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里,随着一声鼓响,已经把整座树林包围起来的家丁们齐声鼓噪,放开了猎犬,顿时惊动了许多獐狍鼠鹿,雉鸡野兔,慌不择路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一处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站在兄弟后头的徐灏嘴里叼着一根草棍,看着兄弟们纷纷拈弓搭箭,朝着往这边逃过来的动物们shè去。
红叶和绿竹带领着娘子军们在一侧严阵以待,拉开了两层大网,草地里还埋着很多陷阱和捕兽夹子。
不时有小动物被shè翻在地,四肢不停的挣扎抽搐,残忍的场面,让徐灏没心情再看下去,翻身上马往远处眺望。
徐淞一边拉弓shè箭,一边还不忘笑话道:“三哥别走啊!难道是害怕了?”
徐灏实话实说:“是有些不忍心。”
“有何不忍的?纯粹妇人之仁。”徐景钦冷哼,手一松,嗖的一声,一箭把一支麋鹿shè倒在地。
绿竹忍不住低声道:“三哥真是个胆小鬼。”“你才是胆小鬼。”红叶不高兴的回嘴。
突然一阵铜锣声响起,斜刺里冲出来一群骑着马的青年公子,对着四下的动物就是一通乱shè。
朱高煦顿时大怒,对着来人喊道:“哪来不知死活的野人,都给我滚。”
少年公子们闻言也不恼,哈哈大笑起来。徐景钦看了眼来人全都认识,忙笑着对愤怒的朱高煦解释道:“兄弟息怒,都是自家兄弟。”
这些青年朱高煦其实也大多见过,故意骄傲的扭过头,冷哼道:“谁和他们是兄弟。”说完策马朝一边走去。
徐景钦笑了笑由他去了,对着一个青年笑骂几句。徐灏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双方几乎都认得,看来都是些京城里的勋贵子弟,他身份矮人家一头,也懒得过去见面,看着双方骑在马上嘻嘻哈哈的互相开起了玩笑。
“呦,这还有一堆巾帼英雌呢?谁这么风流,把宠妾都带出来了?”几位青年公子笑眯眯的策马走到女人们面前。
红叶眼瞅着猎物被半路拦截,正没好气呢,不悦的道:“滚开,不长眼睛的家伙。”
其中一位脸上长着麻子的青年指着红叶,嬉笑道:“好一个美人胚子,你们多大了?小娘子到底是哪位兄弟的心头肉?”
不等红叶再开口,绿竹骂道:“哪来的登徒子?有娘养没娘教的王八蛋。”
这时徐汶已经骑马过来,赶紧赔笑道:“这是两位舍妹。红叶绿竹,这位是景川侯家的曹公子,你们不得无礼。”
“哎呦,原来是令妹,真是失礼失礼。”曹公子丝毫不以为意,随意拱了拱手,笑问道:“令妹倒是娇俏有趣,今rì一见让我大为惊艳,可有婆家了?”
“太小,尚未婚配。”徐汶说道。
曹公子的目光反复在红叶和绿竹的脸上打转,笑道:“两位妹子还请原谅则个,是我无礼在先。非是我故意唐突佳人,只因近rì景隆兄正打算纳妾,央咱们帮着四处打听才貌双全的美人,我有心做个媒人。”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听附近有人骂道:“滚你娘的媒人。”随之而来一支带着风的利箭,不偏不倚正好shè入马的颈部。
“都愣着干啥,给我打。”
shè冷箭的正是徐灏,把短弓一扔,拎着那支方天画戟飞快跑了过来,劈头就往摇摇yù坠的马儿身上砍去。噗,立时血花四溅。曹公子还未反应过来,就随着受伤的坐骑双双倒在草地上,此刻周围的娘子军们如梦方醒,尖叫着纷纷上前撕扯狠挠。
“都住手。”徐汶吓得魂都没了。
其他人此刻才反应过来,可是还没等所有人有所动作,就听朱高煦两只眼睛冒着凶光,一声虎吼,“给本王狠狠的杀,谁敢停手,斩!”
