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兰一出门,晴雯见状马上拎着裙角慌慌张张的追了上来,跑上去拽住竹兰的手道:“好姐姐,你千万别说给太太听,家里出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太太还能容我留在少爷身边吗?”
竹兰扭头柔声道:“我理会得,不单单不能说给太太知道,就连两位姑娘那里也得替你担待着。此事解铃还许系铃人,唯有去求求大奶奶了。”
晴雯放下心来,喜道:“她是个利害人,况且她的话少爷能听得进去,平日里对咱们也好。我家身为下人,不敢把一个少爷怎么样,只求给他一点教训就好,还有,今后再不能放他进家来祸害丫头们了。”
“嗯,我知道了。”竹兰记挂着徐灏,告别晴雯匆匆去了北院。
此刻朱巧巧刚刚打理完琐事,很是疲惫,连饭都没吃一口,就命丫鬟抬出去了,刚想着小睡一会儿,就听三喜说竹兰来了。
竹兰身为徐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身份地位不同寻常,朱巧巧忙掀起锦被坐起来,“快让她进来。”
竹兰含笑而至,说道:“少夫人好!”
朱巧巧笑着朝她招招手,笑道:“听惯了灏儿讲的石头记,人来人后都喊什么大奶奶大奶奶的,仔细想想称呼倒也贴切。你这一声少夫人反而觉得怪怪的,你遇见济哥儿的媳妇又该怎么称呼?二少夫人?将来三少夫人四少夫人?老天爷,不亲切也太绕口了。”
“那今后奴婢就以奶奶称呼夫人们。”
竹兰笑着走到朱巧巧身边,见左右无人。遂低声把晴雯表妹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求奶奶快命人去把少爷喊回来。万一他一时气愤伤了徐汉少爷,免不了又得被重重责罚一顿了。”
朱巧巧柳眉倒竖。眸光中闪着愤怒,倒是不慌不忙的道:“你先安心陪我说会儿话。实话和你说吧,连我都找不到徐汉在哪,更别提灏儿了,哪怕他管着锦衣卫,一时半会儿的,偌大的京城内外上哪找人?”
原来徐汉不在家,竹兰算是放下心来,侧坐在朱巧巧身侧说道:“我家那位做事太冲动。这次好歹请奶奶帮他出个主意,最好再劝劝他,如今都做了镇抚使,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一怒下就动手打人。”
“我倒觉得挺好,堂堂一个爷们该动手就得动手,只要不出人命谁能奈何得了他?我最不屑那种遇事畏畏缩缩想三顾四之人,没出息的连个架都不敢打。”
朱巧巧说完别有深意的盯着竹兰,笑问道:“可是有好事了?你家那位疼你嘛?”
竹兰腾地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忙摆手道:“没有。不单单我,屋里没有一个丫头和他有什么沾染,我要是说假话就不得好死。”
朱巧巧惊异的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群连我都心痒痒的漂亮丫头。竟然无动于衷?莫不是他身子有问题吧?或是喜欢俊俏小厮?”
“不是奶奶想的那样,哎呀。”竹兰红着脸解释道:“他身子好着呢,平日里最喜欢坐在露台上偷看漂亮丫头。但他懂得洁身自好,也不想委屈了咱们。”
“哦!难得。”
朱巧巧当下有些感慨。早知道当初就选灏儿好了,也不用如今天天动怒上火。不过自己的年龄比灏儿大。他又是二房的少爷,一辈子都得被长房压一头,以自己的个性肯定忍受不了。
话又说回来,以如今徐灏的官职,大可成亲后单独住,等日后凝雪嫁过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自己得注意些不要随便乱伸手,幸好都是闺中好友,大家可以各过各的。
说了一会儿话,竹兰告辞而去,朱巧巧眯着眼想着事儿。而扑了空的徐灏不待丫鬟禀报,抬脚就进了屋。
朱巧巧冷哼道:“人呢?带回来了吗?”
徐灏走到火炕一侧的椅子前坐下,实话实说:“第一天上任谁都不熟悉,何况年根底下都忙。没等我开口,就被圣上召见了,然后陪着圣上好半天,命我回家休息。”
朱巧巧微微不满的道:“明明是你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但凡丢下一句话,谁不想巴结于你?”
