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死后追赠潞国公,是以府上悬挂着国公府的金漆大匾,看上去非常的威风气派。
而此时此刻外面花灯璀璨,里面却哭声一片。
徐灏背着手站在堂上,堂下站满了锦衣卫,随手拿去一件名贵瓷器,看都不看的扔到了外面。啪!摔得粉碎。
指挥使肖伟从内宅匆匆走出来,神色间一副不胜唏嘘的模样。
“都督,这张文分明丧心病狂,因伤及无辜被老夫人责备了几句,晚上竟然潜入房中把人给杀了,下人都不敢声张,竟隐瞒了半年之久。”
徐灏神色不变,反手给跪在一边的管家狠狠一巴掌,把人抽的嘴角鲜血直流。
“拖出去乱棍打死,尸体喂狗!”
“是!”
瞬间冲过来四个锦衣卫,把哭喊着饶命的管家拖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声音。
肖伟赶忙请罪道:“都是下官办事不力,以至发生如此恶事,还请都督处罚。”
徐灏冷道:“你是该受罚。你到底是怎么掌管锦衣卫的?最近好多事你都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岂有此理!不过你为人忠厚没有害人之心,算了,此事不和你计较。”
毕竟满朝文武都不想面对无孔不入,专门打探官员**的锦衣卫,徐灏也倾向对外而不对内,肖伟的为难处他很清楚,对于锦衣卫的使用一直是个难题,他不想养虎为患。
至于张文杀母,张夫人不是亲妈自然下手肆无忌惮,张家亲族不多又都远在北平,下人惧怕张文,隐瞒了这么久并非不可能的事,只是可怜张武将军生了个穷凶极恶的逆子。
张文咎由自取,这罪名大了,凌迟处死都不为过。而且一干知情不报的下人全都活不了。
不过如此一来,徐灏也松了口气,当得知张文屋里囚禁了四五个无辜女子,并且折磨致死了二人后,他当即就要亲手活剐了对方,但被肖伟和李冬等人死死拦住了。
理由是张文毕竟是张武唯一骨血,杀了他简单,却不免会令靖难群臣为之心寒,严重些甚至会从此离心离德,所以犯不上出于一时愤怒。做了得不偿失的事儿。
经过锦衣卫的严刑审讯,陆续一件件恶事都被揭发出来,张文杀了母亲还不算完,连妻子都给关了,而她妻子还是个郡主,这家伙手中沾了十几条人命。
反过来肖伟和闻讯赶来的公侯伯们,又一致劝徐灏出手直接杀了恶贼。理由则是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会大肆牵连到其他人的身上,更会祸连张家九族。危极张家宗坟的大罪。
徐灏被他们给气笑了,冷笑道:“涉及到郡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满门抄斩也是活该。”
说完徐灏又说道:“把那几个混蛋带过来。”
在大家伙的注视下。锦衣卫押过来三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徐灏抽出肖伟腰上的绣春刀,走过去一刀一个,三颗头颅掉在了地上。
徐灏扔掉了绣春刀。转身恶狠狠的瞪着一干权贵,唬的大家伙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徐灏抬手指着他们好半天,最终无话可说气冲冲的走了。其他人寻思下也都摇头散去,很快肖伟把此事上报朱高炽。
大过年的发生此等骇人听闻的恶事,大怒的朱高炽下旨命三司会审,从重从快从严定罪,绝不姑息。
两个月后张文被凌迟,牵连其中的三十来人都被当街处斩,张家爵位被革除,全族上下全部发配辽东。
要说古代最不人道的就是祸及亲属子女了,但最大快人心的也是株连九族,对一些十恶不赦的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权贵,单单处死他一个,实在是太不解恨了。
一路上徐灏阴沉着脸,一副随时都会发火的征兆,亲卫们谁都不敢在这关口触霉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功臣中出现一两个混蛋不足为奇,徐灏也不是没经历过,他生气是因为这件事太不让人痛快了。
首先是和张家往来频繁的功臣们,难道就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无非是明明知道一些风声却不愿说出来,为了手足之情,却间接害死了更多的人命。
其次是他当时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问出了罪魁祸首马上杀上门去,谁知影视小说里面的情节都是假的,谁他娘会傻不拉几的等着英雄去救美呢?他们救援的速度固然快的惊人,却还是没有张文祸害女人的速度快。
大概知道了即将大祸临头,这家伙和手下轮暴了那两位少女,一个当场咬舌自尽,一个事后跳了井。
眼睁睁看着风华正茂的女孩惨死在眼前,徐灏怒火冲天也就不奇怪了,就算亲手斩杀三个该死之人,也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怒气。
回到家中,李冬赶忙把消息散了出去,意思是少爷真恼了,女眷最好别去串门了,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吧,省得出现个意外,这位爷还不得暴走啊!