呼啦一下,燕王府的护卫如同一群猛虎下山,朝着惊慌失措的公子们杀去,几个反应快的青年拨马就走,大叫道:“快走。”
也有不怕死的青年冲着手下厉声道:“给我打。”
如此就这么开启了一场混战,虽然徐家几兄弟苦笑着没有参战,还不时出言喝止,可是到底没能阻止住几乎一面倒的群殴。
参战双方都颇有默契的没有动真家伙,事实上也没人敢。混乱之中,朱高煦别看年龄不大,打起仗来却好像是虎入羊群,所到之处打的对手人仰马翻,偏偏他还是最没顾忌的,下手最是凶狠。
徐灏闷不吭声的跟在朱高煦身后护卫,一脚把一个扑过来的家伙踹飞,正杀的兴起的朱高煦当即叫道:“好兄弟。”
因为事出突然,青年一方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一开始就处处被动挨打。而反观这边燕王府的护卫对于朱高煦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德xìng早习以为常了,本身就是训练有素的jīng锐,双方高下立判。
很快草地上就躺满了人,另外跑的跑,逃的逃,真乃鸡飞狗跳。过了瘾的朱高煦见好就收,收手仰头大笑,其他人也渐渐停止了打斗。
徐灏没事人似的拍了拍手,淡淡的道:“犯贱。”
“哈哈,说的好。”朱高煦大笑着一把搂住徐灏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本王认你这个表哥,真爷们。”
这二位肆无忌惮的说着话,对方一听这个下手最黑的小子竟然是位王爷?当即没人敢言语了。
双方开始收拾起残局,最悲惨的人莫过于被一群女人摧残过的曹公子了,满脸都是指甲抓过的血痕,身上也不知被踹了多少脚,奄奄一息的被同伴搀扶起来,临走时恨恨的说道:“此仇不报非君子,有种就给爷等着。”
朱高煦不屑的道:“等着就等着,徐家教场,是好汉的就不见不散。”
“好,就这么定了。”曹公子咬着牙说完,被家丁七手八脚抬起来上了马,带着一群伤兵败将急匆匆的走了。
徐景钦等几个兄弟纷纷围了过来,此刻也没人想着指责肇事者徐灏了,说到底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既然梁子都结下,又已经约好了再战,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天大地大,自家的面子最大,徐家人马上同仇敌忾的积极起来。
徐景智在一众兄弟中最为冷静,说道:“他们受了辱,定会找景隆大哥出面,六七个侯伯之家加上一众亲朋好友,人手势必在我们之上,得小心应对才是。”
“一群乌合之众,让他们好生见识见识燕王府的能耐。”朱高煦神sè间满不在乎。
徐景钦则皱眉道:“不要轻敌,刚才是打了一个出其不意,我们这边人多势众。真要是两军对阵,胜负最多五五之数。而且李景隆熟读兵书,定会以战阵之学对付我等,恐怕凶多吉少。”
朱高煦一瞪眼,叫道:“难道李景隆还能比他爹,故去的岐阳王强?好歹你们都是徐家后代,怎么就怕了他?”
这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徐家兄弟们的傲气,当即商议了几句,吩咐家丁收拾好猎物原路返回。
路上,绿竹兴奋的对着红叶说道:“没想到三哥平rì里老实巴交的,事到临头竟然第一个挺身而出,他的胆量真的好大啊!而且真的好威风,一刀就把那匹马给砍死了,当时真真吓死我了。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哥哥。”
红叶轻蹙着眉,好像也有些受到了惊吓,后怕的拍拍胸口,眼眶都红了:“为了我,哥哥是为了我。”
绿竹心里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自己的亲哥哥徐淞。还记得先前的打斗中,三哥冲过来砍倒了马儿后,一手拉着红叶一手拉着自己,一直送到了后方才又冲了回去,而自己的亲哥哥,至始至终都躲在一边不说,甚至连一句安慰话都不说。
到底谁才是胆小鬼?答案还用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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