是出海游玩,怎么会不将女儿带着一起离开?
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只是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他真的以为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就不要再叫我娘娘了。”叶蓁淡淡地笑着,“你还是叫我夭夭吧,这些年你辛苦了。”
陆瓒之神色肃然,“这些年替您打点的那些生意,每一年的分红都记在账册……”
“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叶蓁笑着说,“生意的事,既然交给你了,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这个是药方,你好好收着,等三嫂出了月子,给她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谢谢。”陆瓒之双手接过药方,他知道叶蓁的医术,所以明白这药方对冉惠有多重要。
“不用客气。”叶蓁含笑说,她看了陆瓒之一眼,“最好不要那么快让三嫂再生孩子,至少也要调养三年。”
陆瓒之脸色微变,“她这次伤到身子了?”
“不是这次伤到身子,应该是以前。”叶蓁低声说。
“夭夭……”陆瓒之脱口而出,神情紧张。
看来是很清楚冉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的,叶蓁说,“她小产之后没有调养好身体,这次为了生孩子,应该是对自己下了狠心,三嫂对你很用心,你也别辜负她。”
陆瓒之捏紧手中的药方,“我不会负她。”
“那我先跟娘回去了。”叶蓁说,“有什么事再让人跟我们说一声。”
“谢谢你,夭夭。”陆瓒之诚心诚意地说,“我送你们。”
陆瓒之送叶蓁来到大门外,裴氏已经在台阶上等着她。
正要告辞离开的时候,一辆马车急急地过来,在他们前面停下。
“王氏怎么来了?”裴氏皱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娘,您怎么来了?”陆瓒之大步上前,扶着王氏下车,虽然他搬了出来,但并不是真的想要跟父母不相往来,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惠儿,他是愿意回家奉养双亲的。
王氏甩开他的手,“你连生孩子了都不让我知道,怎么?真把别人当成你父母了?”
“娘,我忙得走不开,是想亲自去告诉您的。”陆瓒之低声说道。
“去,把我的孙子抱来。”王氏看到裴氏,连招呼都没打,一双眼睛往天上看去,所以没看到叶蓁站在裴氏的身后。
裴氏皱眉问道,“孩子才刚出世,你要抱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