这令早已商量好去谁家逛逛的女人们失望不已,耳听外面依然鸣锣击鼓,阵阵传来丝竹弹唱的乐曲,京城显然没有受到强抢民女的恶性案件所影响,继续一派歌舞升平。
一队队游人踏着悦耳的旋律节拍,兴致盎然的跳着舞蹈在街上前进;张灯结彩的鳌山一丈多高,各式各样争奇斗艳的彩灯流光溢彩,舞狮子划旱船的队伍热热闹闹的表演,迎来百姓的热烈掌声。
到处都燃放着烟火,丫头们盛装打扮,一个个趴在栏杆上,眼巴巴的瞧着外头。
一群女孩围着几位少奶奶,朱巧巧说道:“我是灯草拐杖,可做不得主,你们别来求我。”
今晚沐凝雪和萧雨诗都不在家,齐刷刷的恳求目光都转向了王玄清,徐翠柳见状悄悄溜走了。
王玄清推到了麝月身上,麝月又推给了香萱,香萱推香菱,香菱又跑去央求月兰和竹兰。
竹兰没办法去对晴雯说了。晴雯坐着纹丝不动,骂道:“都没见过世面么?非要这会儿去出门?还是赶着去私会情郎?一个个打扮的花里胡哨。”
竹兰苦笑着说道:“罢了,你少说几句吧,我去替你们禀禀,大不了挨一顿骂。”
徐灏正一个人喝着闷酒,刚杀了人煞气冲天,谁都不敢近前三尺,连老太君和萧氏等无不退避三舍。
竹兰附耳说道:“溶儿哥几个家的嫂子们节间要请大家去坐坐,本来都说好了的,去还是不去?”
徐灏有气也不会对家里人发。说道:“去吧,街上已经出动了大批人手,让李冬他们多留点神。”
如此一群女人欢天喜地的一起出来,李冬安排亲卫拿着灯笼,他们的媳妇闺女也在其中,小厮们一边点着花炮,一边前后左右的乱跑。
各家都住在同一条街上,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徐溶妻子早早等在门前。把人都接进家去。
朱巧巧自是当仁不让的带着徐灏的女人们,没关系的则爱去哪去哪,她也不管。
徐溶娘子即李秋的堂妹,笑道:“饭菜都预备好了。快请入席吧。”
王玄清说道:“都吃了饭了,酒就免了,我们坐坐就走。”
“那怎么行?”娘子又说道:“大过节的,姐妹间一起开怀畅饮。左右都是咱们娘们,没有不三不四的外人。”
朱巧巧斜倚着软榻,说道:“我在这儿呢。你们吃些酒不妨事。但只不许吃醉了耍酒疯。”
晴雯几个都笑了,不一会儿徐沂等同族家的妻子纷纷过来,徐溶等爷们因家里被鹊巢鸠占,结伴去街上玩了。
且说徐灏在楼上,几个不愿出门的丫头都在楼下,围着火锅吃着甜酒说着话。
这时进来了几个小子,领头的是大管家徐贵的二儿子徐岱山,今年一十五岁,说道:“下了雪,转眼间沾在身上都是水珠,怕湿了衣服,叫我们回来拿些斗篷和伞。”
芷云不乐意的道:“那得回内宅,再说衣橱都需钥匙,屋里没人了,怎好随便去她们的房里翻衣服?万一丢了东西跳进黄河洗不清。”
徐岱山看了一个丫头一眼,哀求道:“姐姐你行行好,总不能叫我们空着手回去?”
秀春见状说道:“夫人外间大橱里,有十几件新作的石青鼠斗篷,本来就是预备去辽东时挡雨而用,何不拿出来?不够咱们屋里的凑一凑,再不够也只有打伞了。”
沐凝雪房中一直是芷云掌管,无奈起身道:“你们去垂花门等我,除了秀春外,大家都跟我走一趟吧。”
徐岱山打躬作揖的道:“我们身上还剩了好多烟花,等你们回来,放给你们看。”
这话令三四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露出笑容,本身都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相互之间都很熟悉,其中自是有几对青梅竹马,早早订了亲的。
不然这么热闹的夜晚,她们为何会心甘情愿的不出门?而徐岱山几个又为何跑回来?估计就算不下雪下雨,也得随便寻个由头彼此见见面,说上几句亲热话。
而秀春目前还没有意中人,芷云的未婚夫则是沐家那边的,今日恰好轮到她值夜,没人愿意替她,是以一肚子的闷气。
如此整个楼下就剩下了秀春一个人,她寻思着上去给少爷烫烫酒,问问需要些什么,刚起身就见桑新柄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秀春板着脸问道:“按规矩成年的爷们不得进来,进来也得先请示一声,你要做什么?”
“这不是外面没人么?”桑新柄解释道,笑嘻嘻的走到近前,“好日子不见你去探望干娘了,这不,我就来看望你。”
秀春骂道:“平白来看我做什么?你快走吧。”
“别呀!”桑新柄低声笑道:“正要告诉你一件喜事,我求了朱爷对少爷说了,开春就把你嫁给我。”
秀春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道:“哪个朱爷?少爷,少爷他当真点头了?”
“朱高朱大爷呗,除了他谁在少爷面前说话好使?”
桑新柄的神色很得意,“虽然还未明说,可这不是明摆着事么,我未婚你未嫁,又看在干娘和朱爷的情面,少爷还能不答应?”
秀春镇定下来,尽管心里很失望,但好在还有沐凝雪,只要求夫人反对,少爷又不是不听劝的人,因此冷笑道:“你先过了太太奶奶那一关再说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桑新柄忍不住伸手拽住她的袖口,秀春冷冷的道:“少爷可就在上面。”
桑新柄一惊,手好似触电似的松开,悻悻的目送秀春上了楼梯,这才带着不满转身离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