徐灏接过三喜端过来的香茗,瞅了眼打扮花枝招展的丑丫头,朝她点了点头。
“我年纪小谁服我?锦衣卫里谁不是官场里的人精?一个十七岁的镇抚使,怎么看都是个笑话,圣上那是有心逗我,唉。”
朱巧巧不同意的道:“皇祖父有心逗你?赶紧歇着吧,真把自己当宝贝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十六七岁继承父职的勋贵子弟一抓一大把,你哪点来的比他们差了?区区一个从四品的镇抚使而已,只要你听从皇祖父的旨意做事,安安稳稳的几年下来,一个世袭没跑,最不济外放做个世袭千户,将来在自己的地盘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徐灏笑了笑,没有接茬,而是说道:“大哥我管不了,那徐汉就不能轻饶了。不过我怕因他而引起其他事来,最后闹得上上下下都不愉快,嫂子你脸上也不好看。”
“这倒是。”
朱巧巧清楚自己管着家,整治徐汉的动静闹大了,引出来丫鬟私会外面男人的事出来,一桩两桩就罢了,顶多推说是被人钻了空子,自己有些大意。而万一攀咬出来四五件甚至更多呢?岂不是生生打到自己脸上?随便哪位长辈来一句怎么管家的?真真无地自容。
这还没完,徐汉的事朱巧巧也有责任,因为外宅也归她管着。那晴雯的表妹是住在徐府里,而徐汉是住在墙外头,反正不管怎么说,管家不力是跑不掉的。
朱巧巧心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此事好生立威一下,没的遭人耻笑说我只知一味欺压下人。
我是不能把不争气的丈夫怎么样,可区区一个本家兄弟,算个屁!
如此一想,朱巧巧说道:“行了,徐汉就交给我来整治,不把他整的从此再不能人道,我就不姓朱。”
徐灏摇头道:“你可千万别学石头记里的王熙凤,害人终害己。”
“我还就要学她了。”朱巧巧面带冷笑,神态傲然,“那不过是位侯府千金,尚有不亚于男儿的志气,我一个堂堂郡主,不如她?笑话。”
“你歇着吧,此事我来做。”徐灏说完站起身来,不容置疑的道:“赶明儿我就送徐汉进宫净身,然后远远打发到宁王府去,能活下来算他命大。”
朱巧巧忙下了炕连鞋子都没穿,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又疯魔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对兄弟下手,全族老少会怎么看你?”
徐灏苦笑道:“嫂子,早晚我都要沦为全族公敌,多一件少一件算得了什么?”
说完徐灏用手轻轻推开了朱巧巧,神色寂寥的一步一步冒雪而去。
只剩下朱巧巧惊疑不定的站了半天,也琢磨不出徐灏话中深意,结果一夜难眠。
大雪纷飞,徐灏策马带着石峰等十位锦衣卫连夜去了紫禁城。
这边一间僻静的院子里,相貌风流俊俏的沐皙披着一件黑白二色的鹤羽大氅,笑吟吟的坐在雕花椅子上。他手里摆弄着一把乌黑黑的刀片,刀片闪烁着幽光,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宛如活物一样。
“知道这是什么刀嘛?”
沐皙对着跪在面前的四个小厮,刀片滴溜溜的在手中乱转,笑道:“此乃凌迟用的一种,精钢打造,最是锋利无比,若是不小心割了一刀,一点感觉都没有,肉片就无声无息的切下来了,想不想尝尝被凌迟的滋味?”
小厮们惊恐欲绝,急忙全都使劲摇头,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沐皙亲切笑道:“那就说出你家大少爷藏在哪儿寻欢作乐,不然我一不小心,哎呀!”
顷刻间寒光一闪,一位小厮马上左手捂着右手大叫,其他三个小厮也吓得大声尖叫。
“对不住对不住,刚才失误了。”
沐皙笑嘻嘻的一边道歉,一边俯下身去捻起一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透明的令人作呕,“我就说刀子太锋利了,果然如此。”
有小厮受不住恐吓,叫道:“小的们真不知大少爷的下落,少爷怕被少夫人找到,故意命我们先回来。不过小的知道他和徐汉等少爷在一起,以往他们最喜欢去一家姓花的乐户寻欢作乐,只要派个人去打听一下,肯定能打听到少爷在附近谁家。”
“多谢你了,等找到了人,回来我必有赏。”
沐皙笑容满面的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脸蛋,唬的小厮直翻白眼,脸都青了,险些晕了过去。
“把他们都暂且关起来。”沐皙缓缓站起,举起手来看了看滴血未沾的刀片,随手把肉皮丢弃在雪地上,神色冷酷。
“今次是大人第一次命我等办事,务必要不负大人厚望。进京后敢有隐瞒不报者,不必废话直接斩断一根手指,再不说继续,即使打断所有人的四肢也得逼问出下落来,必须得在三更前把人给找到了。”
一位姓林的锦衣卫拱手道:“何必送到敬事房?以大人的刀法,一刀就割了那人的软蛋。”
沐皙笑容中带着阴冷:“我出手的话,那人就死不了了。为了杜绝后患,此人得死在敬事房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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